村民一脸懵地离开,他们只听说过太阳晒过了会中暑,没听过晒太阳还能治病!
瞧见文泽才他们从小路过来的徐婆子赶忙迎了上去,“哎哟文大师您可来了。”
“徐婶子久等了,”文泽才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们第一次来清风镇,刚才要不是有罗盘在差点就迷路了,这徐家所在的村子也没个大路,全是小路,小路也罢了,还走一段路就有一个分叉口。
不熟悉这地儿的人还真容易迷失方向。
“没有没有,我也是才来就碰上你们了,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文泽才连连点头。
徐婆子和徐老头属于半路夫妻,徐老头的原配死了后留下两个男娃子,徐老头一直到孩子们成家后才想着找个老伴。
但是他儿子们却不同意,觉得这是在给他们找负担,他们也不想都这么大了,还有后娘,更别提后娘还有儿女,以后要是徐老头死了,他们也不能白养着一个娘。
徐老头也气,可村里的媒婆却觉得他也是个不容易的,所以将早年丧夫也没有子女的徐婆子介绍过来了。
徐老头和徐婆子对对方都很满意,两个儿子得知她没孩子后也软了口,但是有个前提,两位老人可以在一起,但是得先分家。
徐老头觉得这两个儿子真不知道自己的难受,小的时候那么孝顺,现在有了小心思就开始威胁他了,他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所以梗着脖子分了家,和徐婆子另外搭了两间木屋,两口子有些力气,吃喝也没什么问题。
加上两个儿子每年还是会给点粮食,日子更要好一些。
“他是上个月开始不对劲儿的,”路上,徐婆子跟文泽才仔细说了说徐老头的情况,昨儿个也没说清楚,“先是觉得嘴里没味儿,所以想吃口味重一点的东西,我知道人老了,那舌头也尝不出味道了,所以做菜的时候就依着他......”
可吃了几天后,徐老头开始不干活儿了,他说自己不想动,想休息,徐婆子也没说啥,自己去地里种菜啥的,公家的地不敢动,但是自己开出来的小菜地还是可以的。
外加队上有啥轻巧活儿,她都会去做,一天也有几个工分。
在家窝了半个月的徐老头越发懒了,他也不做饭,不扫地,整天都坐在屋子里,嘴里念念叨叨的,两个儿子都过来看过,问他有啥不舒服,他也说没有,好得很。
可徐婆子却发现他好像很怕阳光,不愿意出去,更不愿意吃热菜,要吃冷的,水也要喝冷的,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不喜欢穿衣服,要不是徐婆子拦着,他还想把衣服打湿,穿湿的。
“前儿个我回家晚,到家的时候家里黑漆漆地一片,我怎么叫也没人,急得我都快哭了,最后才发现他居然把自己泡在后院的那个石水缸里面!”
说起那天见到的情景,徐婆子就又气又急,“我怎么拉怎么劝他都不出来,还冲我发火,没法子,我把两个儿子叫过来,硬把他从水里拉出来的。”
可等两个儿子走了后,徐婆子却发现徐老头的脚心居然全是泥土,她用湿帕子给对方擦,结果发现那好像不是沾上了泥,而是脚心已经是泥样子了。
“我使劲儿抠,想抠下来,但是他叫疼,不准我碰,我让他泡脚,那泥也紧实得很,水里啥颜色也没有,我觉得不对劲儿,所以找到大师。”
文泽才点头。
跟在两人后面的秦勇听得一脸惊讶,所以说,那徐老头儿是脚心上长了泥皮?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88章
没多久他们便到了两个老人所住的地方。
院子里依旧没有人, 房门也是紧闭着的,徐婆子擦了擦眼角,带着他们来到后院,只见后院有个大方石水缸, 里面有个脑袋正在一点一点的, 看样子好似在打瞌睡。
水已经满到他的下巴处了,从侧面看过去还真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老徐,你咋又进去了!”
这大水缸是用石头打造的,加上是吃的水, 所以水缸上面搭了个草棚遮着, 周围还有竹管, 即使太阳出来也照不到, 很阴凉。
徐老头听见徐婆子的声音也没有回头, 而是一直念着,“热、热、热.....”
文泽才挽起衣袖和秦勇一起将老人拉了出来, 徐头子显得很不高兴,也很激动,他甚至张口要咬文泽才他们!
好在秦勇眼疾手快将他的下巴扣住了, “老人家,忍一忍。”
徐老头瞪大眼, “你们谁?你们是谁?!走开!我要进水里泡着!走开!”
文泽才掏出银针在徐老头的脖子后面轻轻一扎, 徐老头便晕过去了。
“老头子?”
徐婆子吓一跳。
“没事儿,让他睡一会儿,他晚上没睡好吧?”
徐婆子一听这话连忙点头, “不怎么睡,我为了不让他进水缸,晚上把水缸里的水都放了的,可白天管不住啊,我一走,他准出来!”
将徐老头放在床上后,文泽才便和秦勇出来了,徐婆子先给他换身干净的衣服。
“大师,徐叔的两只脚上那泥都长到脚背了。”
想到刚才看见的那模,秦勇忍不住道。
文泽才拉了根凳子坐在院子里,阳光撒在他的身上,“那是阴泥。”
“阴泥?”
秦勇觉得有些熟悉,最后他猛拍脑袋,“孟家后院时您曾说过,没有味道的泥有三种,阴泥、阳泥和煞泥!孟家的是煞泥虫,这徐叔身上长的难道是阴泥虫?”
“你记性倒是好,”文泽才轻笑,他眯着眼睛看着外面,“阴泥虫喜阴冷,生命力极强,一旦依附在人身上便不会下来,它会慢慢地成为人体的一部分,直到满身都是阴泥皮后,再将人体包裹着慢慢侵蚀掉,换句话说,人只是它们的食物罢了。”
秦勇听得背皮发凉,最后他也拉了根凳子坐在文泽才的旁边,“可徐婶子为什么没有被阴泥虫吩咐上呢?”
“阴泥虫选择的人都是阴气比较重的,徐婶子虽然是女人,但是她命向阳,身上的阴气没有阳气重,反倒是徐叔,他是阴男,自然比较受阴泥虫的喜欢,问题是徐叔是从哪里沾惹上阴泥虫的。”
文泽才皱起眉头。
阴泥虫一般不会动窝,它们会静静地窝在一个地方,直到路过的人踩住它们时,它们才会选择食物,徐老头属阴又踩住了它们,所以便跟着回来了。
“你们是谁?来我们家做什么?”
文泽才与秦勇抬起头看过去,只见两个三十多岁的黑脸汉子正站在院门口警惕地盯着他们。
文泽才起身,正要说话便听见后面的房门打开了,徐婆子看见那两个汉子后赶忙上前介绍着,“老大老二,这是我请来给老徐看病的大师。”
“大师?什么大师?”
徐老大皱起眉头,徐老二更是直接越过文泽才他们跑进房里,“爹?你咋了爹?大哥!爹叫不醒了!”
徐老大一愣,也跑进去了。
文泽才对徐婆子笑了笑,“婶子,你家有泡酸菜的水吗?”
徐婆子一怔,“有的。”
“给我两碗,”文泽才说完便带着秦勇进了房间,徐老大和徐老二一见他进门便怒道,“你把我爹怎么了?!”
文泽才也没生气,而是来到床边,指着徐老头赤着的脚,“你们看这个。”
徐家兄弟看过去,徐老二几乎是怒气冲冲地从旁边拿过一件衣服,抬起徐老头的脚一边擦一边骂,“姨也真是的,咋让爹沾满泥就上床呢!”
一手端着一碗酸菜水的徐婆子闻言有些委屈,“那泥怪得很,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怎么也擦不掉。”
“屁!我看你是......”
徐老二正要骂,秦勇一个健步上前,直接将他的脑袋扭到徐老头脚方向,“看!”
徐老大看了眼徐老头脚上的泥,再看了看徐老二手上干干净净的衣服,顿时咽了咽口水,“咋擦不掉呢?”
“老子就不信了,”徐老二咬了咬牙,出去拿了张湿帕子然后再次抬起徐老头的脚使劲儿地擦着,结果那泥半点没被擦掉,徐老二一下子将他的腿丢了。
“大、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老大示意弟弟过来,然后紧张地看向文泽才,文泽才没说话,机灵的徐老二连忙弯腰道歉,“刚才是我们不对,希望大师别介意,对不起!”
徐老大愣了愣,也跟着道歉。
文泽才指了指后面站着的徐婆子。
徐家兄弟犹豫了一下,最后张嘴,“姨,对不起,我们错骂你了。”
徐婆子和徐老头在一起这么多年,这还是徐家兄弟对她说话最柔的时候,她有些高兴也有些心酸,“不碍事,都是担心他嘛,大师啊,昨儿还在脚心呢,今儿那泥就长到脚背了,这到底是什么怪玩意啊?”
秦勇端过来一碗酸菜水,文泽才将徐老头的脚抬了一根放在床边,一边用酸菜术往他脚上倒,一边解释,“这是一种叫阴泥虫的东西,它们比寄生虫还要厉害,寄生虫常躲在人的身体里,而阴泥虫比较喜欢将猎物包裹住,然后慢慢享用。”
这话说得徐家兄弟和徐婆子汗毛都立起来了。
徐老大看着老爹那只被浇水的脚,有些迷糊,“这颜色不就是普通的泥吗?”
“是啊,咋叫....泥虫.......”
徐老二的磕磕绊绊的说完那句话,只因为他刚问出口,徐老头右脚上面的泥便开始蠕动了,密密麻麻的模样让除了文泽才以外的人都咽了咽口水。
“婶子,麻烦给我一个罐子,秦勇去灶房拿一竹片过来。”
秦勇知道文泽才是想将那东西装回去,连忙去了。
而徐婶子抹了把脸上的汗,刚要去找罐子,就觉得脚没力,徐老大见此一把扶住她,见徐婆子惊讶地看过来时,他梗着脖子,“我是怕你摔伤了没人照顾我爹,罐子在哪?”
“灶房背后有几个。”
徐婆子脸上带笑,一点也不介意徐老大说的话。
徐老大看了眼徐老头脚上还在动的东西,出了房门。
“打水,它们怎么不掉下来?”
徐老二蹲在地上,眼睛好奇而害怕地看着那些阴泥虫。
“因为它们的嘴正咬着皮肉,这表面上的都是它们的脚罢了。”文泽才的话让徐老二一屁股坐在地上。
等秦勇和徐老大将东西拿过来后,文泽才用竹片将那些阴泥虫都刮进了罐子里,等两只脚上的阴泥虫都刮下后,文泽才依旧让秦勇打了一碗清水进来,然后倒进罐子里,众人看着罐子里的东西沾了水后便安静下来了。
没多久便成了一堆普通的泥。
“大师,这东西在我爹身上住了这么久,对我爹有啥事吗?”
让秦勇将罐子装好,文泽才拿出银针在徐老头脑袋上轻轻一扎,人便醒了。
“现在就把人送去医院,他吃的都是生冷的东西,又接连泡了这么多天的冷水,对老人来说很容易发烧生病,等他出院后,你们再用我开的药膳做给他吃。”
徐家兄弟连忙点头,徐老二腿脚快已经出去找车了,徐老大搓了搓手,“大师,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这钱?”
“我不要钱,”文泽才笑了笑,看着迷迷糊糊的徐老头,“等他清醒出院后,我再来问一些问题。”
徐婆子与徐老大疑惑地对视一眼。
虽然文泽才说不要红包,可徐婆子却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等徐家兄弟将徐老头送走后,徐婆子抱住一罐子酸菜,“大师,家里也没啥东西,我看你刚才用这水对付那玩意儿,我就送你一罐子酸菜吧。”
文泽才哭笑不得,不过见徐婆子那紧张难安的模样,最后点头,“多谢婶子。”
见他接了,徐婆子这才露出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