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裁判的坏笑声传来，“那么现在，请大声念出你的选择。”
    李白顿了顿，沉声开口：“李小萌。”
    话音刚落，直播间弹幕也跟着一顿。
    “还真救了妹妹啊……woc被光速打脸了……”
    “说白了只是不爱而已，李白只是不爱徐穗穗，如果爱不可能选择救李小萌的。”
    “李小萌真的是走了狗屎运，有一个不算妹控但处处能提供庇护的哥哥，还能操着一手弱鸡技能在夏夏、张大神、梅老狗、辛大佬等人之间周旋，我现在身心怀疑他是不是星网塞进来的……”
    “徐妹子别哭，回现实世界还有大把的优质男人，咱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哇！”
    鬼牌内。
    夏一回惊讶的挑了挑眉头。
    选择李小萌就说明徐穗穗会死亡，木板区partner死亡的话，答题区玩家就等于游戏失败……那么他就会不战而胜。
    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反正其中绝对没有名为‘高兴’的情绪。
    夏一回的确很想得知当年张清屿冰冻自己的理由，但他不想通过不战而胜来获得这个答案，他更想堂堂正正的赢。
    而且，徐穗穗未免也太可怜了一点。
    想到这里，夏一回谴责的看李白一眼，冲着张清屿小声吐槽着：“我记得你和李白好像很早以前就认识，还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你先别急着否认！”
    看见张清屿眉头皱起，夏一回迅速的将剩下的问题如同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倒出来，声音压到极低：“他以前也是这么□□注孤么？”
    张清屿愣神，疑惑的看向夏一回。
    后者耐心的解释：“□□注孤——□□丝注定孤独一生。”
    张清屿罕见的停顿了一下，皱着眉头认真思考几秒钟，说：“是的。”
    “噗嗤……”夏一回不小心笑出了声音。
    他倒是没有想到张清屿会认真思考后方才作答，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想来李白在张清屿心中同样十分遭嫌弃。
    众人的反应不过十几秒的时间，这期间海怪均未有动作，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指示一般。
    万众瞩目之下，女裁判故意换了一种说法，笑着开口问道：“再确定一次，你现在要杀死你的partner，假借我之手？”
    这个问题算是偷换概念，但该死的直击重点。
    徐穗穗本来脸色就十分苍白了，虽然她心底深处已经知道自己已经被放弃了，但再次听见如此直白且直击要害的话语，她只觉得心里某处钻疼，疼到手指蜷缩，无法说话。
    为了防止眼泪掉出来，徐穗穗只得死死咬住牙，抬眸看向李白，她脸上露出一抹惨淡笑意，仿佛在说：“来吧，没事的。”
    甲板上大多是贵族。
    在这些人眼里，partner只不过是随意从平民中抓去上来，压根就不具备人权，贵族们甚至会以残害多少partner来作为攀比的工具。
    因此，此时的甲板上有不少人发出起哄的声音，显然大家都想看见这充满戏剧性的一幕——
    亲人与战友之间，到底该如何抉择。
    万众瞩目之际，大家都以为李白只会淡淡点头，完全放弃徐穗穗。
    然而并没有，李白做了一个大家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看向女裁判，冷漠说：“你在说什么……”
    见大家一脸困惑，他顿了顿说：“我说我选李小萌，意思是让她——去死。”
    “……”
    满座寂静，众人大脑的转速显然有点跟不上李白这语意上的大喘气。
    女裁判更是笑容难看，强忍着惊慌说：“你真的要让你妹妹去死？”
    李白轻飘飘的掀起眼皮，瞧了一眼哭成一个泪人的‘李小萌’，平静道：“真是她的话早就开始破口大骂，都能从我幼年时期不帮她做作业开始骂起。记得下次做假人记得做真实一点，不要让人一眼识破。”
    女裁判一脸菜色，叹气说：“算你聪明。”
    她挥了挥手，海怪霎时消失，其手上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极其逼真的‘李小萌’也在同一时间消失掉。
    夏一回恍然大悟。
    难怪从方才起他就觉得李小萌看起来十分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现在想想，破绽是真的很多，只是他不熟悉李小萌，所以很难发现罢了。
    ‘啪’的一声闷响。
    徐穗穗从空中掉落，结结实实的摔落在木板上，挣扎了半天都爬不起来，脖颈上的伤口都被大动作撕裂，鲜血隐隐约约的又渗透了出来。
    即使全身剧痛无比，她还是努力的重新站起，一瘸一拐的走到李白身侧。
    实话说，直到这个时候她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总怀疑眼前的一切是梦境。
    李白……居然真的选择他了？！
    不管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最终结果就是李白选择了她，没有放弃她！
    想到这里，徐穗穗瞬间觉得肩膀也不酸了，脖子也不疼了，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回来了。
    就像嗑药上头的感觉一般，虽然全身叫嚣着疲乏，但她依然甘之如饴。
    顿了一下，徐穗穗牵起唇角，小声说：“谢谢，虽然有不是真小萌的缘故，但还是谢谢你选择了我。”
    李白看她一眼，‘哼’了一声，“有什么好谢的，就算是真的她，我也会选择救你。你不要误会了，我救你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输给夏一回。”
    徐穗穗用湿哒哒的袖子抹了抹脖颈上已经微微凝固的鲜血。她满不在意李白的冷漠，反甚至说她表现的更加开心了。
    现在的比分是8:5。
    吃了许久的瓜，夏一回评论了一句：“看来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说完，他便随着张清屿迈步进入这最后一米紫色烟雾。
    ***
    冷。
    好冷啊……
    夏一回睁开眼，发现自己待在记忆中最为熟悉的研究所。
    南方湿气很重，周边泛着凉凉的温度，他全身上下就套着一件研究员服侍，这面料柔顺薄，平时做实验十分方便，但穿到实验室外边可就有些抵御不住严寒了。
    夏一回哆嗦了两下，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他嗅觉还算敏锐，能够清晰的闻到空气中散发的那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这个味道夏一回早就闻习惯了，因此他不仅没有觉得刺鼻，反倒像是鱼儿回到了家中，更加逍遥自在。
    他扶着墙壁站起身，远处似乎有两个人在小声交谈。
    夏一回细细地眯眼看去。
    走在前面的那个人很熟悉，貌似平时工作的时候打过几次照面，但没有面对面交流过，属于认得出来脸但叫不出名字的那一种人。
    还有另一个人——
    也很熟悉。
    夏一回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他就是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很熟悉，但确确实实又没有印象。
    再瞧一眼，也只感叹这人五官生的极为好看，眸子清澈冷冽，气质清贵大气，一看就是大户人家跑出来的小公子。
    虽身着实验体的服饰，但观其眉眼神色以及走路姿态等等，他似乎天生就带着一股子从容不迫的气势，迈出去的步伐都十分稳健，丝毫没有其他实验体走在陌生地界的惶恐不安。
    似乎是察觉到夏一回的视线，那人侧过泠眸，微微偏过脸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脸庞上忽然有一股热流滚过。
    夏一回下意识抬起手，朝着自己的脸抚了一下，指尖还残留着微弱的湿意。
    见状，夏一回愣在原地。
    他怎么哭了？
    他为什么会哭？
    还没弄清楚缘由，对面窸窸窣窣的交谈声钻入耳中。
    “……夏院士的老师过世……所属研究室不能再开，他已经在门口呆了许久……”
    几句话断断续续让人听的云里雾里，可奇怪的是，夏一回偏偏就听懂了。
    人生数载，他最敬爱的便是领着他走进研究所这所大门的老师，现在忽然听见这么一个消息，霎时间巨大的悲戚感自内心深处浮现出来。
    这一瞬间，夏一回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险些直接摔倒在地。
    第147章 鬼牌赌场（五十八）
    这是一段他丝毫没有印象的记忆, 所以这件事发生的时间点一定是那消失掉的十年。
    而这，也正是名义上夏一回与张清屿的第一次碰面。
    两个极尽狼狈的人拿骄傲将自己武装起来，冷硬的外表之下是两个几乎要溃不成军的灵魂，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两个人相遇了。
    正当夏一回处于茫然之际, 脚步没由来的一歪, 周身环境便再次改变。
    ***
    ‘哗啦啦’的铁轨声响动，耳边嗡鸣声不断，夏一回猛的从桌上支起身子。
    这种感觉就像上课睡觉忽然惊醒，鼻尖带着羊血的腥味，抬眸半晌却不知身在何处。
    缓了好一会儿，夏一回方才有精力去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现在所处的环境是在一间火车车厢模样的地方。
    这里貌似不是普通的火车车厢，四周极其拥挤狭小，转身便迈不开步子。屁股下的皮质椅子又凉又冰, 做起来杠杠的，很难受。除此之外, 他胳膊底下枕着的是一个操控台模样的桌子。
    夏一回没有研究过火车头内部结构, 但就算是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呀, 电影里面的火车头总看过不少, 里面的总操控台大致就是这么一个模样。
    整个台子呈现蓝色，材质摸上去像是塑料, 又像是钢铁。从左到右加起来足足有上百个按钮, 这些按钮还没有标识, 拥挤的簇拥在一处, 不知道分别代表着什么含义。
    在这些按钮上方，共有两个表盘。
    夏一回不知道这两个表盘是干什么用的，但他总能看得懂上面的指针指向。
    就像汽车加速一般，两个指针正缓慢的、缓慢的稳步向右偏转，几乎要按压到表盘的末端再绕回来一个圈。
    瞧见这两个表盘，夏一回眼皮没由来的一跳。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