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裴闹春自是没发现女儿的小动作,他还在聊别的:“那你要是想你妈怎么办?”
    “那我就坐飞机去看呀。”她挥了挥拳头威胁自己老爸,“难道你还舍不得给我出机票钱。”
    “舍得、舍得。”裴闹春乐呵呵地满口答应。
    他又提出新的观点:“万一我买不起机票呢?”
    裴沁终于忍无可忍:“老爸,你可以安静点吗?那买不起机票去我走路去好吧?”她是要认真看综艺的人!和老爸根本不一样。
    裴闹春被女儿威胁了,乖乖坐在旁边,时不时地傻笑出声,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女儿的心中,被打成了不做贡献的混球白嫖粉。
    ……
    高二结束那年,迟家和徐家便按原定计划移民出国,走的那天,裴闹春带着裴沁去送机,他退得挺远,给了母女二人私下说话的空间,周素莲哭得厉害,裴沁安慰了她许久,答应了常联系后,才依依不舍地和女儿告别,迟靓看了很久,临要转身走的时候,跑了过来,和裴沁讨了个拥抱,互相道了句珍重,才重新回到队伍,虽说曾经彼此间心怀芥蒂,可在要分开的时候,许多往事便如烟尘。
    裴沁正如她自己说的那样,成绩一直很稳定,稳居年段第一,裴闹春的拍摄大多定在影视城,现代的交通方式的确四通八达,他的工作不像流量明星那么频繁,还是能兼顾好对女儿的照顾,等到高三冲刺阶段,他便稍微减缓了接工作的频率,更多的时间,用在陪伴女儿上,高考时,裴沁的成绩没有辜负她的努力,以学校第一,全市第二的成绩顺利进入了她想要去的学校,她出乎意料地选择了教育学的专业,周素莲挺紧张,打了漫长的电话和女儿沟通,没能改变女儿的主意,裴闹春在确认女儿是考虑清楚后,选择了支持。
    后来,裴沁一路往上就读,读到了博士,还又修了个心理学的学位,她发表了很多关于儿童心理学、教育心理学的文章,在各地巡回做关于校园暴力、学生心里情况疏导的公益论坛,并多次提倡,根据当代学生心理愈发脆弱的趋势,家校应加强对孩子心理状况的重视并酌情进行心理干预,她出版的相关书籍,在后来也被列入了多份必看清单,在教育界引发了深远影响。
    而裴闹春,后来以敬业的打星形象混迹影坛,在七十岁那年,已经斩获除去新人奖的所有影坛奖项,也为女儿积累下一笔不小的财富。
    裴沁结婚得挺晚,她在三十六岁那年,结识了在高校做老师的丈夫,二人情投意合,走到了一起,据说在同学聚会时,她还有同学喝醉了酒,莫名其妙说她骗人,当年说大话,说话不算话呢。
    早些年身体劳损过头,哪怕裴闹春挺认真保养,依旧在七十八岁这年冬天,走到了生命的尽头,那时外孙女才刚上大学,在爱里出生的她,最喜欢和自家姥爷撒娇闹脾气,在裴闹春的床前哭得眼泪鼻涕一把,裴闹春抓着裴沁的手,看着女婿、外孙女,幸福的闭上了双眼。
    他知道,在他走后,还会有人替他好好地爱他的女儿。
    裴闹春的后援会,被网友们称为“最有情义”的后援会,在他离世后,后援会每年都会准时发送哀悼信息,时不时地还会分享些由于时间流逝损坏、丢失的资源,对方似乎有挺多裴闹春的珍藏照片,均是影迷们没有看过的,照片里的他,总是笑着的,笑得宠溺、满是疼爱。
    ……
    [第三考核世界,考核成绩合格。]
    第38章 年代文里的偏心爹(一)~(三)
    009向来是个兢兢业业的考核系统, 裴闹春时常怀疑,对方是不是有潜在的周扒皮属性,考核成绩才刚宣布,裴闹春还没缓过神, 一眨眼,出现在眼前和他大眼对小眼的,便是另一个灵魂。
    得,裴闹春默默地在心里把这笔账记下, 虽然他清楚的知道这笔账大概率是讨不回来了,但人只要活着, 就得有梦想!迟早有一天, 他会给009一个教训的。
    站在黑暗空间中的, 是个看起来上了些年纪的老头, 他穿着一身棉衣,驼着背, 露出的手上全是茧,一看就是劳作惯了的人,他像是被这忽然出现的小年轻惊了一惊,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两人都没说话,安静在空间里蔓延, 老头虽然还挺纠结,可犹豫着总算开了口,讲述起他这一生发生的故事。
    ……
    裴闹春这回要进入的世界, 建立于一本名叫《七零年代完美生活》的年代文小说,这本小说讲述的是意外死亡,穿越到七十年代同名小婴儿身上的女主裴兰一,如何带着爸妈发家致富,找到和自己相知相守的爱人,并获得完美生活的故事。
    文中和大部分的年代文一样,都有这么一堆的极品亲戚和令人厌烦的极品家庭,所幸在女主的帮助下,爸妈自是勉强摆脱这么个糟心家,安安心心地照顾女儿,全家一起奔赴小康。
    在小说中,女主可谓无往不利,顺风顺水,唯一要读者憋屈的,便只有她那个傻子爹,一颗忠心向爸妈,不撞南墙终不回,女主可以说是用尽手段,才勉强拉回了父亲的人,可拉回了人,拉不回整颗心,这傻子爹在裴兰一的严防死守下,依旧兢兢业业地承担着父母提款机的工作。
    小说里的这个愚孝的傻子爹,正是原身的二儿子裴建来,原身则是那个被女主用尽全力摆脱了的,大家庭里的大家长,女主的爷爷。
    原身出生在h市枣子沟长湖村的一户人家,村中的人大半姓裴,一竿子打下去全是亲戚,他经由媒人牵线,同隔壁村的姑娘李秀芝成了婚,李秀芝是干惯了活的,干活麻利,性子也爽直,可一到裴家便同婆婆互别苗头,她被磋磨了些年,算得上是多年媳妇熬成婆,等到婆婆离世,这可总算是翻身做主人,终于掌管了整个家。
    两人共有三个孩子,长子裴建设、次子裴建来、三子裴建成,他们家和这个年代的大多数家庭没什么二样,坚决贯彻大家庭制度,不藏私产,所有财产上交身为母亲的李秀芝,做共同管理,统一分配,从无二话。
    在那个艰苦的年代,物资不足,人们个人需求被降低到极点,这样的分配方式,反倒是另一个角度的“稳定”,能集聚众人的力量,供给整个家的需要。当然,在集体之下,多少有些个人的利益被损害,可只要不过分,大都能这么忽略过去。
    在这个大家庭里,奉行着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的规矩,一家子的吃喝花用,全被原身的妻子李秀芝抓在手心,原身通常不会驳斥妻子的习惯,更多的时候,用沉默应对所有的事情,唯有在事情实在不顺自己心意时,才会出现插手,阻拦妻子。
    悲剧的源头,正来于此,李秀芝在对待三个儿子时,并不公正,这一颗心偏了就没再回来过。
    按理来说,这三个孩子都是李秀芝亲生的,无非是早生晚生的差距,再怎么偏心也不会到哪去,可世事哪有这么简单?
    先说长子裴建设,按照村子里的习俗,爸妈多由长子养老,本应很受爸妈的器重,可裴建设刚出生没多久,便被李秀芝的婆婆养在了身边,原身的母亲,对自己的儿子是千般好,可对媳妇,那叫一个没给面子,在她在世的那些年,一家子的饭菜、家里的家务,十有八九,全落在了李秀芝身上,李秀芝因此对婆婆怀恨在心,耿耿于怀,都说爱屋及乌、恨屋也会及乌,李秀芝渐渐将这股怨转移到了长子身上。
    二儿子裴建来,出生的时候,恰逢困难时期,一家子连饭都不够吃,恨不得挖土当饭,哪有功夫照顾养育孩子?这忽略着,二儿子便长成了不爱说话的性子,不讨喜的样子,同样没能得到李秀芝的重视。
    三儿子裴建成则不同,他出生的时候,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彼时原身的母亲也已经离世,裴建成便成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养在李秀芝膝下的儿子,自是被赋予了不同的含义,而裴建成生来聪明,个性讨喜,嘴巴甜、会说话,平日里和母亲关系亲近,哄得李秀芝把他当做宝贝。
    在孩子们都还小的时候,无非也就是让裴建设和裴建来少受点关注、疼爱,家里吃食都藏着掖着给裴建成吃,可到了孩子大后,这矛盾便愈演愈烈了。
    被李秀芝宠爱得太过,裴建成便养成了任性的脾气,他从小很少下地,不太干活,完全吃不了苦,李秀芝替儿子谋算,决心要送孩子多读点书,以后找份吃商品粮的好工作、娶个城里媳妇。
    大概算的上幸运的是,长子和次子都没什么读书天分,早早辍学回家务农,没在读书上引起什么纷争,唯有裴建成,有点读书天赋,便被全家合力供养着到城里去读书,老实说,如果单论送去城里读书,花的钱并未夸张到吓人的地步,毕竟当时的学校收费都不太贵,只是住宿吃饭要出点花销,可家里少了个劳力,全家只得被李秀芝压着更拼命的做活。
    裴建设和裴建来没去读书,便早早地在家里的安排下准备起了婚事,只一点,李秀芝死活不肯拿出钱来做彩礼,在她看来,她讨个媳妇,为什么还得从兜里掏那么多钱,出来置办什么大件?
    她这些钱可是要留给宝贝小儿子的,爱嫁不嫁,想要钱,就没门!哪怕是裴建设情投意合的姑娘,也因对方提出的彩礼要求,被李秀芝一口拒绝,最后在挑挑拣拣下,她选中了附近村子里,两个虽然长得不算太好,可一看就是干活人、又不要多少嫁妆的姑娘,两个儿子都没反抗,默默地接受了这一切。
    可轮到裴建成,这一切可就不一样了,李秀芝避着人,同小儿子再三商量,最后“豪掷千金”,添置了三转一响,又拿了些现钱作为彩礼,为裴建成讨来了县城小学校长的女儿做媳妇,当然,这也得承认,裴建成从小眉清目秀,又不下地,皮肤白皙,在一众小伙中长相出彩,读书的时候又挺上进,虽然没往上念,那也是个中专学生,毕业后又在李秀芝的金钱支持下,找了个乡镇快递员的工作,自身条件就不算太差。
    简单来说,就是李秀芝,生生地用全家赚来的钱,把她的宝贝小儿子给供出来了,不止供了学业、工作,连着媳妇一手包办。
    如果事态这么发展下去,没准一切会如李秀芝预想的那样,他们两老有点小存款,以后虽说跟着大儿子住,也不花他的,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没准还能补助点小儿子,可裴兰一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裴兰一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个小婴儿,她尚在襁褓里,就听见妈妈对着爸爸哭诉,说什么奶奶偏心,不讲道理,她辛辛苦苦生个孩子,连个鸡蛋水都没有,若是三弟妹,估计连家里的鸡都下了锅,而爸爸只是坐在那一声不吭,唯唯诺诺,半晌才说一句:“三弟妹身子差。”
    等她稍大点,更是能直观地看到这家子的“不正常”,大伯像是老黄牛,每天勤勤恳恳下地干活,明明才刚三十的人,看起来却像是奔四;她爸爸估计小时候身子骨不太好,每天出去干活回来都是腰酸背痛;即使这样,这一家子的伙食还得被奶奶克扣,比后世的食堂大妈打饭手法还要专业,一汤勺下去,汤多粥少,若是问两句,奶奶便能来一出狂风暴雨,当场洗脑教育,可要是三叔从县里回来了,那可就完全不同了,奶奶不知藏在哪的鸡鸭鱼肉被尽数摸出,桌上的菜丝毫不吝啬油水,三叔的碗里叠得像座小山,奶奶还不住地喊他吃苦了、瘦了。
    不只是在儿子那端不平,在孙子辈这,李秀芝心里依旧有把秤,老大、老二生的孩子是草,只有老三家的是宝,平日里几个孙辈在家,别说被照顾了,连个关心的眼神都不多有,唯有老三的孩子,才被放在她的心尖,哪怕是人家过年时送来的一把糖,都得当做宝贝收起来,等待老三家的过来。
    李秀芝常说的是:“我们建成辛苦了,替一家子赚了那么多钱,你看看,都瘦了几圈了。”可裴兰一分明看到,三叔时常不交钱回来,若是城里少发点粮、或是要走亲戚,还得从家里摸东西走。
    她又说:“倩云平日里照顾建成和小宝受累了,是家里的头等功臣。”裴兰一上看下看,怎么就想不明白了,难道又要干家务、又得下地还得照顾孩子的大伯母和她妈妈就不累了吗?
    她还说:“我们小宝一看就机灵,和他爸爸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以后一定是个有学问的人!”小宝是裴建成的孩子,熊的程度突破天际,抓姑娘小辫、往人家头上丢毛毛虫都算是小的了,霸道的性子更是无人能比,说的话也不太干净,裴兰一实在看不出对方有什么机灵的地方。
    裴兰一毕竟年纪大些,对李秀芝的行为还能忍耐,只打算等自己以后考出去了,再带走爸妈,可哪想,这一山更有一山高,她的这神奇奶奶,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裴建成在城里的那份快递员工作,是编制外的临时工,虽说是吃商品粮,可也不太稳固,恰逢县城里的电子厂招工,他的丈人有些人脉,认识几个关键人物,便需要一笔钱来做疏通,这件事和李秀芝一说,对方立刻急了,家里毕竟也就靠下地赚点工分,这钱数来数去就这么多,要真给了,之后可要怎么办呢?
    裴建成再三保证,等到他到电子厂后,一定帮着和领导说和,看看能不能让哥哥或侄子们中的一个顶上快递员的工作,犹豫之下,李秀芝点了头。
    可这钱还没给出去,一切就被几个玩闹的孩子听入了耳朵,在裴兰一的怂恿下,这件事被在家中宣扬开来,被迫公开,裴兰一还以为这是个转机,能要父亲看清家人的真面目,决定分家,却不想最后谈着谈着,大家竟然又被李秀芝哄了过去,乖乖点头同意。
    她意识到,再这样下去,爸爸只会越陷越深,不可自拔,别说分家分到钱了,不把人都倒贴进去就算好的了,她咬牙狠心,开始用起了手段,最终是让父亲和家人离心,又鼓励着父亲趁着东风,到城里创业,渐渐地远离了村子。
    小说里只大概提到了后来爷爷奶奶在家里无人奉养,全靠裴建来打钱回去,具体的细节没有详说。
    现实中,裴建设一直等待着弟弟的回音,期待弟弟有了职位后,能将之前的岗位让给自己的儿子,却没想到裴建成全是唬人,将这个岗位给了电子厂一位领导的孩子,以这个岗位,换得了晋升,原本要是裴建成好好回来道歉,也许这事就这么抹过,可李秀芝知道了,虽然备受打击,可还是站在了三儿子那,帮着说话,甚至说出什么就算岗位给了长孙,他也没有能力做好,村里人就好好种地这样的伤人话,面对二弟受伤离开,三弟的日子越过越好,裴建设终于醒悟,他决心分家——他要将弟弟花去的钱讨回来。
    这期间李秀芝更是作妖无数,哭喊打闹,四处说大儿子、二儿子的不孝顺,又支支吾吾地编一些瞎话,说钱是她霍霍没了、弄丢的,怎么也不肯让三儿子掏钱,最后逼得大儿子狠下心来,什么钱也不要,房子用砖瓦隔开,直接分家。
    李秀芝可没什么后悔的想法,她甚至还颇觉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整天扯着丈夫就念叨:“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了吧?建设和建来都靠不住,要指望啊,还是得指望建成!”
    可她这辈子当做心尖尖的三儿子并没被指望上,早几年还定时定点的送钱回家,可到后来遇到了下岗,便直接到家哭穷,将老两口的棺材本卷了到外头创业去了,他再度信誓旦旦,只说一定会翻倍赚回赡养爸妈,却绝口不提,这几年,他连当初拿走的钱都没还干净。
    老两口在村子里没钱花,自是向大儿子伸手,要在村中生活的人,最怕的是众口铄金,开头老两口还有钱的时候,大家都拍着大腿,说两句造孽,指责老两口几句,可当老两口真的老无所依的时候,他们又立刻调转方向,冲着大儿子夫妻说了起来:“再怎么样,这也是你的亲爹亲娘,不管多大的事情,怎么能越得过去血缘亲情呢?听我们一句劝,就当可怜他们,也得照顾一下他们!”
    裴建设夫妇一没办法,二也确实狠不下心,再度接过了赡养爸妈的责任,就连彼时已经在首都定居的裴建来,一听这事也忍不住,单单现钱就往家里打了一堆,还大包小包的回家探亲,看着爸妈长吁短叹,无可奈何。
    在大部分人的观念里,事已至此,李秀芝总该醒悟,可不知是中了蛊还是想不开,李秀芝这脑子就和轴了一样,日子一好过,又开始念叨起了宝贝三儿子,她望穿秋水,等不回三儿子的消息,开始担忧对方在外头能不能吃饱穿暖。
    人是经不住念的,李秀芝怎么念叨着,裴建成竟回来了,开着个小车,穿金戴银,一看就混得不错,手上带着大把钞票,当天就把爸妈的钱还了,而后他向爸妈开了口,直说自己手头有一个大项目,像他才去做没多久,就赚了多少多少,要爸妈劝着让两个哥哥也投资一些,他要带着全家共同富裕。
    李秀芝这一听,立刻心动了,和两个儿子分别说了这个消息,又带着裴建成上门劝说,原身心里有些狐疑,可这明晃晃的车、现金在这,他也只觉得自己没有见识。
    裴建设耳根子软,又经不过妈妈说,最后咬咬牙,把建房的钱都给拿了出来,裴建来虽然想参与,可钱大头被女儿把着,只能少少地支持弟弟几万,李秀芝没经过原身同意,直接把裴建成带回来的钱,又投了进去,只说是支持儿子的项目。
    可这回,钱是真的一去不复返,竹篮打水一场空,裴建成的电话都打不通了,裴建设等了一年多,急红了眼,也不顾母亲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了,终于是到警察局报了案,这才知道,早在小半年前,自家弟弟就因为这个“大项目”被抓了起来,证据确凿,只等判刑。
    裴建成这一辈子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比两个哥哥要机灵,从小就深谙用最小的投入、占最大的便宜的道理,哪怕是下海创业,也想着投机取巧,便认识了声称自己人脉广,有特殊赚钱方式的朋友,却哪想对方搞得是诈骗、传销,利滚利的声音,他迷迷糊糊闯了进去,越陷越深,最后甚至连带自己的家人都骗。
    钱没了,儿子还坐牢了,李秀芝是哭天喊地,她不太懂这些,甚至还责怪起了大儿子,说是对方乱报警,才会牵连了宝贝儿子,这回大儿子的心,是真的被伤得透透的,裴建设钱没了,还摊上一堆埋怨,甚至李秀芝还去和外人念叨,他是如何报警抓了自己的弟弟,这要他差点被气病,躺到医院,他这回狠了心,决定不再理会父母。
    原本生活无忧的原身和李秀芝,在诸多波澜后,三个儿子,一个彻底伤心发誓要远离他们、一个在女儿和爸妈中难以抉择,又定居b城,一个则被判刑坐牢,要不是二儿子还念念不忘,时常给他们打钱,裴兰一不想和他们俩人纠缠,直接帮着请了护工,没准在家里出事都无人知道。
    可说到底,老两口终究是晚年凄凉,相顾只有彼此,互相指责的过完了这么一生,原身比妻子早走几年,他临终的时候,大儿子都二儿子都来了,守在他床边,掉了眼泪。
    是的,一直到原身离世的时候,大儿子和二儿子,都依旧在心中挂念,甚至在之前,两个儿子都提过几回,要把他单独接走,只是原身没同意,和妻子始终待在一起。
    他从头到尾,在孩子们的心中,就是个做不了主,被李秀芝压着的“清白人”,可原身心里清楚的知道,他一点也不无辜。
    是,家里的大事小事多由妻子做主、钱财也归妻子掌控,好几回妻子花钱出去,他都是事后才知道。
    可难道真会有人信,他一无所知吗?事实上,大部分事,都是在他的默许之下发生的。
    他和妻子一样,偏心着裴建成,小儿子出生时,母亲已经不在,建成算得上第一个,他真的认真观察着长大的孩子,裴建成打小聪明,教什么会什么,要原身对这个孩子产生了期许,谁不指望着自己的孩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他是地里刨食的,可不代表他希望他们家永远都种地,大儿子和二儿子愚钝得厉害,读书不行,只会老老实实干活,哪像三儿子头脑灵光,从小会计算?
    再说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原身不笨,他看得出来,大儿子虽然骨子里有主见,可从小被教育得孝顺,观念保守,再怎么样,都干不出不孝的事情;二儿子呢,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也不像哥哥在奶奶那占有一席之地,什么委屈都能忍,只为了能讨他们两口子一句夸奖,哪怕对他不好,他也习以为常。唯有三儿子,自小娇气,要是不疼着宠着点,还真会离心!
    后来一切的发展果真如他所料,三儿子不仅是读书有天分,在钻营上也颇有想法,原身在他身上看到了发家的信号,大儿子只能守家、二儿子一事无成,要论办大事,还是老三!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了李秀芝的行为,在李秀芝被三个儿子恨透的时候,他却依旧全身而退,毫无存在感,似乎像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可原身,终究是后悔了。
    他发觉他最看重的三儿子并没有给他想要的回报,反而是以惊人的速度,带着这个家往泥坑里去,他最看不起的二儿子反倒是有了出息,赚了大钱,哪怕是他以为只能守家的大儿子,也靠着那勤恳吃苦、拼命的态度,攒出了一份家业。
    这还不是全部,他一直以为,他的养老能指望三儿子,毕竟他对这孩子可以说是仁至义尽,用尽全力,可没想到,最后出人出力的却从来不是他。
    他的心里全是后悔,审视着发生的一切,他终于醒悟了,他发觉他做的一切,全是错的,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伤透了孩子们的心,他甚至没脸和他们生活在一起,选择陪着老妻,孤孤单单的过着两个人的日子,赎罪。
    到临死那一刻,站在他面前,哭得脸通红,鼻涕眼泪都是的,却还是他曾经从未入眼的孩子,至于那个他和老妻当做宝贝的,还在牢里,连父亲离世的消息都不能知晓。
    他后悔,后悔极了!
    ……
    “我就希望,这辈子你能替我,好好地对待建设、建来。”老人说完了自己的一生,已经是老泪纵横,他说到这,顿了顿,又开口,“也帮帮建成,别让他再走错路了,如果能,也劝劝秀芝,多和她说说,这样是不行的。”
    他笑得挺难看:“辛苦你了。”
    裴闹春点头,看着那灵魂一点点地消失在空间里,无踪无影,他闭上眼,准备进入全新的考核世界。
    ……
    “真是气死我了,这死孩子,一点都不懂事。”
    裴闹春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到了身边人在推搡自己,他迷糊糊地看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个大概三十岁快四十岁的妇人,皮肤不白,正站在他面前,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他认得这人,这是原身的妻子,李秀芝。
    他按着记忆里的口气回话:“怎么了,秀芝?”
    “你说说,还能是为什么,那还不是因为建设这混小子!”李秀芝气得不行,双手叉腰喘气,天气不冷不热,她生生骂出了一身汗。
    “建设这孩子干什么了?他挺懂事的。”裴闹春还没能接收完全的记忆,他看着李秀芝,推测着这时候的时间,只是在原身的说法里,除了小儿子裴建成,另外的两个孩子,那是天天做错事,笨的不行,李秀芝是三天一小骂、五天一大骂,实在分不清究竟这回是哪一次。
    李秀芝喘了口气,又继续:“他居然和我说,他要娶苏老三家的那女儿。”她说到这,火气上来了,翻了个老大的白眼,“那姑娘能有啥好?屁股不大,一看就不好生养,不就是白嫩了点,看起来好看点吗?好看能当饭吃吗?娶回来是要干活,还是要我伺候她?”
    这下裴闹春反应过来了,这回进入的时间点不算早也不算晚,正是李秀芝在给两个孩子找对象的当口,他沉默着,没吭声,当然,李秀芝也没指望过闷葫芦样的丈夫会发表什么意见,她滔滔不绝地继续,活像是单口相声。
    “苏家那姑娘,别的不说,你知道要什么嫁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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