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你们别生气……”
“我们不生气,我们痛心。”余妈妈苦笑,“你出轨的时候,可能还挺开心,可你知道你伤了多少人吗?我、你爸、裴先生、宝淑、泽一……大家都一样的,没有人不受伤,这代价太大了。”
“我……对不起。”余浩天颓然地蹲下,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这一切,怎么就这样了。
……
“老公怎么还不回来?”林念念躺在床上看着平板上播放的电视剧,却有半颗心挂在余浩天那,刚刚她已经发出去了好些条微信,都有如石沉大海,无声无息,她很委屈,本来还想和余浩天撒撒娇,说他今天走的时候态度不好呢,结果都睡了一觉起来了,还不见人影。
电视剧里嬉笑打骂,林念念也跟着又笑又拍掌地,等又过了一集,总算听到了动静,家里的钥匙只有余浩天有,都不用到门那边去,就知道来的人是谁,果然,门打开,出现的正是余浩天。
“你怎么才回来呀。”她撒娇地拖长了声音,“你知道我多想你吗?我等了你特别特别久你都没回来,还有,以后可不能凶我了,万一吓着了宝宝怎么办。”她自顾自地撒着娇,却发现余浩天根本没有理他,他直接走到衣柜面前,打开衣柜,又从最下面拖了个行李箱出来,正在胡乱地把衣服连衣架一起一卷塞进去。
“怎么了老公?你又要出差吗?这不是上个礼拜才刚去了一个学术会,怎么医院又派你去啊!”她有点儿不开心,可没一会,忽然反应了过来,“你塞这么多衣服要干嘛?你就去开个会,不用带这么多!”她心里不由自主地恐慌起来了。
余浩天在收拾行李的身影一顿,他终于开口:“我要搬回去住了。”
“为什么?那我怎么办?我一个人住吗?我们不是住得很好吗?难不成你老婆知道生气了?怎么那么吃醋的!”她心里又窃喜又委屈,各种感情交织。
余浩天已经差不多把平时常用的东西都装了进去,他把行李箱拉链拉好,站起了身:“对,她知道了,我们买要离婚了。”说到离婚这,他还是难受,“对了,之前我给你转的钱,可能你都得退回来,过后孩子生了,我财产分割好了,会给你一笔分手补偿的,就当这段时间来谢谢你的照顾。”
“什么!”林念念还来不及因为余浩天要离婚的消息惊喜,就被后面的消息给惊住了,“为什么要退钱?凭什么呀?这是你给我的,管她什么事。”她从大四到现在,工作都没几个月,能有这么多包、化妆品什么的,都是因为余浩天的照顾,她甚至还给钱要爸妈把家里装修了一下,现在要她退,她去哪退?
“就凭她是我太太,不管我赚多少钱,那叫做夫妻共同财产。”余浩天冷漠地回答,“如果你不算也没关系,到时候她会告我们的,我们就一起去法庭上慢慢交代吧!”他今天受到的打击很多,不但妻子不要他了,就连父母,都被他差点气病,不想责怪自己,便只能加倍地迁怒在林念念的头上,现在他看她都觉得面目可憎起来。
“可是那也是你赚得钱啊,你和我说过的,你太太是个老师,就吃死工资,根本赚不到多少!”林念念已经掀开被子下了床,伸出手紧紧地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还有,你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以后给我分手补偿费,我不分手,你们离婚了,那我们结婚就好了啊?我也会替你照顾家庭,我们的宝宝也很快就要出生了!”
“我绝不会和你结婚的,当初我就叫你把孩子打掉,是你不肯,现在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你总算满意了吧?是不是还觉得很高兴啊?”余浩天冷笑,如果那时候及时结束,又怎么会被发现呢?
“你现在说这些是想不负责任吗?搞得好像上、床,怀孕这些,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你自己不也出轨得很开心、很刺激吗?”林念念口不择词起来,她也很激动,这算怎么回事啊?
“够了,松开我!”
“我不松!”林念念威胁地抬高了下巴,紧紧地抓住了余浩天的袖子,“你要是不要我,我就到你们医院去闹,看事情闹大了,到底是你难看还是我难看!”
“呵呵。”余浩天算是看清了,他拉好了行李箱准备走,“立刻松开,否则发生什么我不管了。”
“我就不!”林念念特别委屈,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你太过分了,我没名没分跟了你那么久,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只是这时候的余浩天已经没有心情再听这些废话台词了,他自顾自地转身想走,预想林念念会走开,没想到这回的她格外固执,竟是被带的直接摔倒,他惊愕地回头,就看见林念念已经开始喊疼。
“我肚子好疼啊,是不是得到医院去看看?如果孩子出事了要怎么办?”
余浩天慌了,他立刻拿出手机,找到了二院朋友的联系电话,即使在这么紧急的时候,他依旧不想把林念念带到中心医院:“你先躺平,缓一下,我这就叫车过来!”
一团慌乱。
……
吃过晚饭,便该各自回房间休息了,裴宝淑今天下午回到家,又靠在姑姑身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和之前放狠话,说要法院见的,看上去完全不是一个人,她哭得要这一家子心揪,然后抽噎着说,没事了,她很快就会都好,最后便被裴闹春压着,回房间休息了。
还没到晚饭的点,余泽一便被送了回来,他的手上大包小包的,都是诸位亲戚的关心,他一进门头一件事便是要去找妈妈,裴闹春没来得及拦,就看见小家伙窜了进去,而那时候裴宝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正在静静地淌着眼泪,余泽一愣愣地在房门口,看了妈妈好一会都没敢进去,最后悄悄地关门出来,坐在了沙发上发起了呆。
晚饭依旧是裴闹春准备的,挺丰盛,裴宝淑就这么粗略地吃了点,强撑着挤着个难看的笑容,吃完饭便又被裴闹春哄着进去休息了。
裴闹春的房间有书桌,是他年轻的时候用来备课的,他正坐在桌前,带着个老花眼镜,一边是黑色厚皮的通讯录,另一边则是手机,他正在一个个地存着电话。
他在c城教了足足有四十年的书,说是桃李满天下,绝不夸张,有时出门逛个街,都能遇到以前的学生,直到现在,逢年过节,还有一些感情很好的学生会过来探望,哪怕身居高位也没有改过。
而这些,就是人脉。
他现在正一个个挑着说得上话的人,他要好好地拜托他们一番,要他们对余浩天,他的这个好女婿多多照顾,也用不着故意为难,那就一切都严格按照章程规定来办事,别人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的,对他绝对要睁大双眼,认真研究。
这也是他做岳父的,能送给这个好女婿,最大的“礼物”了,他就是小心眼!
他动作不疾不徐,这点面子还是有的,收到信息的基本都回复了,除却一两个可能换电话的,他们还暗示着要不要稍微打压一下余浩天,可裴闹春没同意,他不打算做这样类似陷害的事情,他龌龊,自己可不能跟着龌龊,既然大家都要在规则下面生活,那就让他活得“更严格”一些,至于能过好过坏,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刚忙完,盖上本子,门那就出现了一个谈着脑袋的小身影,还抱着老大一个枕头,看上去缩手缩脚的。
“怎么了,泽一?”裴闹春站了起来,询问地看了过去,裴家有三间房,原来的客房已经收拾出来让余泽一住,现在他都是自己睡的。
“外公,你要休息了吗?”余泽一小心翼翼地问。
“还没有,有什么事情呢?”裴闹春坐在了床上,伸出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孙子过来,余泽一便迅速地靠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床上,抱着枕头不放,小脑袋则压在枕头顶端。
“外公……”余泽一声音很低落。
“怎么了?”裴闹春的声音很轻柔。
“我……我是不是很不乖,很不懂事?”他头低低,瞧不见五官,只看得见长长的睫毛洒落下的阴影。
裴闹春摸了摸他的脑袋:“不会,你已经很懂事了。”
“可是我……”他叹了口气,皱起眉头,露出了小大人般的忧虑表情,这几天,他每一天都能看到妈妈掉眼泪的模样,妈妈看上去,真的很难过,“妈妈是不是真的因为爸爸很难过?”
“……是,她真的很难过。”
余泽一把自己缩成一团,和枕头贴在一起,他没有问为什么妈妈会难过,因为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些事情,是“大人”的事情,不太适合和小孩说就不会说,如果妈妈和外公都没有主动告诉他,那应该就是听了会让他也很难受的事情吧?
大概每个人小时候,都被逼着看过“王子和公主”的故事,余泽一虽然是男孩,有时也因为妈妈的喜好,不得不听了好多童话故事,那时候妈妈哄着他睡觉,告诉他:“等以后长大了你就知道,随随便便欺负女生,让女生哭的男孩子可不是好男孩哦!”当然,妈妈也补了一句,“女孩子也不可以随便欺负男孩子。”
他记得后来他还特别委屈地去问了爸爸——毕竟小时候,小区楼下的女孩子,打起架来比他还凶呢,他问爸爸,男孩子是不是不能让女孩子哭?那时候爸爸立刻点头了,他说:“你看,就像爸爸,从来也不让妈妈委屈、让妈妈哭,这才是好男人啊,你就不一样了,你以前可让你妈妈哭过呢,哭得可厉害了。”当然,那之后就他到底有没有惹哭过妈妈,他还又和爸爸吵了一架,可这些场景,一直被他记在心里。
“爸爸让妈妈哭得那么伤心,他是个坏男人。”余泽一轻声地道,“他和我说过的,他不让妈妈受委屈,也不让妈妈哭的,是不是爸爸是个坏男人,妈妈才要和他分开的?”
裴闹春沉默了会,拥抱了孙子一下:“也许是,也许不是……外公心里有自己的答案,可是没有办法告诉你,因为那是你的爸爸,以后你会明白的。”
余泽一听懂了。
“所以以后,你要和外公一起保护妈妈,不要再让她哭了,对不对?虽然没有爸爸,可是还有我和你啊,你也是个小男子汉了,也可以让妈妈每天开开心心的对不对?”
“……对。”余泽一跳下了床,用力地擦了把眼泪,“我听懂了外公,那我们一起保护妈妈,拉钩!”他坚定地伸出手,他和外公的小拇指拉在了一起,做了了约定,。
他蹦蹦跳跳地离开,走之前还没忘小声地说一句:“外公,晚安!”挥挥小手,便消失在了门口。
……
裴宝淑躺在自己的房间,这儿的一切摆设都和她出嫁前一样,刚刚睡醒,头和眼睛都疼得厉害,现在就算想哭,也哭不出来了,毕竟只要轻轻一碰眼周都觉得有些疼痛。
她叹了口气,家里的表妹是个律师,早在两天前,她其实就和表妹签订了委托协议,事实这开弓没有回头箭,箭早就射出去了。
只是……新的生活会好吗?
她也不知道,人是惯性动物,裴宝淑习惯于生活的每一天,除却工作、家人外,就是丈夫、孩子和自己,这曾经是让她满足的一切,现在却忽然被剔除了一大块,在和余浩天感情没出现问题的时候,说白了,她根本没有意识到,丈夫有这么重要,可在真的分开后,这股难受,才要她快被击垮。
还有泽一,她依旧记得儿子撕心裂肺地哭声,作为一个普通的母亲,她实在没有办法逼着孩子接受一切。
发呆的时光过得很快,她侧着身能看见外头流淌进来的隐约光线,天上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忽然,门那边打开了,裴宝淑连忙闭上眼,没转回去,只是装睡,她知道,这几天父亲都会悄悄地开门,站在门边看她一眼,确认没什么事情后,再关门回到房间休息,许是父亲又怕她半夜起来哭吧?
可这回的脚步声很不一样,很轻,然后一点点地靠近,裴宝淑能感觉到另一侧的床被往下压,有人上来,这倒没什么恐怖的,因为能感觉得出,是个小孩子,而家里现在唯一的小孩,便是余泽一了,只是泽一来干嘛呢?她进闭着眼,不敢动作。
半晌,忽然有个小小的身影贴在了她的身上,伸出手抱住了她:“妈妈,对不起。”
哪有什么对不起的呢?
余泽一小心翼翼地亲了亲妈妈的脸:“以后我会保护妈妈的,不会再让妈妈哭了。”他小心地许下了带着稚气的诺言,试图用他的小手,给予妈妈一点安慰,“所以妈妈要快点好起来,不要再难过了。”
这拥抱持续了好一会,然后余泽一又分外小心,蹑手蹑脚地下了床,临要走时,轻轻地说了句:“妈妈,晚安,好梦!”然后关门离开。
门关上了,房内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看上去像是睡着的裴宝淑开始发抖,她咬着唇掉着眼泪,沙哑地声音在房中响起:“好。”
会好的,她还有好多爱她的人。
第99章 被遗忘的世界(十二)加更四
深夜的医院, 并不算安静,尤其是在急诊科,有时甚至比白天更加的兵荒马乱, 余浩天坐在急诊产房的门口发着呆地等待, 他周边有不少同样等待的着产妇生产的家庭,大多欢天喜地地,或是在和家人各种报喜,而他却只是在那一动不动,他已经发了信息给之前约好的月嫂,对方在明天早上就会到达医院, 到时他就能甩手离开,把这个烂摊子先交给月嫂。
安静下来,思索的事情便越发地多了,他手头没有烟, 只是摩挲着手指, 然后看着对面墙出神, 今天发生的事情, 实在是接踵而来, 一件又一件。
刚刚林念念一摔倒, 他就知道不好, 如果现在生产那孩子是不足月的, 早产的孩子出生后若是运气不好,恐怕还会落下些毛病,果然一送到医院, 胎膜早破,耽搁了好一会,又是检查又是调姿势的,最后诊断出来,实在没办法,只能剖腹产,立刻就生了,这要余浩天就足够生气。
在他看来,林念念只要稍微知道点分寸,当时就不该死抓着他不放,一个要当妈的人,如果连自己的孩子都顾不上,那到底算是什么?恐怕孩子就算生了,都不能好好负责。
只是现在他都管不上了,他沉默地打开手机,翻着微信,直到这时候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被裴闹春踢出了群,想来想去,他纠结着打算给妻子发个信息,仔细编辑了一条长的发送,却发现对方已经将他的账号拉黑。
得,连这么个联系的机会,都不给了吗?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还没去办理离婚,可他清楚地知道,这也只是早晚的事情了,顶天了拖个十天半个月罢了,有意义吗?只是还是得先要林念念把钱拿出来,和解了再说,真要闹到法院,那也太难看了。
急诊产房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一堆人乌拉拉地蜂拥上去,护士很无奈,扯着嗓子开始喊:“不要着急,到了会喊的,谁是林念念的家属?”随着她的喊声,一群人又飞快地散开了。
“家属是吧?记一下,出生时间是02:15,男婴,体重2730,胎膜早破早产,状态不是特别好,要到nicu里观察一下,等等孩子会先出来,你跟着护士到上面看一下,确认一下孩子状况,然后去办下入院,产妇还有半个小时会出来……”她语速很快地交代着,然后迅速地转身进去,没在理会。
余浩天只觉得很不真实,然后很快,便有个护士抱着孩子出来,小小的孩子包在襁褓之中,脸上还有些白色的印子,手指握着拳在胸前,脸色看起来有些发紫,护士带着他上楼交接,他对产科虽然不是很了解,可当年也轮转过,知道孩子目前的状况不是很健康,但应该也没那么严重,否则一定会有医生和他沟通,听完注意事项后的他脚步匆匆就往收费处走,这回来得着急东西也没准备,只带了钱来,估计都得等下下楼置办。
当年泽一出生的时候,他很兴奋,看着孩子,连手都在颤抖,笑得嘴角都压不下来,那时他兴奋地感受到,自己当爸爸了!可现在看着这个小不点,他只觉得恍惚,就是这么个孩子,和还在产房里的那个女人,就把他的生活整个给摧毁了?太可笑了。
他在这个孩子上,找不到身为“父亲”的责任感,竟是突生出一股嫌恶。
林念念在麻醉的前一秒,都在乞求着孩子的顺利出生,这回是余浩天拉倒的她,最起码这心里,肯定是有些愧疚的,再看看她和可怜的孩子,没准他就回心转意了!再者就算不能把住浩天的心,有了个孩子,借子上位,也没那么难,她抱着孩子,总不能赶走她吧?虽然麻醉生效前的疼痛足以要她死去活来,可是另一种幸福感,要她情不自禁地微笑开来。
现在还在生产后脱力状态的她并不知道,因为这个孩子,余浩天反而越发地明确了,一定要将她甩开,如果知道了,恐怕她别说笑了,当即就会立刻哭出来。
……
这一年的暑假,无论对于裴家人还是余家人来说,都发生了很多事情。
“大哥,我跟你说,我笑死了你知道吗?”裴二妹边磕着瓜子边和大哥通话,她只恨当时自己没有在现场,“我晚点给你找视频,听说还有人拍呢!那个叫什么?林念念,就是那小三,她不知道和余浩天闹什么毛病,然后抱着个小孩子,拉了条横幅,到中心医院门口大脑呢,又哭又说的……”
“嗯,你说,我在听。”裴闹春正在修剪着眼前的花,用肩膀和脸夹着手机,“然后呢?”
裴二妹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朋友给她发的照片:“我念给你听啊,中心医院骨科主任余浩天,丧尽天良欺骗感情不认骨肉……对,横幅就是这个内容,啧啧啧,搞得好像她是什么正经人家一样,还不是小三,我是怕阿宝难受,要不我肯定要去和她骂一骂的,还真敢说,我还要说他们连起来破坏家庭呢!”都过了一个多月了,裴二妹还是耿耿于怀。
就在一个多月前,余浩天主动联系了过来,他拉了所有的银行流水,老老实实地和裴家表妹坐下来对了账目,主动将花费给予林念念的钱讨了回来,上上下下加起来,竟有近五十万,也不知道林念念是去哪凑出来的。
最后由裴小妹安排着,两人签了离婚协议,在分割好财产后,直接办了离婚,从头到尾,就没让两人单独相处过,至于余泽一的抚养权,则留在了裴宝淑这,因为涉及到余泽一上学片区的问题,通过裴表妹的沟通,余浩天便将两人婚后共同购置的住房写到了裴宝淑的名下,也不再要求什么金钱补偿,权当是余泽一生活需要的一部分。
先头裴宝淑还不太愿意接受,被裴表妹劝住了,经手过不少离婚案件的她,对于这些事情很有经验,她告诉裴宝淑:“阿宝,你听我说,很多事情此一时彼一时,这分割财产,不是非得要公平划分的,法律规定的赡养费才多少,真的养一个孩子要花多少钱我们心里门清,我手下还有案子,家里有钱得不行,离婚后,孩子一个两千块辅导班都不肯出钱,说他已经给了赡养费,你能怎么办?没招的,既然你要养泽一,他愿意给,就多收一点,不要觉得你实在占便宜,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泽一考虑一点,再说了,他是过错方,本来你就该多分。”
裴宝淑很快被说服,她点头同意,也没再说些什么,事实上办理手续的全程,余浩天一直想和她单独说说话,只是裴家人实在严防死守,纵使他费尽心机,也没能找到机会,最后只得罢休,苦笑地回来。
离婚后,裴闹春没犹豫,当机立断地办了机票,带着裴宝淑和余泽一开始了一场国内漫游之旅,甚至还没忘去了迪士尼,在那大排长龙,顶着大太阳,玩了不少没那么刺激的游戏项目,在游玩的过程中,不单是裴宝淑,就连余泽一也跟着放松了心神,忘却了这段时间的痛苦挣扎,尽情地享受美景美食。
等到临要到了开学的时间,一家三口回到了c城,均是筋疲力竭,可以玩得酣畅淋漓,唯一的缺点,就是都黑了一圈,这两天裴宝淑每天都在那兢兢业业地抹着自己的美白精华,时不时地还不忍直视地摇着头,在整个屋子里跑着圈,誓要将小黑孩余泽一抓到,给他也抹上一把,余泽一自是哇哇大叫,像爷爷求助,死活不肯抹上可怕的“怪东西”,当然,最后他还是没敌过妈妈的威胁,乖乖地站定,生无可恋地被糊了一脸。
一回家,三口便倒在床上,各自睡得天昏地暗,知道自家大哥回家的裴二妹立刻来了招电话轰炸,非得要分享自己知道的一手消息才满足。
裴闹春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今天早上特地去花点买了几支香水百合,他们家倒也不讲究什么花语,看着好看就行:“嗯,然后呢?横幅挂了之后医院不赶吗?”
“赶,怎么不赶!最后余浩天还出来了,我听人说,她当场抱着孩子就要打余浩天,说什么他不是人,什么一个月给个一两千块就要应付她了事,她的青春都给了她什么的,反正乌七八糟的,听了就脏耳朵!我就是觉得挺好笑,你说,他们俩这么千辛万苦地,伤了这么多人才走到一起,现在没人管他们了,反而自己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