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嫂终于是忍不住,她盘着手靠在墙边,重重地哼了一声:“怎么就能知道了?当妈的就该有个当妈的样,说离婚就离婚,说不理就不理,怎么地,晓冬还欠你不成?”
若不是何玉兰是自家丈夫的妹妹,她早就想好好地骂上一顿了,她自个儿也有孩子,最看不惯这样,要嘛何玉兰说不管了,就利落点干脆别理,她还高看一眼,都明明多少年没管过这孩子了,现在才来装模作样的问上一句,怎么了?
“他是我怀胎十月生出来了,当年要不是我,能有他吗?我想问就问。”何玉兰登时就顶嘴回去,她只觉得大嫂多管闲事,她能管什么?
“好了好了,别吵了。”何正明无奈地看了眼儿媳同女儿,他清了清嗓子,“玉兰,你也是,不要和你大嫂顶嘴,这哪有什么事情,就是晓冬他去年高考不是考到咱们这b城大学去了吗?那时候安排着出去旅游了,这不就想着最近回来村里祭祖,请大家吃饭吗?”
“b城大学,我怎么不知道?”何玉兰惊愕地站起来,她这个当妈的怎么连儿子高考的结果也不晓得?再说了,上辈子,上辈子的晓冬有考得那么好吗?她现在回忆起来,记忆影影绰绰,毕竟上辈子这个时间,她也同样不在儿子身边,b城大学,那可是实打实的好大学了。
“要怎么和你说?”何大嫂笑出了声,“你恐怕是贵人多忘事了!去年四月清明,你不是还打电话回家,说什么你不回来扫墓了,要到什么l城去做生意,都没留个联系方式,只说稳定了再打回来,等你再打回电话的时候,都是国庆了。”
“那,那也不能不同我说!”何玉兰被大嫂的话一堵,有些尴尬,何大嫂说的的确没夸张,她那时候临时听别人说,这l城开始拆迁、开发,想着过去那边边寻个工做,边看看能不能捡漏,发点小财,她这不是……没记起来吗?
“我们要怎么同你说?”何大嫂摇了摇头,“这是你儿子,你多少年没管过了?什么大考、小考,你也从来没过问过,我们怎么知道你想听?我们还怕说了你嫌烦呢!”
当然,这其中也有隐情,裴家人没干涉裴晓冬和亲戚们的联络情况,裴家离开这些年,裴晓冬只要有回来,一定会上门拜访,逢年过节也会电话问候,很有礼貌,可再要像从前一样亲热,已经不太可能了,何家人自己看了何玉兰都觉得惭愧,哪敢逼着裴晓冬做什么孝顺儿子,高考这事,何玉兰从头到尾没打电话回来问过,联系也联系不上人,到了后来,便也有了不自觉地默契,没人和她提起过这件事。
“那这回呢?”何玉兰很快又气势汹汹,“晓冬既然要回来祭祖、请客吃饭的,我这个当妈的,自然是要出席的,难道不是这个理吗?”
何大哥没忍住,锁紧了眉头:“你出席什么?玉兰,我和你说白了吧,没人欢迎你!”他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妹子能到现在还这么理直气壮,她当年虽然没干出抛夫弃子的事情,可也算是差不多了,人闹春也算是给他们裴家面子,虽然离婚,可没有把事情往外闹,他们在这村里头还抬得起来,否则恐怕都要起了合家搬迁的心了。
这回,裴晓冬打电话回来,那也是告知他们何家,要回来祭祖、请客吃饭的消息,他从头到尾,就没提过要邀请、通知何玉兰,何家人自是也没有提,只觉得达成了“默契”,他们也都明白,若是何玉兰真出席,尴尬的绝对不是裴家人,可没想到,最该不好意思的人却最光明正大。
“好啊,这是翻脸不认人了是吗?我好歹是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长大,他小时候难不成吃的不是我的奶!”何玉兰也不知为何,自己心里有这么多的戾气,许是这么些年下来,她一直以为的锦绣前程没有实现,便格外怪起了裴晓冬,她总觉得当年若是儿子没有阻拦,她一定能留在裴家,现在裴家人享受的一切,她也同样拥有一份 。
“你说这些做什么呢?”吴桂花无奈地摆手,“当年晓冬基本都是你婆婆照顾的,你哪有做什么。”
何玉兰没应,只是做在那水一杯接着一杯喝,一肚子的火浇不灭,她就是觉得,这辈子的儿子自己走了好路,却不让她这个当妈的走,凭什么呀?
她越想越委屈,竟是趴在桌上呜咽地哭了起来,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的日子怎么会是这样,她已经用尽全力,怎么就过不上好日子呢?重生,就多了那小套房子吗?
何证明摇了摇头,招呼众人进去,他这个当爹的,都没法昧着良心包容女儿的种种“疯狂”行径,这些年来,他们总在反思,到底当年管教女儿时,出了什么毛病。
……
裴家的房子雇了村里人帮忙打扫,一月一次,即便常年不居住也能保持还算整洁的外观,他们决定好要回家后,便顺道托付村人布置了春联、红灯等物事,现在远远看,已经是一片热闹。
何玉兰气势汹汹地来到了裴家外,她离了婚后,便也不再是家人的看管对象,来去自如,她还是没想白,就非得和前夫掰扯个清楚,她还没进小院,刚要敲门,那门便被打开,推门出来的人正是裴闹春,他穿着简单的风衣,正搓着手往门外走,看到何玉兰便是一愣:“你来这做什么?”
“怎么,我还不能来了,我来看我儿子!”何玉兰的眼光停留在前夫的身上,岁月很是优待他,身材、容颜都保持得很好,唯有眉眼边上的皱纹,稍微显现出了年纪,在何玉兰的记忆中,上辈子的这个时间,许海洋已经开始中年发福,常年在酒桌上的他,平日里满面油光,唯有在书房时还稍微看出点文人模样。
裴闹春立刻随手将后头的门掩上,手指着门外的树:“有什么事情先和我谈,大过节的,这回回来是给晓冬庆祝,我想你也不希望闹得孩子不开心吧?”
他们到了春节才回来,主要还是因为裴闹春假期的问题,这辈子他没从军队转业,到现在在军区的位置已然不低,他从不搞什么特权主义,每年的假都算得清楚,那时为了送儿子上学,便也没了回村的时间。
何玉兰跟了过去,眼神挺复杂,眼前的这个男人,上辈子被她抛弃了,可这辈子当她想要重新抓紧的时候,却碍于儿子,怎么都没能抓住,她忍不住想起,偶尔间听村里人说的话,他们说裴闹春每回回村里,从来也没有带什么女人,想必应该没有再找,这点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说吧,你找晓冬有什么事情?”
“你再娶了吗?”何玉兰脱口而出的便是这个,“我的意思是,你另外给晓冬找后妈了吗?”
“没有。”裴闹春没摸清对方的心思,只是老实回答。
听到这两个字,何玉兰的心也有些动摇:“其实……那时候,我是不想和你分开的,只是晓冬这孩子,年纪小,不懂事,总觉得我们分开更好,我到现在也一直……”
裴闹春听明白了,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和你分开,是我自己的主意,和晓冬没有关系。”
“什么意思?”何玉兰一怔,她忍不住反问,“那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再找。”
“工作原因,忙碌觉得没有必要再找,和你没有一点关系。”裴闹春回答得很果断。
何玉兰难堪到了极点,她咬牙看着前头的裴闹春:“所以说当年,就算晓冬没有反对,你也会和我离婚是吗?”
“是,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会离婚,这和晓冬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想法。”
何玉兰被问得慌乱:“我只是做错了一次,我想过要改的,如果不离婚,咱们这个家不还很完整吗?我们一家人也会过得很好,那时候我就说了,我是真的后悔了,你看,分开之后,我也没有再理会过许海洋了。”她一直将这一切归罪在别人的身上。
“你出轨……能有个五六年吧?这应该不能算是,做错一次吧?”裴闹春看着何玉兰,“你觉得你出轨的事情,对不起了谁?”
“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晓冬。”
“那你真的觉得你做错,你弥补了吗?”裴闹春忍不住问出了他心中长久的疑惑,“你出轨那几年,何家上下替你糟心,甚至为了你瞒了我,他们担心了五六年,替你收了多少尾,你有想过吗?不说何家,就说你认定对不起的我和晓冬,我们离婚了,那没什么可说的,可是晓冬呢?如果你真的觉得你的出轨不对、伤害了孩子,也终于知错了,那你试着去弥补过了吗?”
“你知道晓冬现在身高多少、体重多少吗?你知道他上学的初中、高中叫什么名字吗?你知道他每年的生日是几号吗?”裴闹春表情平静,问出的每一句话却重重地砸在了何玉兰的脑袋上,要他头晕眼花,“我们不说你出轨,也许真的,你是一时走错,可既然已经酿成苦果,你试着去弥补过吗?我们分开那么多年,家里的电话也没特地向你隐瞒,你就连晓冬生日,也没打过电话过来,你如果觉得对不起他,你怎么能做到那么坦然?”
“我……”何玉兰支支吾吾,“我们情况不一样,你也知道的,当年是晓冬非要我们分开!”
“所以呢?就是晓冬的错了吗?”裴闹春笑了,“有因才有果,真正让我们分开的,到底是你的离婚、你对家庭的不负责,还是晓冬的一句话呢?”
“我不后悔离婚,我也可以直接的告诉你,因为直到今天,你的心中,对家、对亲人依旧没有概念。”裴闹春手插在口袋里,打算回家,本来他是要出去买点糖果的,想想还是过后再买,“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认为自己悔过了,你真的意识到,你出轨这件事是错的了吗?弥补未必有用,可什么都不做,绝对没用,你的所谓悔恨,是不是从来只有嘴上说说而已?我希望你对你的儿子还保有最后一点的亲情,最起码在他开心的日子不要打扰他。”
何玉兰像是被点穴一样站在那,看着裴闹春要离开,忽然开口,手紧握成拳:“就算是这样,他也应该要赡养我!”
“那等以后你需要赡养的时候再说,法律怎么规定,就怎么来,除此之外,我也希望你想想,你对这个孩子,付出了什么没有。”裴闹春没再回头,进门直接将屋关上,只留下在外恍惚着的何玉兰。
“爸。”裴晓冬一直靠在门边,一见着父亲进来立刻开口,“你和她谈完了?”他没提及妈妈两个字。
说来挺好笑,即使当年说了狠话后,他依旧对这个“知错”了的妈妈抱有期盼,可这十年的分离,已经彻底的将期盼抹没,就连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何大嫂,都记着生日的时候和他说句生日快乐,可那时声泪俱下,说自己一定会改的妈妈,却一次也没主动联系过他。
他有时候都想,没准两人在街道上偶然相遇,对方恐怕都认不出他来吧?
“谈完了,咱们到屋子里去吧,别让你奶奶一个人无聊。”裴闹春拍了拍儿子的头,这辈子父子俩感情很好,原身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亲昵动作,这辈子也时常出现在两人之间。
“好。”裴晓冬听话地跟在父亲旁边,他长得可高,现在甚至比父亲高过了半个头,可只要父子俩凑在一起,他便会露出孩子模样,“等过几天,你要不要和奶奶到我们学校玩?那里还能看雪呢!”
“好,咱们一家人一块去看看你学校。”裴闹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他知道这孩子心情不好,这回假期够,裴妈妈身体也不错,去一趟倒也无妨。
“我们一家在一起,真的挺好的。”他忍不住道,虽然少了一个“她”,可这辈子的生活,比上辈子要好太多了,奶奶身体健康,爸爸也能继续地待在他喜欢的军队之中。
只是他时常会困惑,为什么活了两辈子,妈妈还是没有真的意识到她的行为或许不那么正确?
裴妈妈探头出来,她正在厨房那炸着东西,刚端到桌上就听见外头两人的声音:“好了好了,快进来吃点,大冷天的,就知道在外头晃悠,也不晓得着凉了要怎么办!”
父子俩日常被训,相视一笑,一起加速冲回了房间,在裴妈妈的高压管控之下,乖乖地吃了起来,满嘴夸赞不停,被夸赞得好像是天仙下凡的裴主厨非常满意,点头看着儿子和孙子,恨不得再炸出个十锅八锅,以资奖励。
……
敞亮但并不宽阔的房间中,阳光能直接从这头照射到那头,电视机上在放着纪录片,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
“……我国目前有在世界位于领先地位的战斗机灭系列,这是广为人知的,只是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设计出灭系列战斗机的总设计师,正是我眼前的这位裴晓冬先生……”
电视里的画面反复切换,先是一系列对战斗机的展示,而后便切入到了裴晓冬的家中,他坐在椅子上,挺直腰背,正冲着镜头侃侃而谈:“我选择从事战斗机设计的原因,是我有一位从军的父亲,从小到大,无论是我的奶奶还是父亲,都告诉我,军人是个光荣的职业,当时在我选择专业时,我并没有和父亲说明我未来的就业方向,我想,那时的他恐怕有些失落,毕竟我这个做儿子的,做不到继承衣钵,可在我博士毕业那年,我终于能给他一个惊喜……”
裴晓冬冲着摄像头,展示着放在书桌上的各式模型:“这些都是我的私家定制,每年的生日,我的父亲便会用各种各样的材料,为我做各式的模型,从我七岁那年收到的弹壳坦克……到去年,我收到的是灭-13模型,是父亲根据网络公开的图片,一比一制作的……”
带着些皱纹的手忽然伸出,一下按灭了电视,何玉兰将半盖在身上的毛毯往上又拉了拉,不愿意多看电视一眼,她木木地看着前方,心情很糟糕。
这么些年来,她起起伏伏,赚到的钱比上辈子多了许多,足够她安享晚年,早年辛苦购入的小镇房产,也不断升值,她转手卖出后,直接住到了这个省内的高级养老院,条件很好,可她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得到了幸福。
何玉兰想过要再婚,她陆陆续续见了不少人,可看得上她的,她嫌弃人家条件太差,她看得上的,人家却又看不上她,这么兜兜转转,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到了养老院,也有不少人会结伴过日,可她性子孤,总为自己考虑,也没能找到,平日里做最多的便是躺在这,愣愣地看电视。
可没想到,今天电视上的主角,她还怪熟悉。
和她一样有了第二次人生机会的裴晓冬把日子过得大红大紫,这都成了在电视上有名有号的人物,可她呢?却混成了这么个不上不下的模样,那年被裴闹春说了一顿后,她没再去找过裴晓冬,也不知是出于羞愧,还是那点,也许还存在的作为母亲对儿子的爱意,就连当年放狠话说的赡养费,她也没再去讨。
阳光正好,何玉兰渐渐有了困意,迷迷糊糊地,出现在她脑海中的,却是当年的那个,怯生生跟在身边,向她伸出手的儿子,对方举高了自己的手说:“妈妈,抱抱我。”她低下了头,紧紧地抱住了这个孩子,然后他笑得格外幸福。
也许……不是她不该拥有幸福的人生,而是她从来没有找到得到幸福的方式。
……
人的一生,总是漫长又短暂,裴闹春看着儿子的脸,露出了个勉强的笑容,这孩子总是意气风发,在各个场合挥斥方遒,霸气十足,可现在却哭得厉害,皱巴巴的脸,就像个猴子一样,没有半点好看。
“别哭了,可丑,要人笑话。”他拿出手,点了儿子的脑袋一下,这辈子,裴晓冬健康地成长,他不像原身记忆里那样,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阴郁,过得放松又幸福,也紧紧地抓住了梦想,实现了个人的成就。
“爸。”裴晓冬停不住哭,纵然是再厉害、再有权势的“成功人士”都在生离死别面前无能为力,他紧紧地揽住父亲,这些年来,他和父亲的关系亲近,两人无话不谈,哪怕是在他工作遇到挫折时,也总能从对方那得到启发。
“不哭了,男子汉大丈夫的,以后的路,爸不在了,好好走,知道没有?”裴闹春声音虚弱,可还带着笑意。
“知道了。”裴晓冬眼泪决堤,这些年来,他有了自己的妻子、孩子,成为了另一个家庭的支柱,可唯有在父亲面前,才能去依赖,“以后我也会和你一样,照顾我的家。”
“好,那就好。”裴闹春欣慰得点了点头,合上了眼,陷入沉沉黑暗之中。
[第十六考核世界合格。]
第119章 网瘾少年的大神爹(一)~(二)
在每所学校的周边, 总有些外人不甚清楚,学生心里门清的地方, 包括各种各样不起眼门面内的无名美食店, 街角巷内的精品文具小店……当然, 这其中还有些“爱玩”的学生们,能一下熟门熟路进去的玩乐场所,例如什么网吧、某奶茶小店的二楼。
c城第一初中位于一条长巷正中,巷子左右两侧分别连接着当地的一条街道, 右边那条走到头, 拐角的地方,便是一座看上去不甚起眼的三层小楼,外墙不知是何时漆上的蓝色, 隐隐有些斑驳, 只开了一间小门, 里头黑漆漆一片,外头倒是放了个灯箱,已经有一个字亮不起来, 只看得见:“蜘蛛人网”四个字。
走进了这门内, 出现的便是狭窄的楼梯, 可只要登上楼梯, 便会发觉别有洞天, 里头亮堂的厉害,前台正对着两台电脑左顾右盼,身后的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快速食品, 而他脚下的位置则叠着好几十个筐子,见有人进来,前台那小妹懒洋洋的抬眼,张口便问:“包时还是包天?”往后头那张牙舞爪的蜘蛛随眼一看,这才看见,原来这儿的名字叫做“蜘蛛人网吧”。
“阿和,你今天晚上真不回家?”宁小胖没法集中注意力在眼前的显示屏上,他有些不安地看着坐在身边的好友,“等等你爸生气了怎么办?”
裴姜和一手在键盘上跳动,另一只手则紧紧抓着鼠标,少年人有些桀骜的眉眼分明,他不耐烦地挑了挑眉:“都到这了,还说那些要人不开心的事情干嘛?咱们好好玩就得了,快进队伍,要做任务了!”
“……行吧。”宁小胖嘴上不情愿,手上的动作很快一下进了队伍,他还念念叨叨的,“你可得好好带我,明明一开始是我带你玩游戏的,结果你升级好快,装备也好,现在反倒成了我带你。”
他和裴姜和是从小学就开始的同班同学,初中的时候,宁小胖到哥哥家玩,接触了这款名叫《江湖飞鸿》的电脑游戏,他玩得心痒,便担当了安利小能手,把游戏介绍给了好友,一开始,他只是想找人一起玩,顺道炫耀一番哥哥送给他的黄金狗,结果没想到,裴姜和越玩越上瘾,现在一身装备、宝宝比他还好。
“我在家里也玩。”裴姜和已经带着队伍下起了副本,他的输出很高,一个大招下去,一群怪物便这么倒下,和宁小胖一样在队伍的其他人,则负责做起了小粉丝,摇旗呐喊,甚至还有人开始私聊裴姜和,说些什么求带、一起玩之类的话,只是裴姜和没同意,全都拒绝了。
“真羡慕你,我在家里哪敢玩,玩了肯定要被爸妈说死。”宁小胖叹了口气,在小学的时候,他一周还能玩四个小时,考好了酌情增加,等到了初中,父母越管越严,现在恨不得每天出门的时候顺道把电脑上锁,他就算想玩也玩不了了!
这好不容易到了周末,他总算是逮着了机会,以和同学一块补习为借口,糊弄着背包跑了出来,这才进了蜘蛛人网吧开始游戏。
“羡慕吗?”裴姜和开口,明明像是随口说,声音却有点紧,“那你可以拿去。”
宁小胖一听裴姜和这话,立刻反应了过来,他用力地打了下自己的嘴巴,表情很是愧疚:“阿和,你别生气,是我乱话说,看我这猪脑子,老是说话不过头脑!”
“没事,这有什么?”裴姜和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没什么大不了的,好了,快确认,要进入下一个副本了,别挂机了,这个副本可要认真打,要不你会死的。”
“……好!”宁小胖立刻点头,确认,重新投入了游戏之中,可这心,却没有因为裴姜和的话放了下来。
身为裴姜和从小到大的朋友,没有人比宁小胖更加清楚的知道裴家的情况,对于裴姜和来说,“父母”这个词汇,带来的从来不是美好的回忆,而是无限的批评、指责和被忽略,常人觉得习以为常的父母管教,对于裴姜和来说,遥不可及。
宁小胖反反复复地在心里念叨,这可不能再说,只是下一回,他还是会这样,一不小心就说出伤人的话语。
玩起游戏来,时间比想象的过得要快,在网吧的主体部分中,是看不到窗户的,更看不到外头的日升日落,只要不注意电脑下端的时间,有时一眨眼,都到半夜也是常有的事情。
“阿和,你饿不饿。”宁小胖伸手捂了捂肚子,就在刚刚他肚子里已经叫起了空城计,“我要吃红烧牛肉口味的,你呢?”
“我要海鲜味,蓝色的。”裴姜和随口应,单手从口袋里掏出厚实的钱包,他最让周边朋友羡慕的,大概就数他的零花钱了,只是在玩游戏之前,他也没什么花钱机会,这么些年积攒下来,已经不再是小数目了,“我这竞技场没打完呢,你帮我弄!”
“行。”宁小胖坦然地接过,朋友之间哪要计较这么多,都是你付一次、我付一次,他打算到前台,好好地选一选合口味的泡面,然后应付掉这顿晚饭,可才站起来,他便以最快地速度蹲下,声音都带着抖,“阿和,是段长!段长来了!”
他说的段长,指的是c城第一初中管理初二年段适宜的康老师,对方体型偏胖,走起路来总腆着个肚子,虎虎生威的,学生们都挺怕他,他在学校中很有一些出名的事迹,比如把头发过耳的男声同学,直接抓到办公室,剃了个板寸;把奇装异服,偷偷改短裤脚的男同学请到升旗仪式,向众人展示他的狭窄裤脚等等。
“什么?段长来了?”裴姜和也顾不得竞技场了,他心一凛,眯了眯眼,只是一侧头,就能看见那正在用眼神巡视网吧的段长,他忙拍了小胖一下,声音同样很低,“等等你从后门出去,我站出去吸引段长注意力,你可别被抓了,要不叔叔阿姨会着急的。”
“那你呢?”宁小胖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