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愣了一下,辛巴小时候也这么对待过艾玛,后来食物充足,加上她严加管教,辛巴已经很久没出现过类似的举动。
她这顿难得抓到了一只黑斑羚,不存在不够吃的情况,辛巴这么龇牙是几个意思?
乔安娜警告性地唤:“辛巴。”
辛巴看了看她,乖乖恢复了以往的无害神情。
乔安娜想了想,试探性地走到辛巴身边,作势要低头咬他最喜欢的后臀肉。
辛巴的鼻梁又皱了起来。
好啊,反了这熊崽子了!她今天不好好揍他一顿,他怕是要忘了究竟谁才是掌控捕猎大权的一家之主!
乔安娜抡起爪子,在辛巴身上结结实实揍了几巴掌。声音响是响,但辛巴似乎不痛不痒,吃东西的迅猛架势丝毫不受影响。
她咬住辛巴的后颈,想强行把他从猎物旁边拖开。辛巴不动如山,只在乔安娜加大力道咬疼他的时候痛呼了一声,顺着乔安娜的意思走了两步,等乔安娜一松嘴,一溜烟又跑回原处。
家有个叛逆期不服管教的青春期儿子是个什么感受,乔安娜总算是体验到了。
她气得牙痒痒,同时意识到,辛巴成长的速度太快了,她再不抓紧稳固威信,等辛巴长到能一打三个她的时候,再想管也有心无力。
她也顾不上会不会让辛巴受伤了,她用上了爪子和牙齿,结结实实给辛巴‘好好’讲了一番道理。
尖牙利爪带来的疼痛可比不痛不痒扇两下有效多了,辛巴尖叫着,向旁闪躲逃窜,还抽空回过身,试图反击。
这乔安娜还能忍?
她仅有的最后一点心软和犹豫彻底一扫而空,凭借着花豹的灵活,对辛巴围追堵截,把辛巴咬得遍体鳞伤。
辛巴的逆反心理才刚露头,就遭受到了这么全方位无死角的打击,再头铁也硬气不起来了。他的耳朵耷拉下去,身子也趴到了地上,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连声告饶:“妈咪,我错了!”
不过乔安娜不打算这么收手,她一路追打,把辛巴赶到了十多米外,然后扭身回来,大口撕扯起黑斑羚的后臀和两条后腿。
辛巴几次想靠近,都被她一眼瞪回去。
乔安娜就这么在辛巴的注视下跟丹一起把黑斑羚的下半身啃得一干二净,剩下的羚羊肉她也不打算留给辛巴。
她咬断黑斑羚的脊椎,丢弃腿骨,把剩下的肉拖上旁边的一棵树,挂在最显眼,但辛巴绝对够不到的树枝上。
她铁了心要让辛巴吃到这个教训,所以不论辛巴如何在她面前卖萌撒娇装可怜,她都不为所动。
丹看看他们俩,张了张嘴,看上去是想替辛巴求情。乔安娜把他捞到怀里,把他的脑袋按进胸口的绒毛:“你别管,睡吧。”
求母亲网开一面这条路行不通,辛巴只好放弃,走向乔安娜挂着黑斑羚的树,徒劳地在树下扑腾了一会,同样无果。
他身上的小伤口还流着血,趴在母亲和弟弟吃剩的残骸旁边,把骨头一块块含进嘴里,耐心地寻找能嚼碎咽下去的部分,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这其实是每只小雄狮一生必经的一课。地位的观念在狮子的社会里非常重要,而雄狮的基因里带着唯我独尊的自大,随着年纪增长实力增强,他们本能地会向同伴乃至长辈发起挑战。
在狮群里,狮王的尊严不会容许儿子们在自己眼皮底下作威作福,在小雄狮刚学会吃肉时,雄狮就会教会他们进食的规矩,借此宣告自己的绝对权威。
辛巴不在狮群长大,对地位的概念非常模糊,乔安娜之前在他面前表现得无所不能,对母亲的崇拜暂且能压住逆反心。到了青春期,这样的平衡也就彻底被打破了。
还好,虽然晚了不止一点,但乔安娜还是用惨痛的教训教会了辛巴一课。
这在辛巴未来可能要过的群体生活中,是一项不可或缺的经验。
遭了顿咬又挨了两天饿,辛巴安分了不少,这让乔安娜好好地喘了口气。
没过几天,她又迎来了一件天大的喜事。
——艾玛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论文改到写文的手感全没了,哭唧唧。
上一章稍微改了结尾的一些小细节,原本的版本没表述清楚,整得乔安娜太像熊家长了,现在应该会好一点,看得早的可以再复习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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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七十三只毛绒绒
艾玛外出游学归来的那天早上,?乔安娜正带着辛巴和丹跟踪一群狒狒。
这群狒狒之前住在东边的无花果树林里,无花果树林被火灾毁了个彻底后,狒狒们流离失所,?游荡了一段时间,拖家带口搬到了乔安娜领地的南边。
那场火灾给整个狒狒群带来的损失不仅是拥有丰饶食物和水源的领地,?还有成员的折损。
两只年幼的小狒狒不幸葬身火海,几只成年狒狒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烧伤,?其中,?狒狒王的伤势尤为严重。
祸不单行,?它们的新家并不是什么宜居的世外桃源,南方丘陵是花豹泰哥的领地。
泰哥是一只经验老到的花豹,比起乔安娜,?他更神出鬼没,?捕猎技术更娴熟。当然,他对狒狒们的态度也十分‘热情’。
狒狒们安下家没两天,新邻居就趁着夜色赶来庆贺,作为回报,?顺便带走了它们受伤的几只同伴。
狒狒王侥幸逃过一劫,但新住址是它决定的,花豹的袭击无疑大幅降低了它在族群中的威信,?几只正当壮年的雄性狒狒蠢蠢欲动,想对首领之位发起挑战。
就在这时,?一只雌性狒狒发|情了。它是一只刚满七岁的雌性,年轻健康,毛发柔顺,放在人类社会,差不多就是颜值六七分的妙龄女郎。毋庸置疑,?它是整个狒狒群中所有雄性狒狒的梦中情狒。
族群中有雌性狒狒发|情,理论上来说,所有雄性都有机会。但狒狒群等级森明,地位高的雄性狒狒拥有优先□□权,只要狒狒王想,这只雌性狒狒就会成为它的妻妾之一。
倘若狒狒王还是之前那个自信、强壮、拥有其他狒狒比不上的尖锐獠牙的首领,地位较低的雄性狒狒们肯定是不敢对此有异议的,然而今时已不同往日。
烧伤的伤口恶化导致的炎症和脱水让狒狒王日益虚弱,于是它在位时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成了它德不配位的罪状,几只最强壮的雄性狒狒联起手来,将它赶下了首领的位置。
接着,轮到决定由谁继任首领时,这个临时联盟的团结协作——理所当然地——瓦解了。
几只雄性狒狒谁都不甘落后,争斗持续了好几天,最终,一只雄性狒狒以微弱的优势险胜,成为了新任首领,顺理成章占有了发|情的雌性狒狒。
狒狒群暂时安定下来,不过这情况显然不会持久。
现任狒狒王的胜利并不算压倒性,威望也不足够服众,落败的几只竞争者始终不太服气,重整旗鼓,暗中积蓄实力,准备找机会发起二度革|命。
乔安娜隐约看得出狒狒群濒临分崩离析,前几天还趁狒狒们不备抓住因为从云端跌入泥层而郁郁濒死的前任狒狒王当了顿加餐。不过她今天偷偷跟着狒狒群,不是准备浑水摸鱼。
自从捡到了丹,她一直有意无意地远远跟着狒狒们的行动踪迹,隔三差五尾随一段,看看狒狒们在找些什么吃的。
原因嘛,自然是为了丹。
人类与狒狒同属灵长目,食性相差不大,观察狒狒的食谱,能为该给丹找些什么吃的提供灵感。
早先乔安娜都是独自出动,后来逐渐发现有些食物的取食方式比较复杂,以她花豹的身体构造无法顺利转达给丹。
打个比方,狒狒们会在草里寻找蝗虫和蚂蚁等昆虫,她能抓是能抓,但抓到爪子里基本就成了看不出原样的虫子泥了。
所以等丹能大致听懂她说话,不再像她最初捡到他时那样动辄哭喊大叫以至引来不必要的注意,她开始带丹一起尾随外出觅食的狒狒群,让丹学习。
丹没有辜负花豹养母的苦心,而且相比花豹,狒狒与人类相似的身体构造似乎更能引起他的种族认同感,他学得很快,也掌握得很到位。
狒狒群今天找到了一个刚被毁坏的白蚁巢穴。
最近下了不大不小的几场雨,受到雨水滋润的新草才冒出嫩绿的芽尖,地下的白蚁们已经先一步察觉到了生机,迅速展开了一轮繁殖。
白蚁们的频繁活动引来了一只习惯以白蚁为食的土豚,土豚尖利的爪子让它能轻松在固若金汤的白蚁丘侧面刨开缺口,用细长的舌头舔食四散溃逃的白蚁。
土豚离开后,一只土狼又光顾了这个白蚁丘。土狼外形很像鬣狗,但它们基本没有捕猎能力,跟土豚一样,它们的主食也是白蚁。
对待猎物,动物界从没有什么趁火打劫的说法,土狼借着土豚留下的缺口,对巢穴中剩下的白蚁进行第二轮洗|劫。
白蚁们损失惨重,终于迎来第二天的日出时,原本蚁丁兴旺的大家族只剩下了不到十分之一的成员。不过成员的牺牲对白蚁而言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要还有生殖蚁留存,只需要短短几个昼夜,它们就能填补上意外造成的蚁口空缺。
可惜,它们的打算随着第三波强|盗的到来彻底宣告失败。
白蚁营养丰富,因为常年不见天日,体表没有坚硬的外骨骼,比起普通的蚂蚁更加鲜嫩柔软,对狒狒们来说,它们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美食。
狒狒们一拥而上,在白蚁丘周边的土层缝隙里挖掘寻找残存的白蚁。
它们逗留了许久,才在新首领的带领下恋恋不舍地离开。
等狒狒群走远,乔安娜带着丹过去,实地观摩了一下白蚁这项新食物。
浅层的白蚁被狒狒搜刮得一干二净,乔安娜和丹一起翻了半天,只找出寥寥两三只。
好在乔安娜是个懂得灵活应用工具的人类,她想了想,回忆起曾听说过的黑猩猩钓白蚁的故事。她指挥着丹从旁找来一根结实的草茎,用口水沾湿,探进白蚁丘内部曲折的通道里,钓起白蚁来。
还真别说,一钓一个准,每次抽出草茎,上面都沾着一串白蚁。
丹吃得很满意,乔安娜看得很高兴,白蚁们……要不是昆虫的神经系统不足够支撑它们产生喜怒哀惧一系列高级情绪,它们大概会委屈到哭出来。
母子俩兴致勃勃地祸害着仅存的白蚁,乔安娜突然冒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没有闻到任何气味,也没有听到特别的声音,但心里莫名涌起了熟悉和亲切。
这是冥冥之中的直觉,发自心灵的共鸣,跨越血缘的默契。
乔安娜抬起头,朝一个方向看过去。
日照当空,她的视力不是很好,视野里白晃晃的一片。一道身影就这么从光中缓缓出现,走向她,停在了距她三十多米外的地方。
那是一只腰细腿长的猎豹,一身米黄带斑点的柔顺皮毛,颈后有着一小簇掺着浅灰绒毛的短鬃毛。
有些陌生,但更多的是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艾玛?”乔安娜试探着呼唤。
那只猎豹的尾巴轻柔地左右甩了甩,像是回应。
乔安娜用力眨了眨眼睛,看了又看,再三确认不是自己臆想出的幻觉。
突如其来的狂喜席卷了她,她大步跑向对方:“艾玛!乖女儿!”
原本趴在不远处的树下打瞌睡的辛巴耳朵一抖,一骨碌爬了起来。
乔安娜跑到了艾玛跟前,跟艾玛互相碰了碰鼻尖,熟悉的气味让她们彻底互相确认了身份。
艾玛一改之前的冷静和谨慎,像小时候那样,歪过头,亲昵地蹭着乔安娜的脸颊和肩颈。乔安娜热情地回蹭,母女俩借由这样的亲密举动,无声地交流着分别后的思念和久别重逢的感慨。
辛巴这时也跑了过来,妹妹回归,他的喜悦比起母亲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连蹦带跳,用爪子搂抱艾玛,不住在她的身上嗅闻、磨蹭。
欢迎仪式持续了好一会,乔安娜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对了,萨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