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花豹!
因为狐獴生性警觉,个头小肉少,费劲抓到也得不偿失,所以陆地上的掠食者一般不会把它们当做猎物。不过这其中,?不包括花豹。
花豹不挑食,本身又诡计多端,躲过放风的哨兵狐獴是小菜一碟,?抓不抓一两只狐獴来塞塞牙缝全看心情,因此,?花豹跟鹰和胡狼一样,是狐獴的一大天敌。
没有什么比发现住在家门口的天敌不会再以自己为食更值得高兴的了,狐獴们喜不自胜,恨不得能多长几条腿,好四处奔走相告,?把这件喜事宣扬到草原的每个角落。
它们也没多想想,花豹啃树就真的是在进食吗?退一万步说,即使花豹的食谱上多了素食这一项,难道就代表自此弃恶从善……不,弃肉从素了么?
要知道,即使是真正的食草动物,碰上动物尸体时,多数时候也会吃上几口肉来补充蛋白质。
好吧,还是不要太难为狐獴们那一丁点大的小脑袋瓜了。
狐獴们的骚动引起了乔安娜的注意——当然,几百米开外的小土坡上二三十道细长的身影浩浩荡荡一字排开,要忽略也难。
要是以前,她还会好奇它们怎么总喜欢把她当成珍稀动物组团参观,经历过两个旱季的磨砺,她再看见它们,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概念:能吃!
送上门的食物,不要白不要,不过周围地势太开阔,一场追逐必不可少,她得抓多少只狐獴才能补回捕猎消耗的能量?
乔安娜一边想着,一边又啃了两口波巴布树的树干,争分夺秒补充水分,为待会可能的狩猎做准备。
她正专心计算着能量平衡,突然感觉肩上的毛被不轻不重地扯了两下。
回头一看,是丹。
“怎么了?”乔安娜问。
丹的鼻尖沾了一抹黑灰,嘴角和下巴上也沾着不少黑色的碎屑,委屈巴巴地看了她两眼,又指了指跟前的树干。
焦黑的树皮上有两道浅浅的牙印,明显是他的门牙刮出来的。
乔安娜看看那张小花脸,再看看树干上的痕迹,明白了。
人类的头骨构造跟猫科动物不一样。为了能含住猎物的咽喉、给猎物一个精准的‘死亡之吻’,猫科动物的颌部是向前突出的,她和辛巴艾玛只要张大嘴,就能在粗壮的树干上用牙齿刮下一块。人类的面部则较扁平,丹去啃树,牙齿都没碰上树干,就会先碰一鼻子灰。
更别说波巴布树的木质说硬不硬,说软也软不到哪去,至少,以人类幼童的咬合力完全撼动不了分毫。
丹渴得难受,等了一会没收到回应,便主动探过头,趴到乔安娜咬开的位置,试着咬了几下,除了几道浅浅的牙印外什么都没留下。
他望向旁边啃得起劲的辛巴和艾玛,羡慕地舔了舔嘴唇:“妈咪,想喝水……”
“我知道,”乔安娜蹭了蹭丹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别着急,我在想办法。”
说是在想办法,她实际上一点头绪都没有。
附近没有其他淡水,波巴布树内部储存的水分是唯一能解渴的水源,丹嚼不动木头,她还能怎么办?
她又不能现场挖口井出来。
……等等,挖?
乔安娜的视线顺着树干一路向下,停在了树旁的沙地上。
旱季缺水,多数木本植物可以靠着深埋地下的根系或内部储存的水分继续生存,但草本植物不行,所以干旱到来时,植物大面积干死,草原上会呈现出一片枯黄的荒凉景象。奇怪的是,在这么万物衰败的时节,波巴布树边上的焦土中居然冒出了一株小芽。
那大概是藤蔓一类的植物,一小段茎匍匐在地上,上面新生的叶子嫩绿,迎风招展,生机勃勃,没有半分缺水的迹象。
植物生长,水是必不可少的要素。藤蔓不像波巴布树一样能储水,刚发芽的新苗也不可能有过于庞大的吸水根系,这棵藤蔓既然能顺利存活,就说明下面一定有水源。
乔安娜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立刻顺着藤蔓的根部往下挖掘,没想到想得容易做起来难,因干旱板结的沙土坚硬结实,还要注意不能破坏藤蔓,可谓要力气又要耐心。
乔安娜挖了十几分钟,十多厘米的深度,硬是折腾得她腰酸背痛爪子疼。在濒临放弃的当头,她终于找到了藤蔓根系的源头。
没有水,只有一条……呃?树根?
乔安娜想起来了,据说波巴布树浑身是宝,果实和树叶能吃,树干内部含水量丰富,就连埋在地下的树根,剥皮后也能当水果吃。
跟树干一样,波巴布树的树根——也许说块茎更恰当——里面也富含水分,也无外乎外来的藤蔓种子会寄生在上面,把它当成现成的水源。
前因和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乔安娜小心地抠开块茎周围的泥土,把它掰出来。
她照惯例先尝了一口,的确水分丰富,别的不说,口感可比树干的木头好多了。
她跟丹一起分吃了整个块茎。
喝的问题解决了,接着就轮到了吃。
挖波巴布块茎花了些时间,乔安娜都以为那群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早跑光了,结果回头一看,嗬,狐獴们不仅没散,好像还更多了些。
它们这么给面子,她当然不能辜负它们的‘好意’了。
她对辛巴和艾玛使了个眼色,母子三只朝三个方向分散开,借着有限的枯草和低地的掩护,快步潜往狐獴们所在的位置。
狐獴的注意力都在乔安娜身上,自然很快发现了她不怀好意的靠近。它们虽然愣,但不傻,一只花豹鬼鬼祟祟地靠过来,用脚趾想都知道是打算干什么。
这种时候也不容它们再去纠结改吃素的花豹怎么又开始吃肉了,对天敌本能的畏惧促使它们尖声发出警报,接着转身仓惶逃离。
可惜它们本就在搬家的路上,附近没有可躲藏的地洞。碰上空中的鹰,它们还能在灌木下躲一躲;遇到陆地上的天敌,凭它们那四条小短腿,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一阵混乱,乔安娜咬死了三只狐獴,艾玛抓到一只,就连辛巴也逮到了一只被乔安娜一爪拍得脑震荡的。
从数量上看,算得上满载而归了。
然而狐獴个头太小,两只才能让胃口最小的艾玛稍微垫垫肚子,抓到的五只狐獴只够乔安娜一只豹吃饱,更别说还有个饭量是母亲和弟弟妹妹加起来的两倍的辛巴了。
一家四口分吃了五只狐獴,只过了半天,辛巴就又喊起了饿。
艾玛没说什么,眼神却明明白白写着,她也饿了。
乔安娜看了看渐暗的天色,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天就要全黑了。
丹没有她和辛巴艾玛这么出色的夜视能力,月光明亮的晚上,勉强能看见五米内的东西,远一点就是睁眼瞎,这种情况下,夜晚外出十分危险。即使旱季很多掠食者都跟着迁徙的兽群走了,也不能贸然放松警惕。
她叹了口气,舔舔两个孩子的额头:“忍忍睡一晚吧,明天天亮了我们就去找吃的。”
辛巴和艾玛有些不高兴,但母亲这么决定了,他们不得不遵从。
乔安娜带着他们回到波巴布树附近,把树当作这一夜的宿营地。
是夜,听到身边的窸窣声时,乔安娜条件反射性地惊醒过来。
她的思维在零点五秒内彻底恢复清明,迅速将四只爪子收回身下,肌肉绷紧,悄无声息地做好了抵御袭击的准备。
哪料到一抬头,对上的是两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
“辛巴?艾玛?”乔安娜大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你们俩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
艾玛望着辛巴,显然也是睡到一半被对方闹出的动静惊醒的。
辛巴平时睡得很死,天塌下来都打扰不了他睡觉,自然料不到只是起个身都会引来母亲和妹妹这么大的反应。
他愣了一阵,讪讪地坐回地上,解释:“我只是想起来走走……”
虚惊一场,警报解除,乔安娜和艾玛爬起来,各自巡视了周围一圈,没发现危险,便趴回原地,准备继续睡。
辛巴把下巴搁在两条前腿上,幽幽地叹了口气:“好饿,睡不着。”
乔安娜沉默了两秒,睁开了眼睛。
不说还好,这么一提,她也睡不着了。
另一边,艾玛也愁眉苦脸地爬了起来,母子三只团团围坐,遥遥望着东方的天际。
这是第一次,他们如此盼着赶快天亮。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一家等得心焦,第一缕晨光却迟迟不来。
突然,乔安娜耳尖一抖。
她听见了……扑扇翅膀的声音。
她若有所感地看向另一个方向,在夜晚漆黑的天幕之下,一片黑压压的影子渐渐由远及近。
借着月色,她看见了修长的脖颈,巨大的翅展,和艳红的羽毛。
——赫然是一大群火烈鸟!
作者有话要说: 在学校收拾东西的时候脚磨破,然后回家第二天从楼梯上摔下去,腿肿了三天,最大的好运是没骨折【励志的微笑.jpg】
明天应该会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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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八十一只毛绒绒
旱季降临,?烈日高悬,气温攀升,水源干涸,?草木枯萎。身陷酷热和干旱的动物们苦不堪言,无时无刻都在期盼着雨季的回归。
有一种动物则恰恰相反,?相比雨水丰富的雨季,它们更喜欢干燥的旱季。并且,?其他动物弃若敝屣的咸水湖,?也是它们赖以生活的天堂。
这种特立独行的动物便是火烈鸟。
火烈鸟喜欢栖息在湖泊或沼泽的浅水地带,?靠滤食水中的藻类和浮游生物为生。旱季降水减少,蒸发量大,浅浅的湖水和充足的光照使湖中的藻类数量猛增,?没有火烈鸟会愿意错过这样的盛宴。
不过,?火烈鸟们也不是每个咸水湖都会光顾,它们更偏向于那些旁边有淡水水源的咸水湖,这样每次觅食完毕,可以就近喝水休息。
乔安娜领地附近的这个咸水湖是不符合这个标准的,?这也是为什么,乔安娜之前几个旱季从没见过火烈鸟。
但是,火烈鸟们习惯去的那个咸水湖今年出了些变故,?一群奇怪的生物占领了它们栖息的浅滩。
那群生物在湖岸边挖出浅浅的沟壑,引出湖水,?在太阳下暴晒,取走湖水蒸发后剩下的盐结晶。
火烈鸟本就是非常胆小谨慎的鸟类,发现环境的变化,不敢再降落,便继续迁移,?最终飞到了这片地域。
新的咸水湖条件实在不太好,最近的淡水源头都要飞上二十分钟,不过它们刚经历了一场漫长的迁徙,急需调整状态,再不满意也只能暂时安定下来进食休息。
火烈鸟是结群生活的鸟类,先头部队到达栖息地后的几个小时,陆陆续续有更多的火烈鸟跟着飞来,粗略计算?,至少上千只。
不大的湖泊被挤得满满当当,火烈鸟们扬着线条优美的脖子,迈着修长的腿,如贵妇般闲庭信步,粉红乃至橘红的羽毛浮在湖面上,形成了一片美丽的红色海洋。
这是难得一见的美景,可惜有幸观赏到这一幕的观众们在审美上并无多深的造诣。
辛巴蹲在咸水湖旁的草丛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水中来来往往的长腿大鸟,眼睛里几乎要放出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