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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华寺是国寺,除却每月初一十五之外,寻常时候也是香火甚旺。
段家一行人一路骑马过来时,可谓是相当招摇。
除却段青山本人不说,不管是沈墨,还是段瑞与段珏二人,都是容貌出众,气度非凡。
这四人身着锦袍,骑的是汗血宝马,所到之处,引得路经的妇人姑娘们一阵心跳不稳。
而更重要的是,自从沈氏病逝之后,段家数年不曾有过女主人,这不免让妇人们对平阳侯段青山想入非非,乃至暗暗倾慕。此前段青山若是乘坐马车,还不乏有人在集市上给他投掷鲜果的。
四人到了法华寺便纷纷下马,段青山将手中缰绳随手抛给了身后小厮,他转身看着沈墨几人:“走吧,一块去看看。”
他其实想壮胆。
如今尤记尧柔在他面前哭红眼的场景,段青山至今还十分清楚的记得尧柔的眼神,那双好看的眸子是怒视着他的。
她讨厌他!
那日,段青山气急,俯身想去亲她的嘴,却是因为船只突然晃动,他一低头,二人头颅相撞,他的脑袋又硬实,愣是把尧柔给撞疼了.....
每每思及此,段青山臊的脸红脖子粗。
四人齐齐跨步,往大雄宝殿走去,一路招摇惹眼。
尧柔正带着乔桐给佛祖上香,最近她总感觉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自己产生幻觉,偶尔能看到段青山不说,乔桐也天天梦魇,故此一从乔家离开,她便带着乔桐来了法华寺。
母女二人都十分虔诚的叩拜了佛祖,这时一个磁性沉稳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尧柔,是你呀,这么巧?是来上香的?”
段青山看着身段纤细如初的尧柔,那种怜香惜玉的情绪猛然之间蹭了上来。恨不能掏心挖肺的待她好。
尧柔和乔桐纷纷愕然转身,就见段青山带着三位少年,正挺拔端正的站在她二人跟前。
尧柔倒吸了一口凉气。
段青山简直就是她的噩梦啊。
她知道自己有缺陷,但她到底是将军府的嫡女,旁人也只敢在背后笑话她是个哑巴,可谁料盛京第一纨绔竟然盯上了她,曾无数次寻她麻烦,还喊她小哑巴!
尧柔觉得佛祖最近也不灵验了,这才刚刚向佛祖祈祷,这辈子都不要遇见段青山,怎么转身就碰见了?!
尧柔拉着乔桐的小手,打算立马远离她年少时的噩梦。
段青山却是长腿一迈,挡住了她:“我见你印堂发黑,近日可是诸事不顺?乔家位处偏南,与你八字不合,你还是早早离开乔家吧。”
这叫什么话?
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尧柔瞪了他一眼,白皙的面容瞬间涨的彤红。
这家伙年少时候就惯是不要脸,这么多年过去了,怎的还是如此?
季嬷嬷和尧大将军府的婆子当即上前:“段侯爷请自重!我家娘子还有事在身,这便要离开,还望段侯爷让个道!”
段青山自是不敢过分造次,时至今日,他才明白,男女之事就跟行军打仗无异,他需要谋划充分了再做行动,只管冲锋上阵是无用的。
段青山老老实实给尧柔让了道,那张风光霁月的俊脸还荡着纨绔的笑意。
尧柔只觉一阵头皮发麻,牵着乔桐的小手,母女两人很快就走出了大雄宝殿。
季嬷嬷和尧家的婆子下人也随后跟上。
这厢,段瑞顿了顿,方才叹了一句:“尧氏的女儿生的真好看,不久之后就是我三妹了,她几时能来咱们侯府?”
段珏也说:“是啊,父亲,您打算什么时候登门提亲?今个儿回府,我就准备下去,先将女儿家的闺院修葺好,以防新妹妹届时在侯府受了委屈。”
段青山:“.......”一个个比他还猴急?
沈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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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柔和乔桐刚回到将军府,尧大将军就听闻了段青山“寻事”的消息。
他手中大刀直接拍在了桌案上,两只蓝花瓷杯盏回来震动了两下,尧将军是个性情中人,一想到幺女如此命运不济,当场就抹了泪:“是为父不中用,没能护好你啊!这才刚避开了乔一鸣那厮,又来了一个段青山,我儿怎的这般命苦!”
抹了两把泪,尧大将军仿佛顿时领悟了什么,又哭诉:“莫不是为父这辈子杀戮太多,以至菩萨迁怒于你?”
尧柔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她很敬重自己的父亲,但.....很多时候她面对尧大将军都是无能为力。
尧柔只好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毫无损伤,让父亲无需如此忧伤。
谁知,尧大将军突然从圈椅上站了起来,手持大长刀,当场就起誓:“段青山那个混账,老子这就找他算账去!”
尧柔深知段青山的本事,她也不知道段青山今日为何会那么巧出现在了法华寺,但她肯定不能让尧大将军和段家再起事端。
尧柔当即暗示乔桐,乔桐会意,拉着尧大将军的外袍:“外祖父,眼下不是和段家起冲突的时候,还是先想想乔家的事如何应对吧。这次父亲是铁了心要抬贵妾,今日又多了一个外室子,母亲在乔家已经没甚地位了。”
这又触及了尧大将军的逆鳞,尧柔是他的幺女,自出生就体弱多病,三岁那年刚会喊父亲就成了哑巴,原本尧大将军是打算给尧柔招婿的,谁晓得一次宫宴上,正当二八芳龄的尧柔被当今圣上看中了。
后宫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尧大将军自是不会让女儿入宫,加之那日宫宴上,不知是谁诓骗了尧柔去见了乔二爷,因着名声被毁,她才不得已下嫁。
尧大将军后悔莫及,又开始抹泪:“是为父对不住你啊!”
尧柔也没想过这辈子能嫁给怎样的如意郎君,能生下乔桐这么一个乖女儿,她已经心满意足。
尧柔看了一眼女儿,从袖中取出一方锦帕出来,上面赫然写着“和离”二字。
尧大将军情绪激动:“我儿当真铁了心要离开乔家了?”
尧柔点头,又指了指乔桐,意思是乔桐也要从乔家带出来。
尧大将军拍着胸脯:“好!和离!为父养你一辈子!”
一旁的乔桐顿时感觉事情不太妙:“.......”该不会,母亲和离后,不久的将来还会改嫁吧?!
她也想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乔桐:娘亲,我怕!
尧柔:我也.....怕!
段青山:今日一见,十分顺利,看来心上人还是记得我的。
尧柔:!!!何止记得?你简直就是我的噩梦!
段瑞:妹妹太好看了,日后我要勤加练功,以确保将来打跑所有觊觎妹妹的人。
段珏:+1
沈墨:.......
第7章 登门提亲
是夜。
乔桐一直陪在母亲身边,她反复思量之后,愈发觉得不对劲。
久闻平阳侯是个痴迷武学和兵法的,根本不信佛,数年前他曾经当街打死一个恶霸,还扬言他自己就是替天行道的佛。
这样一个行为乖张的人,如何会去法华寺?
他该不会冲着母亲去的吧?
乔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索性转过身又对尧柔说:“母亲,您觉得平阳侯此人如何?”
现在想想,沈墨成为自己舅舅的唯一可能,那就是母亲改嫁到了平阳侯府,虽说按着眼下的形势,以及外祖父对段家的憎恨程度,这件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但表姐已经变成了自己的亲姐姐,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尧柔当即摇头,好看的眼眸之中露出厌恶之色。
乔桐也不想惹母亲生气,见她如此排斥平阳侯,她便不再多问了。
这一晚注定了是个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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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大院。
乔家大房早年就已经分出去了,因着二房无能,加之乔老太太的偏袒,遂让二房一直住在了祖宅。
乔大爷接连喝了几盏凉茶下腹,这才强行压制住了怒火:“二弟,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受人指使,才将周氏领进门的?你知不知道眼下太子之位悬而未决,二殿下深得皇上器重,他的机会最大,我已联手朝中大臣准备向皇上奏疏新立太子一事。这个节骨眼下,乔家如何能出这档子事!”
当年吴皇后带着先太子流落在外,传言吴家罪孽深重,废后和先太子皆被天雷所劈,死后尸骨无存。
如今已经十多年过去了,朝中也是时候立太子了,乔家将全部赌注和阖族安危都压在了二皇子萧长恒身上。
一旦将来问鼎帝位的人是二皇子,那么乔家当真是要享受百年荣华富贵了!
乔大爷断然不会让乔二爷坏了他多年的谋划。
闻此言,乔二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并不能笃定:“大哥,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你后院不也有美妾数名?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不行了?你也知道尧柔是个哑巴,这么些年我连个说贴己话的人都没,能熬到今日,已经是给尧家面子了!哪个世家子弟能与我一样洁身自好?至今还不曾纳妾?!”
这话从乔二爷嘴里说出来,让人听了,当真是无言以对。
乔老爷子怒其不争:“周氏先安顿在府上,名分的事过阵子再说,至于赵家那个.....去母留子吧!”
乔大爷自然也知小鱼仙的事,他怒视了乔二爷一眼:“再有下次,谁都救不了你!”
乔二爷讪了讪,他已经答应了周氏,许诺了他贵妾的身份,但眼下看来只能暂时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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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十分,小鱼仙是被一阵轻微的响动吵醒的。
她是被关在柴房的,乔家一直不肯放了她出去,这让小鱼仙很是担忧谨慎。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纯真无邪的赵家小姐。
她若是活在世上,只会让她的儿子或是乔家颜面无存。
乔家如今这等门庭是不会留下她碍事的。
小鱼仙看清了来人是谁,她此前还见过此人,是乔家粗实的婆子,当初她贵为赵家小姐时,是不会对这种人正眼相看的,如今啊.....
小鱼仙心里苦笑,面上镇定道:“嬷嬷,你是来送我上路的?”
那老婆子不说话,瞧着小鱼仙标致的模样,也是惋惜至极,若是当初赵家没有犯事,她指不定已经是哪家高门大户的正经夫人了,这辈子定是享受不尽的尊荣与华贵。
命数当真是叫人猝不及防的东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很多事情委实叫人无法预料。
小鱼仙脸上溢出苦笑,又说:“嬷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觉得我那可怜的孩儿,日后会有好下场么?我听闻乔二夫人心地善良,若是孩子落入她手中,许能保住一命,可若是那周氏.....怕是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