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改口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不知道,爷爷说,跟在你身边,就不用回昂山,所以我就来找你了。”眯眼一笑,很是可人,也十分诚恳。
下凡眨着眼,她可没说谎哦,至于族长的事,那是他们巫族的秘密,不能乱说的。
“跟着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玄凌突然觉得有些头大,罢了,这些一会再说,先解决前面的异蛊要紧。
“你知道怎么制服它?把他解决了,就可以跟着我。”指着前面的异蛊,丝毫不觉得威胁指使一个小孩子有什么问题。
这世道,能者多劳,与年龄无关。
小凡摸了下鼻子,不情不愿的抬头看过去,“这只知道怎么困住他,能困多久不知道,这里不是五行之地,肯定是不会长久的,对了,这怪物,你们在哪里遇到的?”爷爷说,这世上,只有一只啊,怎么又蹦出来一只,虽然弱了不少。
看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制服,不过,能困住一时也是好的。
“巨灵阵的内阵是不是该过?”
点头,“你挺厉害啊,这都看出来了!”没错,是改过的,但是最重要的,不是阵,是巫族人的血,可是这个她也不能说,因为爷爷从小就告诉她,他们巫族人的血,与比人的不同,千万不能让外族人知道,会给族人带来灾难。
“这异蛊才生成不久,我记得槐安说过,在异蛊刚生成的时候,其实离成熟还有一步之遥,这个时候,是可以将其除掉的,我们的想个法子。”玄凌看向白烨,她相信,他的想法也一样,若是现在他们离开了,这家伙挣脱巨灵阵出去,不知道多少人会被害。
白烨也是这个意思,“我想试试,还有一只短箭,但是,距离不能太远,这个巨灵阵的范围,不行,我的入阵。”
所有的玄门之阵,都是一样的,不可能随意进出。
玄凌看向小凡,“能进去吗?”
虽然才见过,但是这小丫头不让人讨厌,昂山是什么地方,她爷爷又是什么人,到时候自然会弄明白,这小丫头不是扬言要跟着自己吗?
“我能带他进去!不过,他进去也没用的,刀箭对它没用。”耸了耸肩,若是找到他们族长或许可以,族长的血,具有净化一切蛊虫的作用,就是这怪物也不例外,因为他还没长成的,像山上那只就不同了,就是族长的血也未必有用,但是族长的血,却是制服那蜘蛛怪的关键。
反正,她也搞不清楚,等找到当年帝绯色留下的东西才知道具体怎么做。
她的血...只能暂时救急用,杀是杀不死的。
“带我进去!”白烨看向小凡,这口吻,竟是带了几分命令似的。
桀骜不驯的小凡刚要来一句凭啥,在看到白烨的眼神之后,立刻缴械投降,点头,点头之后,自己一脸纳闷,见鬼了。
算了,带他进去看看也罢,弄不了,他们总的离开这,想去换身衣服避避雨,弄点吃的。
“走!”这急性子,说完就抓着人入阵了。
“放心!”这放心两个字,自然是白烨急忙之中对玄凌所得。
玄凌何等聪明,白烨几次三番之举,已经让她隐约猜到,他应该是想用自己的血试试。
只是不便明说吧,巫族人的血,这是,暂时还是不用弄得人尽皆知吧。
白烨他们刚入阵,就发现情况不对,刚才被困着的怪物突然一跃而起,冲出阵来,朝着外围人群狂袭而去,像是被激怒后边的更加疯狂了。
小凡也没想到,也是大意了,自己的血,在这大雨之中,被冲淡了,所以刚才出阵的时候没注意到,阵法根本没有最后凝成,所以,这异蛊也只是困住这一时,立刻就挣脱出来了。
“小心!”因为靠的近,白烨和小凡反而没有被盯上,而是刚好落入视线范围适合俯冲攻击的玄凌被定为目标。
速度太快了,就是帝色就在边上,也做不出任何反应,因为对方带着巨大的内力波攻来,将他们的内力都压制住了。
眼看着,爪子就要落在玄凌脸上了,突然间,一切都停止了!
没有预期的痛楚和死亡,一个身影挡在她面前,将所有的可能隔绝在外,接着,玄凌只听到一声巨大的吼声,和一个在她眼前徐徐跌落的身影!
“白烨!”
大雨滂沱之中,玄凌不敢低头看,只敢轻喃一句。
声音都停止了,她什么都听不到了,也看不到了,因为她只想听到那几个字,放心,没事。
可是,等了好一会,她都没听到。
“我来对付它,你们看着他们。”小凡第一个反应过来。
靠,这个男人是谁?白烨?他刚才突然冲破极限的将一身内力都拼上了,瞬间移过去帮帝玄凌挡住了攻击,生生受了一爪子,被异蛊内力震断心脉,还能再最后一瞬间将一直短箭射入异蛊眉心。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的她都只能放大意识才能慢慢回忆起来整个过程,太可怕了,为什么!身为练武之人,不知道这是拿命去换吗?
瞬间爆发将自己所有的反应能力提升到极致,这是会要命的!就如昙花一现,不对,比昙花绽放的时间还要短。
真是个疯子,更奇怪的是,这异蛊好像真的被这短箭给伤到了,发出一击之后,再也没有后续,反而是拼命的扭身想要逃跑,样子很是痛苦,这叫声也是,有戏,或许真能杀死也不一定,那就试试吧。
也不枉费刚才那男人拼死一搏。
“白烨!!”
“家主!”
“姐!”
“城主!”
雨中,画面仿佛静止了一般,所有人都不敢乱动一下,地上躺着的那个人,一动不动,一身白衣,被鲜血染红,下颚到腹部,被划开一道口子,皮肉绽开,白骨森森,没有一丝生气!
而他跟前,烟青色的身影一动不动,轻声低喃,却一动不动,她不动,所有人都不敢动。
因为,他们都一样害怕,害怕地上的人不起来了,更害怕站着的人跟着倒下去。
玄凌脸上,溅了白烨的血,有些温热,伸手,摸了摸,讨厌,这雨的味道,太讨厌了,怎么是腥味。
抬手,看了看,入眼,一抹猩红,雨什么时候变成红色了?一阵目眩,为什么她有些模糊,看不清楚。
“姐!”
燕飘零冲了过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冲过去,感觉若是不这么做,他姐就完了。
“姐!”
姐?玄凌扭头,看着他,一脸茫然,“飘零,怎么了?”
一句话,所有人都愣住了。
燕飘零一把抓着玄凌的双臂,猛烈摇晃着,“姐,快,救他,他一定没事,快,救他,姐,你不是一直都相信他吗?这一次也一样,相信他,他没事,听到没有,相信他,姐!”
天不怕地不怕的帝玄凌,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胆小,竟然选择逃避现实,她竟在第一时间选择了逃避面对。
相信我!没事的!
相信我!没事的。
玄凌被燕飘零摇晃的,耳中突然回荡着这几句话,没事的!对,没事的,身子一动,反手拍着燕飘零的手,“对,他没事,就是累了,飘零,让开。”
醒过来了,终于醒过来了。燕飘零松了口气,也松了手。
退后一步,正要让人过来将人抬走,到能避雨的地方再说,这雨怎么就下个没完了,这都下了几个时辰了,跟刀子似的。
玄凌蹲下身子,入眼就是一片红,这颜色,太讨厌了,他喜欢白色,因为白色干净。
从小就在皇宫的尔虞我诈中长大,见多了世态炎凉人心险恶,也厌烦了明争暗斗的蝇营狗苟,他其实,最想干干净净,简简单单的活着吧。
伸手拂去白烨脸上凌乱的发丝,被雨水凝成一缕缕的贴在脸上,不好看呢,“你会没事的,走,你身上都湿透了,不舒服吧,我带你离开,我没让你死,你就不准死,白烨,你能听到的。”
话刚落,一把抱着人,将人卷入怀中,仿佛想要拥住对方的全部。
提气,飞身而起,在雨幕中,飞跃而去。
什么人蛊,什么异蛊,什么雷霆山,此刻她都不想管,她只要怀里的人,好好的。
因为对内力的掌控不熟悉,又带这个人,玄凌看上去很吃力,可是她自己不知道,只是拼命的,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因为怀里的人,好冷。
“快追!”帝色咬牙,沙哑一声,白烨出事,等于家主出事,她是贴身护着家主的,所以,她清楚,白烨对家主,意味着什么,或许,比家主自己更清楚。
不用她说,其他人也是第一时间追了过去。
就连阿花也用尽全力追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特别难受,帝玄凌的样子,让人看着难受。
那个白烨,千万别有事。
他们身后,将异常的异蛊引开的小凡,发现了异蛊的异常,异蛊好像正在退化,力量也减弱了不少,看着这情况,虽然不理解,但机不可失,咬牙,从腰间拿出一把短匕,闭上眼在手心划了一下,将血抹在自己的纱带上。
绕着异蛊,飞出纱带,将其缠上,异蛊竟然挣脱不得,见状,小凡心一横,将染了自己血的匕首握在手心,飞扑过去,在哪短箭没入的地方眉心将匕首扎了进去。
只听一声巨大的惨叫声,那异蛊怦然倒地,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身子,根本无力理会小凡,小凡停在一旁,也不敢随意靠近。
其实,在刚才这异蛊抓到白烨的时候,除了那枚短箭,还有白烨的血,溅到了对方身上,很多。
尽管雨大,但是那些血沾染到他坚硬无比的鳞甲之上之后,就一点点的渗入到他的体内,加上眉心的短箭,异蛊就寄生在哪个位置,只是白烨受了伤,短箭没入的位置还不够深,刚好小凡的匕首把短箭逼进去了。
这虽然是人蛊王变身成的异蛊,可还没有完全成熟,此时,根本承受不住白烨的血的净化之力,正在一点点的被融化。
小凡眼睁睁看着异蛊在她面前一点点的软化,最后成了一张皮...吓得摸了摸胳膊,转身想要告诉帝玄凌他们,这东西完了。
一个人都没有,全不见了!想也没想,追着气息而去,她的跟着帝玄凌。
玄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怀里的人冷,的找个避雨的地方,他的体温在一点点消失,不可以,不可以。
速度越来越快,快的练后面追着的底色他们都有些跟不上,怎么这么快?
大家拼了命的追赶者,生怕前面的人有事。
好不容易,玄凌看到前面有几个零星坐落着小屋,虽然是简单的泥草屋,可玄凌就像看到了希望。
这些屋子,应该是附近村子的人为上山打猎准备的歇脚地方,有时候打猎太晚回不去,需要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所以就有了这种猎户搭建的屋子。
里面几乎没什么东西,榻也就是几块木板,唯一好的事,不用淋雨了,这屋子看上去,才搭建不久,暂时能撑一会。
“没事了,不冷了,不冷了。”
屋子里已经生了火,这里面还有些干柴,正好就用上了,大家都不敢乱动一步,静静看着玄凌在帮白烨处理伤口。
明明很紧张,紧张的身子都在发抖,手上却一丝不乱,动作干脆利落,嘴上不停的与白烨说这话,好像不说,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继续下去。
这些人,什么时候见玄凌如此啰嗦过?
“飘零,不要停,他会没事的。”
“好!”燕飘零满头是汗在一旁给白烨输送内力,让他的身子能有点回温,可是他的内力都快耗尽了,对方的身体依然是冰冷的。
“我来!”燕铃兰催动内力,看着燕飘零快顶不住了,自己跟上,帝玄凌,你说他没事,他就一定会没事吧。
伤口大的没法缝合,骨头也碎了几根,静脉都震断了血也流的差不多了。
说实在,在场的人都知道,一切,只能看天意了,就剩下这心口的一点点余温了。
“白烨你听着,我是神医你知道的,只要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让你走,你可别砸了我的招牌。”玄凌依旧不停的说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她只知道,她不能停下,她知道,他一定能听见的。
伤口好不容易处理完,玄凌一步步接着往下,接上震断的静脉,修复固定断了的骨头,再想办法包扎巨大的伤口,让伤口白骨生肉,这样他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