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的背景音乐一般选一些古风的,古筝、笛子、萧等等的轻音乐。山山往红泥小火炉里放几块炭,接着用草稿纸点燃小火炉,吹了吹火炭,炭火烧烧成暖暖的橙红色,照亮了她的脸。
她再拿出团扇的扇骨,继续昨天的烘烤工作。冰凉的扇骨,经过一夜的放置,有点发硬了。
扇框小拇指粗细,山山双手拿着扇框架,神色认真,置于小火炉上,慢慢地转动。竹条上用黑笔标记出6个中心点,以选取的中心点,一边烘烤,一边施加力度,让竹条进一步变形。
时间公平地流逝,在她手中,花瓣的形状慢慢加深。
古典的轻音乐慢慢播放,女孩子脊背笔挺,一点点地忙着手中的事情。
【到了非遗栏目啦,每天最期待这个,看别的我会觉得很好玩,心思静不下来。山山烤扇子,我就看论文,嘿嘿。】
【我也一样,就算山山天天烤扇子,我也爱看的。山山烤扇子,我就在看书或者写写作业。】
【嘻嘻,me too。默默拿出一本书看,老粉丝们都是吧。】
炭火炉子大概烧了半个小时,山山停下来,歇一会儿,往小火炉中继续加炭。
炭火发出“哔啵”微小的响声,她继续坐到工位,喝一口茶,放下茶杯后,接着烘烤。
背景音乐放到第十二首了,山山恍然未觉过了多久。
【烤了好多天啦,每一天烤我都在着急。】
【为什么呀?】
【不是着急进度,而是着急烤断了怎么办。200摄氏度左右的间接温度烘烤,天天拿出来烤,烤了十几个小时。不同部位的纤维长度不一样,比如竹节部位的纤维长度就短一些,烘烤的时间不一样。我之前学过烤扇,一个扇框用一个完整的竹条烤制而成,烤的时候很容易断,断了就断了,不能用两根竹子接起来的,一旦断了,半个月的功夫全都白费!】
【啊,居然这样!太难了吧!】
【团扇师傅现身说法,烤10根得到1根就不错了。一般来说成品率只有40%。】
【啊啊,说的我都紧张起来了。】
【别急。断了就断了,大不了我们重头再来呗。】
虽然这么说,但不希望真的烤断了。
工具炉子的火光和热量漂上来,山山的头发飘起来,温度很高,她脱了一件外套。鼻尖冒出细小的汗珠。
“竹条在200度的间接温度下烘烤一段时间,烘干竹子中的水分,强度能提大到原来的两倍,使纤维弯曲产生记忆感,这也是为什么团扇用一百年以上的原因。”山山在直播间说。
山山用袖子擦了擦汗,继续处理。
她做的不疾不徐,每一个步骤有条不紊。
“‘时效处理”’也很重要,每次烘烤后,我们静置扇框一段时间,让它自然变形,纤维和人一样,都是有记忆的,我们烘烤和静置都是在消除它原本的记忆轨道,重新给他塑造一种新的记忆轨道。”
“我们在重新赋予它生命力。”
直播间里的人感觉自己也在和山山一起做团扇。
【这是匠人的意义呀。竹子并没有死去,而是重新被匠人赋予了生命力,以另一种姿态流传百世。】
【说得太好啦~只有真正的手工艺人,才能坐得住,稳得住,用耐心赋予它新的形态。】
“我们的画稿也在不断的变化,因为烘烤的过程中,无法精确竹子的变形程度。”
山山偶尔停下来,继续在图纸上,用橡皮和铅笔,凭着审美能力,涂涂改改。
【每一版都喜欢~】
【不知道画布是丝绢还是什么哦?刺绣还是画画呢?】
【应该是刺绣,山山从没有刺绣过,想看山山的刺绣,山山会刺绣嘛?】
【不知道耶,我押妹妹会刺绣。】
【我也觉得会,莫名自信。】
画框再次比对a4纸上线条,烤制的时候,反复进行些许调整。
“今天是最后一次烤扇了,明天如果有需要,会进行一些微调。”
两个小时后,最后一次,山山终于烤好了,这根湘妃竹从竹胚,到笔直的竹条,再到现在的花瓣状的扇框,即使看过整个过程的,都觉得不可思议。
中国匠人的手太神奇了,居然能把一根竹条,烤成如此对称的花瓣形状。
江绍文近距离拍摄竹框,一点一点,它的纤维纹理,细小地改变了,变成了一个花瓣状的扇骨。
烤扇的整个过程,中间没有使用任何的药物、钉子固定,纯粹用手来烤制,烤制的时常林林总总,加起来二十多个小时。
【啊啊啊啊!终于看到半成品了!!!太厉害了,绝绝子!】
【我要哭了,一根笔直的竹条烤成现在的样子,我失语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就是工匠精神啊,用智慧和双手,愚公移山,改变和缔造万物。】
【山山厉害!!!一根扇骨从没有断过,我要给妹妹吹爆天!】
【妹妹的手疼不疼啊,吹吹~】
【嗷嗷,明天是不是可以给扇子做刺绣啦?】
【这个工艺叫做崩扇面、包边,包边比刺绣更难,比如要把多余布料全部“藏起来”,难哦!】
【没关系,我们扇骨烤了这么多天也没有断,山山一定可以的!】
【加油加油!】
山山把扇子烤好,再次静置,等待时间的定型,明天开始崩扇面、包边,绣扇面。晚上可以画扇面的图样了,然后让姜pd准备绣线等工具。
山山出去,他们在小院子洗螃蟹,洗鱼。
实在太多了,整整四桶的螃蟹和鱼。40多个螃蟹,崔哲溪一个人要洗很长时间,裴泽挤好羊奶后,就过来帮忙一起洗螃蟹。
何之洲则在帮山山画画,事情也不简单,他想好好表现自己,精神高度集中,崔哲溪用小棍子扔他,他都发现不了。
崔哲溪洗鱼,回厨房拿刀,进进出出,总会拿点小石子、小木棍扔他一下。
小石子和小木棍碰了一下何之洲的裤腿,很轻地掉下来。
何之洲和他们不在一个次元,根本发现不了。
崔哲溪就不敢这么对裴泽。
郁想用余光悄悄看崔哲溪,心扑通扑通跳,爱死他这样了。
【哈哈哈哈,笑死了被他们。】
【日常笑死。】
【趁机打我哥哥,要饭的你死了!】
【哥哥多吃点,揍死他!】
崔哲溪发现山山站在门边透气,悄悄地把小木棍藏在身后,不让她看见,“山山,扇子烤好了吗?”
“好了,明天崩扇面。”山山装作没看见何之洲脚底下的一堆小石头、小木棍。
“我去准备腌螃蟹的东西。”
“好,螃蟹快洗好了。”
他们洗螃蟹,山山去厨房准备坛子和白酒等东西。
螃蟹终于全部洗好了,鱼处理起来比较麻烦,要剖鱼肚子,还要刮鱼鳞。
剖鱼肚子的时候,郁想差点反胃。他们已经做惯了这些事情,崔哲溪以前连茶杯里飘进一个纤维,都要倒掉茶重新泡,怎么可能会亲手做这些事情。
郁想再看俞嫣然面色不改,现在真的变了好多啊。
但是这些脏活累活儿,山山怎么不出来做?郁想这么想着,可不敢这么说出来。
他们处理好鱼和蟹,山山的团扇框架差不多烤好了。她出来洗洗手,检查了一下螃蟹和鱼,螃蟹像是搓了澡,抛了光。
【好干净的螃蟹,要饭的干的不错。】
【如果不能这么细心地刷,可以先放在清水里两天,让螃蟹吐吐泥沙。】
【学到了!】
山山把螃蟹带到厨房,“我们开始做生腌醉蟹和腌咸鱼,生腌醉蟹的话,我用两种方式来做,一种白酒的,吃上螃蟹要一个月,一种黄酒的,今天晚上就能吃。”
崔哲溪把洗干净的螃蟹带进来,足足有两桶。
高度数的白酒到位,开酒瓶,往桶里面倒入50度的白酒。
山山拧开酒盖,“螃蟹用白酒泡2天,进行杀菌,蟹肉里也会有酒味。两天后我们再拿出来。”
三大瓶的白酒全部咕嘟嘟倒进桶里,20只螃蟹全部泡在酒水中。过了一会儿,僵硬的螃蟹眨眨眼睛,活动活动手脚,在桶里咕嘟咕嘟喝酒。
又过了一会儿,两只喝醉的螃蟹,居然挥舞着钳子,哼哧干架。
【啊哈哈哈哈,笑死人了,螃蟹喝醉了居然会打架。】
【原来螃蟹会打架啊,我以为钳子只是用来吃鱼的。】
【钳子当然可以用来打架了,哈哈哈哈,还在打,要打到什么时候?】
大钳子咔嚓咔嚓,夹击对方,两只钳子被彼此钳制住,没办法,这两只螃蟹便开始撞头,“砰砰砰!”
【哈哈哈哈笑死了,在撞头了。】
【即使不能用手手,也没有撤退可言!】
【没有撤退可言!呀呀呀,干!】
一只螃蟹被撞地翻了肚皮,四脚朝天,晕了一会儿,翻过来,继续打,但是打错了螃蟹,打了另一只。
这只螃蟹睁开眼睛,浮出水面,居然是独臂螃蟹。
【是谁在扰我清梦?】
【啊啊,独臂的,打不过它呀。】
但是这只独臂挥舞起自己的一只钳子。
三只螃蟹顿时陷入混战,你来我往,枪林弹雨。
【独臂侠干架老手!】
【啊啊啊啊啊!好刺激!这不比博燃?】
【刺激!刺激!】
【大制作!江绍文大制作!大片,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