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说完就眼睛盯着脚尖,胆战心惊的开始装死。
    二公子自己拿出来,上手摸索了一下手感,再看看那颜色,“呵。”
    呵什么呢?刘小锅不知道。
    二公子先前压根就没待见这么一个未婚妻,后来看开了就当不存在的,只是这差别忒明显了点吧。
    给老太太那一个,再看看给他这一个,小丫头怕是真的用自己的零用买的,以至于买不起俩好的,只能买一个糊弄糊弄他这个表哥了。
    还美其名曰是孝敬表哥的,谢谢表哥的,虽然没见过面,但是二公子就能想当然的给胖丫头的德行想出来。
    光会哄人嘴甜但是荷包很穷的小可怜胖丫头,这是二公子下的定义。
    “那家光景如何?”
    “嗨,甭提了,去年我爷爷去的时候,说是四太太尽力招待,但是仍看得出来局促,四爷为着子孙大计,纳了一对儿姨娘,哪想到生出来全是姑娘。”
    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二公子,琢磨着这大概是感兴趣的意思,就开始叭叭叭的倒豆子一样的全说了。
    从那家家境窘迫一直到三小姐小小年纪入了学堂,就连两位姨娘怎么来的都一清二楚的,刘二管家办事,向来是胆大心细,那家给摸得清清楚楚的。
    人少屋子浅,也瞒不住什么事儿的。给二公子听得直皱眉头,难为胖丫头还能这么胖,穷巴巴的。
    “今年你去那家一趟,给三小姐庆生罢了,各色礼物备好,再有一个红封儿,特特的给三小姐用罢了,只说谢她的心意了。”
    熟不知为着这小小的兔儿爷,那家四爷多了几门官司头疼呢。
    前头那祯禧跟老爷子说了二姨娘撺掇四小姐的事儿,老爷子不好对着儿子的小妾发威,只等着逮着四爷了,劈头盖脸的骂一顿。
    “只管养着人就是了,家里的事儿,还是三姐儿的事,那里轮得到她一个姨娘插手的,说破天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到底是乡下来的,人事不懂。”
    “你因为着香火的事儿,才有了这两位,到底是见识短浅,莫带坏了我的三姐儿,还是那句话,别跟三姐儿有牵扯。”
    “到底是都有生养了,只管好好照顾姐儿们才是,再有这么撺掇的事儿,教坏了四姐儿,我一并唯你是问。”
    老爷子立下了好大的规矩,给四爷训得灰头土脸的没意思,又不想去跟二姨娘三姨娘多说什么话儿,到底是觉得见识少了。
    四爷是个有品位的人,要不是为了儿子,绝不要这样的女人,轻易不进跨院儿。
    只是二姨娘不服气,被一个黄毛丫头碰一鼻子灰,还就是跟个兔儿爷杠上了,三姨娘怎么都劝不住。
    晚上捯饬了一番,只趴着窗户那里等着四爷回来。
    “您回来了,我一直等着您呢。”
    四爷拎着鸟笼子,抬步就要走,家里的事儿他向来不管,“什么事儿,有事儿找太太说去。”
    “我找您有事呢,为着四姐儿的事。”
    为着孩子的话,四爷才想起来老爷子的责骂,就此跟着回了屋,结果没看见四姐儿。
    “去寻妹妹玩去了,晚上跟着她姨妈一起睡了,姐俩感情好的很。”
    四爷想着不在也好,他方便说话,“前儿四姐儿去问三姐儿闹腾着要兔儿爷了?”
    二姨娘心里咯噔一下,打量着四爷的脸色,她是靠着人家吃饭不是,“是有这么一回事,孩子小,没见过这些新奇东西,看着三姐儿有自然是眼馋了,我们姐俩手里面又没几个钱,您也知道我们是命苦的人。”
    “要不是当初您瞧着我们可怜,我们指不定早就饿死了,四姐儿人小,我没看住她就出去了。”
    眼里面泪光闪闪的,女子本柔,不需要怎么矫揉造作就自有一番可怜劲儿,四爷开口想说什么,又咽下去了,可怜人罢了。
    “以后不要去跟三姐儿比,三姐儿是嫡出的姑娘,老爷子亲自教养的,在我跟太太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缺东西,只管跟太太说,太太管着家里的一应账目,亏待不了你们娘俩的。”
    说完又拎起来鸟笼子,悠悠然的走了,只看得二姨娘目瞪口呆,一下子扑到床上捂着脸哭。
    这叫什么事儿啊?
    三姨娘担心的不得了,一边看着孩子,一边又听着动静,生怕姐姐为着要东西惹了人生气,要她说,还是本分点好,孩子没有兔儿爷,用草编个兔子什么的也不费功夫,也用不着钱,一样是个乐呵。
    “凭什么,怎么就不能比了呢?一样是四爷的女儿,凭什么三姐就跟个金疙瘩一样,我们四姐儿连个银疙瘩都算不上,老爷子看都不看一眼,家里太太更是不管。”
    “要我问太太要钱去,太太天天打的算盘响,能给吗?”
    哭的一头一脸的汗,抬起头来红肿着眼,对着三姨娘哭诉,她只觉得天底下的正房都是坏的,都是看姨娘不顺眼的。
    想着四爷帮着自己,没想到四爷却推到四太太那边去,她怎么敢开这个口,为着没有儿子的事儿,她还怕四太太给她发卖了去。
    三姨娘也掉眼泪,她劝不住,“早就说了您别去找四爷,这事儿是没传到太太耳朵里面去,要是太太知道了,我们别说是跟现在一样吃饱穿暖了,都不知道给卖到哪里去了。”
    “姐姐,您就是为了四姐儿好,也别去招人厌了,就当为了四姐儿好,教的四姐儿多亲近姐姐。咱们出身低,老爷子生怕咱们带坏了三姐儿不让亲近,可是四姐儿五姐儿是亲妹子,这三姐儿难道就不带契一下了?”
    三姨娘是为了这个打算,她翻来覆去的想,想着还是要生个儿子的好,你有了儿子,什么事儿才好行动,不然招惹厌恶了,不过是给卖了就是。
    三姐儿有好前程,跟金凤凰一样,那对妹妹们来说,不是坏事啊。最直接的好处就是有个体面的姐姐姐夫,下面的妹妹也好说亲不是。
    第17章 年画娃娃
    这一位大王姨娘跟小王姨娘,虽然是姐妹,但是性子全然不一样的,二姨娘看看四姑娘,长得乖巧可人,丁点不比三姐儿差,这以后的命怎么就差的这样的多呢。
    “你盼着过好日子,盼着托三姐儿的福气给四姐儿五姐儿找个好婚事,可是你看看,这家里头上面老爷子,下面四太太,哪个能让我们找到好婚事了?”
    “你说的好婚事,也就是找个门当户对的嫁了,每天捉襟见肘一般的过日子,可是人家三姐儿到了上海那样的花花世界,花不完的钱,吃不完的山珍海味,我的四姐儿,就只能洗衣服做饭去。”
    眼神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妹妹,全是悲苦,她吃过人间大苦,又被亲爹卖了,年纪虽小,但是经历颇多,早就知道了一些道理。
    “妹妹,你记着了,这世界上只有你自己个好才是真的好,指望着别人好了带着你好,等一辈子,最后就跟个兔儿爷一样,年年盼着看着,也只是别人的。”
    三姨娘口舌不是笨拙之人,扶着门框站了半盏茶,“唉--”,终究是叹气走了,这世界上那么多的理儿,谁能说得清楚呢,不过是各人有各人的选择罢了。
    那祯禧自来也是不管这些的,跟老爷子提一句就抛到脑后去了,每日里去上学,过得很是充实。
    到了生辰的前一个晚上,刘小锅终于大包小包的来了,“您是刘妈吧,我是上海冯家二公子身边伺候的,您喊我小锅就是了,刘二管家的孙子。”
    说着自己往旁边挪动一步,侧着身子指了指后面的礼物盒子,“咱们少爷为着学业上的事儿走不开身,特特的让我来送了礼物来,给三小姐庆贺生辰的。”
    他人尖子一样的,那家上上下下的都能被他哄住了,刘妈听着他一来二去说这么多话,话儿都给他说完了一样,只心里面咋舌,这冯家到底是大户人家,拎出来一个伺候的都这般的妥帖周到。
    “赶紧的进来了,知道要来人,房屋早就收拾打扫好了,我去跟老爷子说去。”
    刘妈一双大脚,脚底生风一样的,只管给刘小锅甩到后面去了,兴冲冲的带着一脸的笑,不管老爷子在看着三姐儿习字,“老爷子,上海来人了,来的是刘二管家的孙子呢。”
    “说是二公子有事儿不能亲自来,让他走一趟。”
    那祯禧那么小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跟个胖娃娃一般,腿都勾不到椅子腿的,每次都是一晃一晃的习字,看的人怪心疼的。
    刘妈不知道女娃娃为什么要习字,会打算盘不就行了?四太太就是会打算盘,不识字很多,照样是家里的一把好手。
    上前从椅子上抱下来,也不放下来,就抱在灰怀里面,“走,咱们三姐儿也看看去。”
    那祯禧眼睛亮亮的,看着老爷子,“爷爷,您先去。”
    老爷子就笑了,“是,我先去,一会儿你再去,好孩子。”
    刘小锅被刘妈甩在院子里,只得站在那里,后面跟着四个小厮杂役,今年的礼物格外的厚重,二公子接手过来了,一向是出手阔绰的,老太太又给添了一点杂七杂八的好东西。
    他看着那家的院子,不大但是舒朗,眼神一转看着花架子下面的石桌上,摆着一个小花瓶,巴掌大小的,里面插着一朵儿大红花,孤零零的一朵。
    心里面憋着笑,这只怕是三小姐的杰作,三小姐自来是如此可人的。
    “二公子本是要亲自来的,只不过学业繁重,老师治学严格,实在是脱不开身,特让我来走一趟,托我给您老问好呢。”
    “早前的时候寻了一块好木头,请苏州名家雕刻了,想着您大概是喜欢,我瞧不出好坏来,但是味道怡然,摆放在床头上能安神定气呢。”
    后面小厮搬上来一个红木箱子,平凡无奇的箱子,上海冯家送来的箱子,都是一水儿的红木箱子,平平无奇,俞是这样俞见名贵,一路走来很是低调。
    竟然是一尊木雕像,打开之后香气盈室,高约一米,长约一米有余,好一块整料子啊,苏州雕刻奇淫巧技,一刻一刀精致非凡,就地取材巧雕闻名天下,一点料子都不浪费的。
    这么大一尊八仙过海,人物形态惟妙惟肖,眉眼之间各有姿态,实属珍品了,老爷子爱不释手的,满心的欢喜,人不来但是态度在这里了。
    那家看的,也就是一个态度的,自打三姐儿生下来开始,老爷子对冯家就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这是一门顶好的婚事,再好不过了。
    亲家年年派人来贺生辰,再有一年三节礼物不断,这就是最好的态度,老爷子自来是满意的。
    “这般名贵的木材拿来雕刻,实在是少见,少见,二公子有心了。”
    那祯禧在门外,翘着脚尖差不多了,才自己拉了拉衣裳,临进门的时候,又去抓了抓自己跟小猫一样的小揪揪,她这么大能正儿八经见客的时候,也就是这样的时候了。
    刘妈给换了新衣服,过生日才穿的大红色旗装,越发显得人上下一样胖,圆滚滚的可爱。
    推开门进来,门槛有点高,她先对着刘小锅笑了笑,一只脚进来,另外一只就别在外面了,刘小锅下意识去扶,又怕男女有别。
    只见胖丫头对着他又笑了笑,扭头自己扶着门槛,另外一只脚也算是进来了,往年都是抱着进来的,今年是大娃娃了,自己进来。
    年画娃娃一样的,这是刘小锅对主母第一印象,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年画娃娃跟自己主子想在一起去,怎么都看着滑稽。
    “您坐着。”
    这是开口的第一句话,刘小锅就收回来手坐在下首,就看着这年画娃娃走到老爷子跟前去,靠在老爷子的腿边好奇的打量着他,见他看过来,也不见别扭,反而笑的更和气了。
    这是个爱笑的和气的年画娃娃,刘小锅不动声色,“三小姐进学了,老太太知道了高兴,说是时代不一样了,您想的很是周全,但是读书也不必太辛苦了。”
    那祯禧依然是笑的很和气,她没什么烦心的事儿,“姨妈疼我,谢谢姨妈了。”
    想了想,这是表哥的人,“表哥也疼我。”
    刘小锅自来熟的厉害,跟着他的主子整日里恨不得狼狈为奸,没见过这么幼稚可爱的孩子,心想你表哥可不是疼你呢,特意给你包个大红包儿。
    四太太眉开眼笑的,但是心里也不得不发愁了,“只收拾出来一间屋子,来了这几个人,应当是怎么办?”
    家里屋子浅,住不开这许多人,总不能挤在一个屋子里,四太太愿意舍得这个钱去让人住酒店去,“要不,去六国饭店订酒店去,不在家里住了。”
    住六国饭店,包餐的话,也是一笔巨大的开支,但是四太太不愿让人看轻了三姐儿,极力的体面。
    四爷可有可无,“我问一句是了,家里一间屋子,兴许人家想着住在家里,多跟咱们亲近也是有的。”
    “是了,是了,瞧瞧带那许多的东西来,回回那么远的来都不空着手,亲家有心,咱们也不能差了,你明儿一早先去订好了土仪,给送到家里来。年年来咱们没什么好东西,只寻些特产来给人家带回去。”
    四爷心里面乐淘淘的,“你想的很是周到,先前刘二管家来怎么也不肯让咱们破费,这回儿咱们说什么也得留着小刘管家玩耍几日,也也合该是让咱们尽尽心。”
    这一次说玩耍,四太太不生气的,“只管去,这是银钱,后儿就带着人各处转转,我知道这个您很是在行的。”
    打趣了这么一句,四太太眼角的皱纹堆叠在眼角细细密密的,从箱子底下拿出来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几块银子还有银票,金额都不大,但是都是米面牙缝里面省出来的。
    拿起来一块碎银子,想了想又放下,好容易来一趟,到底是换了一块儿大的,“多拿着点儿,爷们在外面行走,不能没钱。”
    “我的好太太,这些年,多亏了你啊。”
    四爷拿着银子,眼窝子心口子都是热的,“我何其有幸,娶了太太您啊。”
    四太太撵着他去招待刘小锅,等着人走了,自己把钱箱子收起来,坐在那里看着灯花,静默的时候爆一声眼泪也跟着掉下来了,打在水柳木的桌面上,笑了笑,这辈子,有四爷这一句话就够了不是。
    每日里忙不停的,去喊了二姨娘三姨娘来,“家里来了客人,再不许乱出门冲撞让人看笑话的了。明儿三姐生辰,刘妈灶上忙不过来,你们两个多辛苦一下,帮着去做些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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