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可是为着她的那一点儿喜欢,去给那多少个生灵去剥皮去筋骨,再教她披着人家的皮行走,她是不肯的。
    小时候不知道的时候不害怕,现如今长大了,倒是觉得怕的很,她喜欢的那么多,不一定给得去跟个狐裘较劲。
    兴冲冲的去买了夏装四套,再有秋装两套,陪着皮鞋还有皮包,再有些许女孩子家家的东西,竟然一下午就过去了。
    老太太就此还不肯歇一口气,“再有礼服,你自去看了款式来,等着你生辰的那一日,让人赶工做出来,穿上才好看呢。”
    冯大爷一下午进出几次,后来站在楼上的柱子那里,跟手底下的人说话,不经意的看一眼,再不经意的看一眼。
    说不出来心里面是个什么样子的感觉,只是觉得想着看看,瞧瞧到底是在做什么,其实看了也就那样,都在做着很普通的事儿,可是冯大爷瞧着有意思。
    他即使知道下面她要做什么,可是还是想着看一眼,掐灭了烟,到底是下楼了,“这一件很好,穿着是再合适不过了。”
    生辰上面,再没有比穿大红色的更好了,这么艳丽的颜色,即使是无盐女也衬得出来几分姿色,更何况是那祯禧这样的人了。
    哪个少女不爱美,哪个姐儿不爱俏。她拎着裙子,对着镜子显示自我欣赏了一下,再转过身来,极为大方的笑了一下,漏出来的牙齿绝对是不仅仅八颗,这显示她已经是极为高兴的时候了,“姨妈,就要这一件吧,也不要定做了,合适的很,我穿着,只觉得美的不得了。”
    等着回家了,进门就看到冯二爷大刀阔斧的跟个老虎一样的坐在沙发上,“去哪儿了?”
    字正腔圆,绝对是拿捏着说的话儿。
    那祯禧脸上还带着笑呢,“去商场了,恰好大爷在,送我许多衣服,着实对不住大表哥。”
    说完,老太太拉着她坐下来,也没觉得不对劲,“你啊,就是俏皮,哪里就对不住他了,不过是买几件衣服,咱们下次啊,还去。”
    笑作一团,只有冯二爷起身,皱着眉头,“大哥事物繁忙,还是尽量少去麻烦大哥。”
    又拿着那祯禧当筏子,“大姑娘了,再不许这么去闹人的。”
    老太太见他触霉头,也不高兴了,“你哪里来的邪气,再不许对着我们来,要生气,去你屋子里生气去,禧姐儿在这里陪我说话。”
    不惯着他的臭毛病,多大的人了,说话如此不着调,脾气大的没边儿了。
    冯二爷见老太太生了气,又看着那祯禧低着头,不由得缓和了语气,“不是这个意思,是大哥已然忙成这样子了,你们有事儿只管找我才是,要去逛街买衣服,或者是去支使个什么事儿,去喊了刘小锅来才好。”
    “禧姐儿,自来是懂事的。”
    少不得卖个好,打一棍子给个枣儿了,那祯禧这才抬起来头。
    第70章 我要听表白
    老太太这次放了人,还是对着冯二爷立威,“你可要收起来你的老虎脾气,再不要对着禧姐儿发威,让我知道了,再不能饶得了你的。”
    “若是有不对的地方,自来是跟我说,我亲自来教导她,你万不能给人委屈受。”
    “听好了吗?”
    冯二爷作揖,“母亲说的极是,儿子受教了。”
    脸上不见生气,还带着些微的笑,“给禧姐儿买了东西,过来跟着拿。”
    那祯禧这才笑了笑,“姨妈,我先走了。”
    做鬼脸,对着老太太笑,老太太从窗户里面看着他们走,只觉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
    冯二爷自然是有话要说的,不然不能勾着人到自己屋子里面来,拿出来一个大盒子,放在桌子上,倒是极为的气派跟体面,内外包着一层宝蓝色的金丝绒,一看就是极为高档的。
    “打开看看。”
    那祯禧捏着按钮,只觉得珠光璀璨,再没来得及看第二眼,先站起来,到冯二爷跟前,极为郑重的行礼。
    “多谢表哥疼我。”
    灯光下巧笑宴兮,是个极为周正漂亮的孩子呢,一转眼也这这么大了。
    “你生辰的时候,请了梳头娘子来,恰好给你戴上。”
    那祯禧不曾有耳洞,二爷早先就知道,因此这里面并没有耳洞,只一条钻石链子,再有戒指,手镯一只。
    那祯禧站在那里,看他一眼,只见他斜斜的靠着椅子,一只腿微微的曲着,一只腿斜斜的拉出来一点儿,手支在桌子上,懒散的样子跟平日里有一些不太像。
    眼睛睁开了看着人,极为的温和,像是带着一点的温度,看到哪里哪里就仿佛带着一点儿火星,嘴角也不再是紧紧的绷着的样子,稍微的,看也看不出来的,带着那么一丁点儿的翘。
    那祯禧眨了眨眼睛,“今晚表哥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
    冯二爷示意她走近一点儿,好似是让她看看哪儿不一样。
    那祯禧笑嘻嘻的,面皮子带着一点儿粉色,美极了。
    冯二爷的心思,她知道一点儿,可是她也聪明极了,擅长装糊涂的很,女孩子要结婚,也是要动一些脑子的。
    比如在结婚前,一些事情,是不是要明明白白的拿出来看一下,糊里糊涂的,后面指不定要闹出来多大的不愉快呢。
    因此她歪了一下头,还是笑嘻嘻的样子,“喔,大概是不那么凶巴巴的了,像个大花猫。”
    那笑出来的小牙齿上带着一点儿白光,给冯二爷看的手痒痒,这欠打的孩子。
    真的时候爱笑,那祯禧是个时常爱笑的人,平日里微笑平和,说话必然是带着一点儿笑意的,若是遇上什么事儿,笑起来也够意思的。
    冯二爷突然坐直了身子,伸出手来,去拉她的手,那祯禧没躲开,自己还用手心去蹭了下,“表哥的手上许多茧子,想来是吃过许多苦头。”
    这话说的人心里面软,瞧瞧,这是多么懂事的一个丫头啊,冯二爷用手上的茧子去摸了摸她的头。
    “你这么高的时候,我去看你。”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比量了一个高度,到自己的大腿上面一点儿,接着说下去,“满头的花翠,要摸摸你的小脑袋,都没地儿下手。”
    “见了我就笑,一点儿也不怕生。”
    那祯禧点点头,拉下来他的手,唯恐乱了头发,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小时候不会梳头,现在也不会,因此爱惜的很,生怕人家弄乱了头发。
    见她这样,冯二爷眯起来眼睛,“现如今长大了,没有小时候那么乖了。”
    小时候那个乖啊,一学期的作业都留着,大字儿练了许多张,都放在盒子里面,让刘小锅一份儿不拉的带回来,生怕人家说她懒惰。
    “瞧您说的,我长这么大,不能只长个子,不长心眼不是,要真的是那样,您可真的是愁坏了呢。”
    冯二爷好似是喝醉了一样的,神色上带着一点儿微醺,“是啊,再给我写一张大字儿去,看看你生疏了没有。”
    那祯禧略带着一点心虚,不由得埋怨表哥,既然要哄人,干嘛就还要提练字儿的事,她回家许多日,练字的时候少,人长大了的确是心眼多了,第一个就是不吃苦了。
    知道哪个是好吃的好玩的,哪个是有乐子的,再不肯去钻研了。
    可是练字这个事儿,一日不练是一日的事儿,拿着笔的她,忍不住瞟一眼二爷的脸色,皱了皱鼻子,“磨墨。”
    得,气场要有,得找个书童,冯二爷是也。
    冯二爷倒是好耐性,亲自挽起来袖子,当真是站在一边磨墨。
    等着好了,那祯禧深呼吸,毛笔细细的在砚台上勾了几下,沉着气一气呵成,写了个女。
    自己看了都心虚,刚要申辩几句,背后一暖,冯二爷到底是练家子,只从后侧方悬着她的手腕,捏着毛笔,提笔挥墨。
    一个婚字跃然纸上,那祯禧再大方的人,这戳破窗户纸的事儿,也不得不承认了。
    知道他就在后面,挨得很近,她就不动,只扭过头去,脸对着脸,她的额头蹭了他的鼻子一下,“表哥,你解释一下。”
    解释一下,是几个意思呢?
    人家结婚都有表白,她想着自己合该也应该是有的。
    冯二爷没想到她竟然调皮至此,“自己看,觉得是什么意思呢?”
    那祯禧装模作样的扭过头去看一眼,放下来笔,“什么意思?我寻思着,难道是表哥养不起我了,想着把我嫁出去了。”
    没说完,腰间就被结结实实的拧了一把,冯二爷再听不下去她满嘴里面跑火车,从来没有这么佩服北平人能说的。
    “坏心眼的丫头,要吃皮鞭是不是?”
    那祯禧老老实实的站着,但是眼神一点儿也不老实,“表哥不妨解释一二,我天子驽钝,比不得表哥风姿绰约。”
    学的国语典故,横七竖八的在房间里面飘荡,全都是打趣儿的话,那祯禧是胆子真大,脾气也真够硬气。
    第71章 来二去的眉来眼去
    冯二爷实在是没忍住,去捏了她的脸,就看这丫头害羞不害羞。
    那祯禧就让他捏一下脸,还要说着俏皮话,“表哥记得今晚多洗手,手上带累了我的香粉儿。”
    冯二爷手还在她脸上,这个年级的丫头脸上,没有一个是不好看的,都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的,嫩的很,滑的很。
    他自诩情场老手,竟然没见过她这样的,十里洋场上,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呢,他只觉得那祯禧,再怎么懂事儿有规矩,遇上这样的事儿,只管红着脸就是了。
    实在是出人意料,不由得下了一点儿大力气,她就开始躲了,“多大仇怨,表哥是看我不顺眼是不是,是不是就要把喔嫁出去了。”
    这小嘴儿,今日里竟然格外的气人,“谁要你,也就是我了。”
    那祯禧撇撇嘴,“您这么嫌弃,我自去跟姨妈说了,找个别人家去。”
    说着就要扭着身子走,被冯二爷一把拉住,“怎么会嫌弃呢?谁有那么大胆子,祯禧,我等你许多年不是。”
    最后一句话,说的那祯禧起来一点儿愧疚。
    是啊,等了许多年,不然依着这个年纪,孩子都要有了,所以他急,那祯禧是知道的。
    “我马上就要生辰了。”
    四目相对,那祯禧含笑说了这么一句,明亮的大眼睛,里面春水一潭,此情此景之下,冯二爷想着合该是去亲一下那樱桃小嘴儿的。
    哪里知道刘小锅家里的竟然是催命一般的拍门,“二爷,二爷,姐儿该去睡了。”
    声音那么洪亮,那么硬气,其实在门外苦巴巴的。
    看着人出来了,刘小锅家里的才松了一口气,适龄男女的,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坏了规矩,又看了二爷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好似看着什么饿狼,“二爷,我们先回去了。”
    等着人走了,冯二爷洗了澡,又去换了睡裤,心想一个个的,都当我是老虎不成,到点儿竟然还有人来敲门的。
    躺在床上不由得笑,这孩子,到底是大姑娘了,不是小时候了,有人来看着,是好事儿不是。
    到底是没睡着,起来开了灯,自己在纸上思量片刻,终究是提笔写下来一串儿东西,一气儿写成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先喊了刘小锅来,递出来单子,“从库房里面找,没有的就去外面找去。”
    刘小锅打开看,心里面闷笑一声,还是要拿出来一个章程的,“库房里面漆器成套的是没有的,想来姐儿爱京做的玩意儿,让管事的去找京做的工坊去。”
    “看着办,不惜钱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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