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节

    凤仪殿之中,皇后和往常一样,这个时候都在佛堂礼佛,特别是自从谢蕴的死讯传来后,她每日都在念往生咒。
    若兰匆匆步入,跪在她背后低声禀报:“娘娘,刚才安庆殿那边传来消息,陛下头痛症又犯了!”
    皇后睁眼,微蹙着眉头问:“可知道怎么回事?”
    最近皇帝的头痛症日日都犯,已是家常便饭,如若不是特殊原因,那边从来不会来报。
    若兰道:“说是陛下传召了何俦,俩人在后殿单独谈了近一个时辰,不知说了什么,陛下震怒,赐死何俦,何俦被带出来后,何福就立刻情人传了太医,似乎还挺严重。”
    皇后诧然挑眉:“何俦?已经杀了?”
    若兰不大确定,只模棱两可道:“应该是!”
    皇后也不在意何俦的生死,接着又问:“可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当时殿内只有陛下和何俦,周围都是暗龙卫守着,所以靠近不得,尚未可知。”
    皇后点了点头,也没多大兴趣。
    沉吟片刻,她忽然问:“陛下第一次头痛是什么时候了?”
    若兰回想了一下,随即回话道:“上个月二十八……距离现在正好一个月了。”
    皇后眸色渐深,意味不明的道:“一个月……七七四十九天……也差不多了!”
    若兰抬头看她,然后很快又低下头去。
    皇后无心再多言,淡淡的道:“好了,你出去吧。”
    “是!”
    若兰忙退了出去。
    皇后继续念佛,似乎心无杂念一般。
    一大早,何俦被处死和皇帝又犯病杀了两个太医的消息传到楚王府。
    傅悦和楚胤正在用膳。
    对这两个消息,傅悦都颇为意外,活着,都有些疑惑。
    楚胤却是没什么感觉。
    据说,何俦是被皇帝召见后被处死的,且是被带出来后就被送去杀了,而皇帝也是在见了他之后暴怒头痛欲裂,把当值给他看脉的两个太医都杀了。
    傅悦得知,犹疑之际,惹怒住感慨道:“这老皇帝最近越来越暴戾了……”
    天天都杀人。
    楚胤不置可否,给她装了一碗粥:“好好喝粥,用膳的时候别想这些恶心的东西!”
    傅悦:“……”
    好吧,确实是够恶心的。
    不过……
    傅悦睨了他一眼,好奇问:“你好像对于皇帝近来性情暴戾的情况一点都不意外,话说回来,你是不是知道皇帝那头痛之症是怎么回事?”
    楚胤回来也有半个月了,日日都听说皇帝犯头痛脾气暴乱杀人,却对此不见半分疑惑,可她却疑惑许久了,皇帝似乎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总是头痛,且随着时间推移,症状日益严重激烈,就像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这不像是病。
    楚胤抬眸看她,道:“算是知道吧。”
    “嗯?怎么说?”
    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
    楚胤问她:“你知道赤蚕么?”
    傅悦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清楚。”
    楚胤点了点头,道:“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这是一种域外才有的毒蛊,会使人头痛欲裂情绪难控,最后丧失理智逐渐疯魔。”
    额……
    她颇为惊骇:“你是说,皇帝被下了赤蚕?”
    “应该是。”
    傅悦很是震惊。
    给皇帝下毒也好,下蛊也罢,可都不是一件易事,皇帝的饮食都是他的心腹负责,是严格把控再三验毒的,人入口的东西是绝对安全的,既是毒蛊自带毒性,自然也会露出破绽,所以,直接下给他不切实际,看楚胤的说法,这件事跟他没关系,而他也不屑于这般费劲,那就是……
    她突然福至心灵一般,挑眉问:“是皇后?”
    “嗯。”
    傅悦皱眉道:“可是这也不切实际啊,皇帝对皇后的防备有多深我们都知道,之前就算是皇帝病倒那段时间,皇后时常出入乾元殿,皇帝的汤药饮食也从不让皇后接触,她应该是没有机会下蛊的吧?”
    楚胤淡淡的道:“你太小看皇后了,她是个聪明人,想做的事情自然会有办法,何况,只要能做成就行,至于怎么做的……不重要。”
    那倒是。
    再怎么难,看现在的情况,皇后是做到了。
    只是,傅悦没想到,皇后那样的人,那样坦荡正直的女人,也会有借用毒蛊来对付人的时候,可见她是真的恨毒了皇帝,杀了他尤嫌不够,还要让他活着的时候饱受折磨的才行。
    傅悦静了一阵,什么也没说,闷声喝粥。
    楚胤也没说话了,安静的用早膳,可俩人还没吃完,就有人匆匆来报,十公主有反应了!
    第44章 有反应了,谢家丧礼(二更)
    俩人匆匆赶往药阁,到的时候,姬亭正在给十公主施针,面色凝重。
    姬亭没空搭理他们,倒是十公主的婢女兰儿说了情况。
    原来,兰儿一早给十公主擦身体的时候,十公主的手动了一下,然后眼皮也有些波动,这是十公主昏迷了二十天以来,第一次有反应,或许也不是第一义,只是被发现看到的确实是第一次,而且,十公主身边少有离人的时候,所以,应该也差不了。
    这是很好的消息。
    十公主自那夜生了孩子后,人陷入了昏迷命悬一线,曾有十多日的时间是气若游丝的,连药都是吃不了的,全都靠着姬亭日日给她扎针疏通脉络,然后传内力给她稳住心脉,也就前几日才慢慢的好了起来,脉象慢慢稳固,都不需要在输送内力了,可却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依旧是深度昏迷,还好,她虽然昏迷着,但是有那两位在,伤势并没有因此感染恶化,而是因为日日换药清理,已经愈合了,现在虽然还没有完全好起来,但是,起码好了大半,如今若是真能醒过来,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很快,姬亭就收了针,再把脉后,便站了起来。
    “小师父,怎么样?”
    姬亭想了想,也不做解释,只简略通俗的道:“她现在应该随时都会醒来了。”
    闻言,大家都松了口气。
    傅悦忍不住欣然笑了,喜不自胜的样子:“那真是太好了!”
    姬亭想了想,又道:“之前说不准,按时她现在应该是有意识的,若是可以,你们有时间多和她说说话,应该会有好处。”
    说着,他也没多留,离开了这里。
    最近谢云开似乎也情况好了些,长了点肉,脉息也扎实了,今日十公主又有所好转,所以,近来总是愁眉头紧锁精神紧绷的姬亭,眼下走出去的背影似乎松缓了许多。
    傅悦很高兴,但看着楚胤若有所思的样子,不免有些疑惑:“阿胤,你怎么了?好像不见你高兴?”
    楚胤笑了笑道:“怎么会?她若能好好的,我自然是很高兴的。”
    虽是表兄妹,可是,楚胤和十公主却没有像其他表兄妹那样关系好,顶多算是见面的时候可以打个招呼问候几句,哦,若是十公主有什么麻烦,他也会尽力帮助,十公主出事,他会有些担忧,但是,却一旦都不亲近,楚胤事实上也说不上多在意这个表妹,只因为十公主是谢蕴的妻,也是楚贵妃的养女,有着两层关系,才有那么一点在意,如此,自然也希望十公主能好好的。
    “那你怎么看着不像是高兴的样子,有心事?”
    楚胤道:“我只是在想,你也瞒着她和谢云开的事情半个多月了,如今既然情况有所好转,也该将此事公之于众了。”
    十公主已经剩生下谢云开的事情,楚王府确实是瞒得好,现在除了楚王府里面的人,外面也就谢夫人好谢国公知道,这段时间所有来看十公主的人,不管是那几家交好的还是宫里的,都被傅悦以十公主近来月份渐大胎像不稳需要静养为由,都拒绝让人看到她,因着十公主情况确实是一直不好,傅悦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做什么隐瞒扯谎,这个理由倒也挡住了她们,也没人怀疑十公主出事了,可也不能一直这样瞒着,其实想起来,也没这个必要。
    傅悦斟酌了一下,道:“再等等吧,等十公主醒过来,谢云开也再好一些的时候,这样免了大家一场担忧,特别是姑姑,她现在都还在病着,若是知道婉清如此惊险的生孩子,生了孩子到现在还在昏迷,指不定多着急呢,若弄得病更严重了那就不妙了,再看吧,等婉清醒来伤势都好了的时候再说,说不定到时候……到时候谢蕴也能找到了。”
    十公主怎么生下这个孩子的,就没必要让大家都知道了,已经太过匪夷所思,所以,现在不能透露出去,否则引来了那么多人,看着十公主昏迷不醒的,此事是瞒不住的。
    而且,她希望如果可以,等把谢蕴找到,让谢蕴自己带着妻儿正大光明的回家。
    楚胤倒是没再说什么:“那就随你吧。”
    皇帝处死何俦的消息一经传开,又引起了一番议论,其实很多人都不信何俦真的参于谋反,禁军和御林军一样,都是是护卫皇帝的人,两军的统领都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担任的,所以禁军统领只忠于皇帝是大家都默认深知的事情,何俦被关押的时候,就令不少人为之震骇,如今他直接被处死了,还是在大晚上的就死了,自然是不免引起猜测,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也不是这个了,而是禁军统领的这个缺,该怎么补。
    叛乱结束也已经近二十天了,禁军损失的兵也都陆续或征集或从暨城附近驻军调遣补得差不多了,下面那些军官将领也都差不多补齐了,但是,是个副统领除了一个之前活着的现在正在代管禁军,其余三个尚在空缺,而这个副统领应该是不会晋升,禁军统领还空着,这可是肥差,暨城中不少武将之家都盯着,但是也知道,这个位置与他们无缘了。
    而城外的骁骑营尽数没了,这样空着也不是办法,总有得再征集一批军队镇守京畿,最多年底这几个月就得完善这支新军队,这件事也得慢慢来。
    加上沈儒连日的审查,朝中的官员调动贬谪不断,仅仅是一场没有成功的叛乱,弄得整个朝堂都百废待兴了。
    为了争取这些位置不打点人脉,各府来往奔走好不热闹。
    而最受瞩目的,莫过于谢家的丧仪。
    九月初一这一日,谢蕴的灵柩被送回到暨城。
    经过一个多月,这具尸体早已腐烂了,幸好灵柩密封,并没有散出什么味道。
    虽然确定了这具尸体不是谢蕴的,可谢蕴失踪的时候是重伤的,身边的亲信还有皇帝的人,到底还不能完全确定谢蕴是真的还活着,所以,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只任由谢家摆起了灵堂,只是见谢夫人实在过于悲伤,数度哭晕过去,傅悦有些不忍,怕她再病倒了,便透露给她这具尸体不是谢蕴的消息,她这才提起精神,却没有终止丧仪,继续办着。
    谢国公好了一些,却还是得卧床养着,因为知道那不是谢蕴,外面的丧事倒是一点也不影响他养病。
    十公主一直没醒,只是情况很稳定,且有几次反应了,姬亭说,她在慢慢恢复意识,随时会醒,但具体也还不能确定哪一天,因为是谢蕴的丧仪,作为妻子的十公主却从未出现,又引起了一番揣测来,不少人问了此事,只是怎么问,都无从得知十公主的消息。
    因为南境接连来了两道传书催楚胤,似乎情况不大妙,楚胤初四这一天就再度南下了。
    和上次一样,一大早天没亮就走了的。
    因为分别在即,昨晚……咳咳,太过激烈了些,他走的时候傅悦还没醒,醒来一摸床边空荡荡的,她颇为怅然的躺了一阵,本来还挺想他的,可是一坐起来,摸着有些酸的腰肢,她就忍不住骂了一声:“这个混球!”
    可骂的一点底气也没有。
    主要是鉴于上次的事情,他这几日对她都比较克制温柔,支只是昨晚临别在即,难分难舍的不只是他,还有她,所以就……
    失控了!
    清沅一早就在外面守住了,听见动静进来的,见她又羞又恼的坐在床上,闷闷笑着,但是也没打趣,就走过来伺候傅悦起身,洗漱梳发更衣。
    挑选衣服的时候,清沅拿不定主意,忍不住问:“公主今日还去谢府么?”
    傅悦想了想,道:“不去了吧,裴笙大婚快到了,许久没有见她了,今日就去看看她,顺便看看准备的如何了,有没有需要帮的。”
    谢家丧仪的这几天,作为亲家,裴家几个都没缺的,但是裴笙大婚在即,不好出现在这种场合,就没出现,她也就没得见,之前发生了这么些事,仔细想起来,她也有一段时间没得见到裴笙了,最近的一次还是一个月前裴笙和裴夫人谢荨来看十公主的时候了,十公主生了孩子后,她不让人见十公主,加上最近实在是乱,所以没让她们来,裴笙也就不来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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