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薛羽目瞪口呆向他看来,岑殊淡定说道:应盘与主人尚有联系,仔细凝神感受。
薛羽:哦哦哦!
说着忙不迭把人放下来。
对了师父。他突然想起来,你的应盘没丢吧?
岑殊点了下头,告诉他之前那些东西也没丢,都在袖中乾坤里,只不过他现下修为没了,禁制打不开。
薛羽啧啧:可惜。
早知道这秘境这样古怪,还带搞人修为的,他就应该先从岑殊的药罐子收藏里搞出几十瓶补充灵力的药随身携带。
接着薛羽就按岑殊说的那样静心凝神,感受自己那碗。
不愧是金丹期境界,薛羽心中刚有所想,便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位置。
那边!他伸手指了个方向。
崇山峻岭支起脖子凌空看了看:像是有个村落。
死地里竟然还有村落。薛羽稀奇,走吧,正好去探一探。
说罢,抬脚就要往前走。
等等。身后岑殊把两个二傻子叫住。
薛羽回头,只见岑殊若无其事把腰上的豹尾巴捋掉:将衣衫换了。
薛羽:?
此时除了不用穿衣服的雪豹和重明鸟以外,在场三个人没一个衣服合身的,前面说过岑殊修布料的本事本质是靠投机取巧,不是真的缝补衣料,天衍宗学得再杂也不会改衣服。
庄尤显然已经没救了,薛羽愣了一会儿才恍然。
岑殊是要跟他换衣服穿!
啊,这不好吧。
薛羽下意识拒绝,又歪头悄悄在自己领口嗅了一下,只有一股很淡的皂角味。
修士不是凡身,且有灵气蔽体,平时自然是不惹尘土的,但谁跟岑殊这样干净剔透的人站在一起不会自惭形秽呢?
岑殊讶异看他一眼:你不难受?
那还是挺难受的。
也就是古人衣服本来就宽松,他要是穿着现代紧身牛仔裤,此时早就被他崩开裆了。
薛羽腰带都解了,突然想起来旁边还有俩人,赶忙凶巴巴冲崇山峻岭吼:你不许看!
说着雪豹身体一横,又把岑殊挡的严严实实。
崇山峻岭哼哼唧唧把脑袋扭到另一边。
没毛多好,他想修还修不来呢,两脚兽还要再外面蒙层布。
崇山峻岭十分不理解,要是能修成人形,那他铁定天天裸奔。
薛羽脱到身上就剩一件停了下来,扭扭捏捏冲雪豹身后的岑殊问道:里衣不用吧?
雪豹像条大蛇一样蜷着身子,把岑殊圈在里面,圈圈中心只露出来半拉头顶。
此时头顶幽幽说道:不用。
两人将衣物交换,薛羽捧着手中的雪白长袍,鼻尖缭绕着岑殊身上那种似有若无的冷香。
他硬着头皮把衣袍往自己身上套,穿好之后只觉得这味道更加明显,还无处不在,就像他一直被岑殊拥在怀里似的。
没见过殿里有熏香啊岑殊身上的味道到底是哪里来的?
薛羽蹲在雪豹身边冲里面哼哼唧唧问:师父我衣服上没有那个什么味道吧?不是,我出门前洗过了的。
没有。
可是师父好香。他嘟囔。
正低头整理衣领的岑殊一顿,鬼使神差地轻轻嗅了下。
岑殊:
等两人都收拾妥当,雪豹站起来将身后的岑殊露出来。
虽然薛羽的衣服上身还是有些大,但总比他自己的衣衫好上太多。
与岑殊仙气飘飘的宽袍大袖不同,薛羽嫌那些坠坠缠缠的东西碍事,因此向来是一身玄色短打,袖口和腰身都是束着的,看起来干净利落。
此时上了岑殊的身,那种利落感跟岑殊沉寂缥缈的气息一撞,彼此间都淡了一些,显得有一点不伦不类。
薛羽叹息:师父你真的不适合黑色。
岑殊轻声说:你倒是很适合白。
是吗?薛羽被夸得还有点不好意思,臭美地在雪豹面前转了一圈。
虽然岑殊的衣袍穿在十八|九岁的他身上也还是有点大,但仙长嘛,衣服就得大一点飘起来才好看。
再加上他一头雪发皓皓从头顶直披到腰际,被同样雪白的衣衫一衬,周身似是散着雪莹莹的光,仿佛就要在融融日光中消散,却被眉眼间的一根纯黑绑带栓在人间。
岑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抿了下嘴唇,过来。
薛羽不明所以走近,又按照对方示意乖顺蹲在他面前。
岑殊双手绕过薛羽脑袋,将他眼上的黑纱带解下来。
就如同薛羽一头白发一样,就算他已经是个金丹期,兽修的特征还是没有消掉,此时没了黑纱遮挡,他莹白的长睫下面露出一双湛蓝兽瞳,镶着碎星似的,连眼白都泛着一种小婴儿似的微妙蓝色,十分澄澈。
岑殊退开一些,又用一种令豹琢磨不透的目光打量着他。
薛羽猝不及防与对方雾沉沉的眼睛对上,下意识低了低头。
薛羽早就发现他师父总喜欢暗戳戳把他遮眼布拆了,以前是用术法,现在术法没了就直接上手。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岑殊老这样想往他窗户里探,还是挺让他心虚的。
一旁雪豹仔细把人形瞧了瞧,甚觉自己这样子白得有点晃眼,还妖里妖气的。
他刚想找岑殊说不然他还是把眼睛绑上吧,却见这人挺缺德的已经将黑纱带揣进怀里了。
崇山峻岭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快走啊,再磨蹭一会儿太阳就落山了。
哦哦就走。
几人这就上路。
薛羽边走边感受,始终觉得自己离碗挺远的。
他还挺奇怪,怎么他的碗这么能落吗?
他倒是真的不怎么着急,左右那玩意儿也磕不坏,反而是高空抛物比较危险,别把谁砸出个好歹来。
经过岁安城那一遭,薛羽也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既然穿到了修仙世界,那早晚是要见血的。但他的碗要是靠砸死人开的荤,那未免也太寒碜了点,他是不大愿意的。
身边一直是野草荒地,一路走来没见过人。崇山峻岭载着庄尤在天上探路。
师父你说
薛羽一回头,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荒草地上只剩雪豹一只,哪还有别人的影子?
靠,我师父怎么又没了!
这几天净当孙悟空找师父了!
他一身白毛汗还没来得炸,却见身后一个小黑点慢慢吞吞跟了上来,不是岑殊还能是谁?
原来因为薛羽身高腿长修为棒,再加上凝神感受自己应盘,根本没注意岑殊人小没跟上来。
但人家跟不上愣是一声不吭,看见薛羽停下来等自己,还带着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薛羽心里哼哼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但他才没有岑殊那看不得他好的变态劲儿,不虐待儿童的。
想罢,雪豹一个长跃灵巧落在岑殊身边,叼着他的衣带把岑殊甩到自己背上。
像是已经做过千百遍那样,岑殊的手掌熟练在雪豹背上一撑,人就稳稳坐住了,接着他抬起眼睛,淡淡看了薛羽一眼。
雪豹背脊一沉,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习惯性向前走了几步。
一时之间,薛羽只觉得脑中猛地一恍惚。
背上的重量非常熟悉,就好像很久以前,他也像这样载过一个人一样。
喂!
一阵尖锐啼鸣刺破宁静,将薛羽从那种恍然中唤了回来。
只见头顶一阴,崇山峻岭落在他们附近,他背上的庄尤从翅膀上滑滑梯一般滑下来:前面不远就是一片不小村落,崇山太大了,我已让他飞在天上不要落地。
庄尤顿了顿,又转身冲岑殊不伦不类地拱了下手,不好意思地说:还劳驾仙长也载一载我。
薛羽:不载。
庄尤:???
作者有话要说:
提问:今年服饰流行款是什么?
羽仔:谢邀,有一说一,boyfriend风yyds。
第43章 043
薛羽嗯?了一声,面上带了点疑惑,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他回过神来,脸不红心不跳说瞎话:哦,我的意思是小羽后背地方不大,庄先生坐着也不稳当。
这年头电动车都不让带人了,干嘛还压榨他一只可怜小豹豹驮两个。
倒也不是薛羽小气,反正他也不知怎么的,就是不太愿意再载着别人。
说罢,他弯身一胳膊把庄尤抄在怀里:我抱着你吧。
岑殊:
庄尤:
崇山峻岭:?
薛羽:走着。
崇山峻岭骂骂咧咧飞上了天。
众人各自乘坐代步工具快速前进。
跑着跑着,薛羽突然听见耳边一阵又尖又细的声音,还挺凶:我明明三重境了,怎么还不能修出人形,你是不是在诓我!
薛羽往天上瞟了一眼,也不太熟练地逼音成线往天上送去:我骗你这个做什么?
他隐瞒了原著里雪豹从头到尾都没修出人形的事实,又半真半假道:你看我兽型三重境了,不是也修不出人形吗?
对哦。崇山峻岭被忽悠住了,想了半天没头绪,只好又拿薛羽一魂双体的事威胁他一通。
薛羽嗯嗯啊啊敷衍过去,没太放在心上。
与其担心这家伙的品行,不如担心担心他脑子搭错筋说漏嘴。
一人一豹脚程很快,没走几分钟前面景色已隐隐生变。
先出现的是大片整齐农田,紧接着有屋舍慢吞吞出现在农田后面。
薛羽凝神看去,只见田地泥土湿润、鲜有杂草,一看便是经常有人打理。
众人不禁惊讶,这里竟真的有人在生活。
薛羽沿田间大路一路跑进村落。
只见这里虽无城墙城门,入口处却立着一座挺规整的木质牌楼,中央牌匾上书三个刷金大字:凤凰集。
终于见到个地标,薛羽赶忙回头问:师父知道这是哪儿吗?
侧坐在雪豹身上的岑殊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反而是庄尤有点无奈地给他解释,原来不论是凡人还是修士的地界,起个什么龙啊凤啊的名字可太常见了,就跟你走在大街上叫一声小明起码有八个人回头一样,非常没有特色。
薛羽讪讪哦了一声,穿过牌楼继续往村里走。
往里走了大概百十米,除了屋舍老树,入目所及竟没有一个人。
路两旁的屋舍是用木头和石块作框架,又浇黄泥筑成的,房顶木梁架得也很粗糙,上面盖茅草作为遮蔽。
这其实是一种比较落后的建房方法,就算是作为古代背景的修仙界,只要不是那种特别贫穷的地方,也已经不这么盖房了。
比如天衍宗山脚下那个偏到鸟不拉屎的镇子里,房子顶上也是搭瓦片的。
薛羽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谨慎观察四周。
雪豹作为寒带物种,爪子要用来在松软雪地上支撑身型,就生得比一般豹子宽大,肉垫厚实,此时这样柔软的爪子踏在土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旁边人形走路亦是十分轻盈。
唯二的代步工具走起路来没有声音,就衬出四周的安静。
实在太安静了,静得甚至有些诡异,像是偌大一个村子竟没住着一个人一般。
雪豹转转耳朵细听,却听见几处窸窸窣窣的轻响,动静也不像是人,而像是养的什么牲畜。
金丹期的修士察觉凡人是非常轻而易举的,薛羽也确定四周真的没人。
他不死心又问了问天上盘旋的崇山峻岭,确定他在高处也没看见人。
薛羽就地进了附近几间屋舍里看了看,只见里面家具大小件一应俱全,衣柜不少衣服,厨房备着新鲜食物,一副有人长久居住的样子。
他立在桌边拧眉思索。
太奇怪了,田地有人打理,牲畜有人喂养,房子有人住,可村子里就是没有人。
难道这村里住得不是人是鬼,白天不能见日光,只有晚上才能出来正常活动?
不是吧,他们不是冒险故事吗?怎么拿恐怖故事剧本了?
薛羽越想越觉得靠谱,后背刚要浸汗,他又把赶忙把自己脑子把住。
这可是岑殊的衣服!辣么香!他好意思出汗吗?!
正当薛羽做深呼吸平复心情时,突然听到背后岑殊轻轻唤了他一声:阿羽。
他现在还是不太适应岑殊这么亲密地叫他,耳朵一热,刚要问怎么了,一回头,只见刚刚还空无一人的门口凭空多出一道突兀人形。
那影子十分诡异地佝偻着,枯树皮一样的脸上镶着两只浑浊眼珠子,正阴森森盯着他。
薛羽嗷地一声跳了起来,刚热起来的耳朵霎时冰凉,全身的汗刷地就下来了。
雪豹跳得更高,直接把岑殊从背上颠了下去。
鬼叫什么!鬼影突然开口道。
啊?薛羽站在桌子上有点懵,这年头鬼都会说话了?
岑殊正抓着房顶横梁,闻言低了低头,一言难尽看着他。
什么鬼!我还要问你闯人家家里做什么鬼呢!
薛羽茫然一瞬这才后知后觉发现,面前鬼影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爷,虽然长得着实砢碜了点,但也确实是个人。
只是真的上了年纪,半截入土,身上生气很少,这才没叫薛羽察觉。
薛羽把被颠到房梁上的师父接下来,爬下桌子对老大爷讪讪道:我们路过、路过。
老大爷盯着他瞧,明显还是不信。
唉,不瞒您说,主要是小孩子饿了。薛羽把三岁大的庄尤往大爷面前送了送,羞赧说道。
庄尤:
好在庄先生一向能屈能伸,瘫着一张小脸冲人棒读:爹爹,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