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蚕蚕他们正讨论工作往哪方面开展呢,哪有什么工夫搭理张美芹,说完后,林蚕蚕直接示意张志显继续。
见自己被无视,张美芹气疯了,跑去隔壁主席办公室找胡英姿问情况,原本想借机给林蚕蚕上些眼色,譬如不尊重她这个前辈这样的话,结果眼药没上成,还被胡英姿说了她一句太过小题大做。
被领导说一句,林蚕蚕会过心,但不会停留太久,但对张美芹这样性格的人来说,就是天生的事了,她郁闷惶惑了一上午,下班就去找朋友诉苦去了。
“林姐,张姐一直是这样吗?”王淑纯是车间上来的积极分子,家里舅舅在食堂工作,她初中一毕业,她舅舅就想办法把她弄进厂里当了临时工,这次更是抓住机会到了工会。
为了能够转正,王淑纯一直特别努力积极,小姑娘有自己的心思,林蚕蚕一点也不反感,她没有这个时代的人要无私奉献、不求回报的那种想法,工作就是工作,做好份内事,努力晋升,这才是最合格的职工。
林蚕蚕拿着饭盒,准备一起去食堂,“也不是,想和她好好相处,平时多夸夸她,不要抢去隔壁的机会就可以了。”
张美芹这个人在林蚕蚕眼里还是很可爱的,至少林蚕蚕很多不愿意做的事,张美芹都干得很起劲,端茶倒水,拖地擦桌一天不落,不过新进来的三个同志就不一定了,林蚕蚕还是给他们提个醒的好。
不管怎么讲,张美芹在工会是老人,在几个领导面前也比较得脸,他们要是贸然做了什么求表现的事,让张美芹穿了小鞋就不好了。
工作上的事,要是他们出错,林蚕蚕肯定会站在前头担着,但这种事,林蚕蚕不会管。
三人心里有了数,都乖巧地应了声。
有人帮忙打下手,林蚕蚕的工作就轻松了许多,三个人都是聪明又努力的人,跟这样的同事合作是再轻松不过的,林蚕蚕也终于摆脱了加班到深夜的日子。
四比四赛活动先放在一边,林蚕蚕在了解到女职工普遍文化水平不高后,准备再度开展一个组织女工学文化、学技术,提高文化素质的活动。
这个活动不是她先开展的,而是在工会成立之初就开展起来的,不过中间断了好些年,现在也一直没有恢复,正好这次就先捡起来。
活动主题定下,就要去找各车间小组的女工代表开会,把精神传达下去后,林蚕蚕联系了厂夜校那边,把班次定下来后,就领着周志显三个,准备做宣传工作。
与此同时,篮球比赛也一直在同步进行,比赛打得十分激烈,魏敢他们中间跟车间对抗输了一场,但第三场以一分的优势出线,顺利进入到决赛中。
这次比赛搞得声势浩大,据说上级单位都有所耳闻,林蚕蚕这天一上班,就被喊去开会,讨论的是由她带决赛胜出队伍去省里参加兄弟厂友谊赛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敢哥捂着脸,娇羞:哎呀,这样不行的不行的。
蚕蚕:……?
第二十章
现在本来就是比赛正激烈的时候,大家心里还没有从小集体荣誉感中转换出来,为了派哪个车间的篮球队参赛,各车间代表吵得不可开交。
工厂毕竟还是要以抓紧生产为第一要务,被点名去省里参加比赛,要是能取得名次,自然是很荣誉的一件事,但始终比不上年底生产标兵的荣誉。
何况这名次也不是那么容易取的,毕竟他们各车间篮球队的水平也就那样,生产为重,也就是下班时间能组队练一练,也没有专业的人指导。
据说省灯泡厂还请了体校的教练指导呢,所以厂领导对此并不十分看重,不过现在讲究民主,职工会议还是要开的,心里想着等吵出个结果,直接定下就是。
反正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不是。
能够在厂内比赛角逐中胜出的,肯定是水平不错,且运气兼具的队伍,但要去省里参加比赛,还是差了点,林蚕蚕听着他们吵,吵得差不多了,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从不同队伍里挑人?”一车间代表听到林蚕蚕的话后,头一个不同意。
现在夺冠势头最猛的,就是他们一车间了,那叫一个所向无敌啊,小红楼那边的战绩倒是也出乎意料,但总体看来,全靠魏敢那小子撑着。
一个人再强,那也带不起一支队伍,决赛那天接连四场比赛,魏敢能吃得消才怪,这冠军就是一车间的囊中物。
其他几个进了决赛的车间代表也不太同意,这比赛怎么说总还有点运气成分在里头,万一他们赢了呢?
输了的车间代表倒是个个都同意,挑人好啊,他们车间的某某某打球就很不错的嘛。
林蚕蚕笑着点头,“是这样,打个比方,咱们厂就像一个大家庭,兄弟姊妹力急上游互相比拼,那是为了寻求更好的进步,但对外还是要一致的,赵代表您说是不是?”
然后林蚕蚕又把各篮球队比较出色的队员单独拿出来分析了一遍,辟如哪个身长臂长,抢篮板好,哪个弹跳能力强适合打小前锋。
毕竟是从头跟到尾的,每场比赛林蚕蚕也不是光坐在那里进球就敲鼓,比赛她仔细看了,打得好林蚕蚕也都有留意。
这都是林蚕蚕上辈子工作中的习惯,走一步看十步,万事要做到心中有数,这样才遇事才不会慌张,能够运筹帷幄。
胡英姿看林蚕蚕的目光,全是欣慰,看着安静下来,凑在一起在商量的车间代表们,厂领导也互相交流了几句,直接拍板就把这事定了下来。
不管怎么讲,但心能够拿到的荣誉,还是要争取的嘛。
车间代表们也很服气,就算谁心里还想着自己车间出头,这时候也不好说话了,搞小团体主义是要不得的。
会议结束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林蚕蚕本来直接要去食堂的,结果胡英姿喊住了她,跟胡英姿在一起的,还有厂另几位领导。
林蚕蚕跟厂领导在食堂同桌吃饭的事,很快就通过在厂食堂工作的大师傅,给传到了石碑岭生产队上去。
一时间,林家空落的门庭瞬间就热闹了起来,大家伙从等着林蚕蚕把徐来娣母女赶出家门,到送点鸡蛋小菜,想着搞好关系,各种夸林蚕蚕,几乎是一夜之间就转换了过来。
甭管她们心里怎么想,但面上对徐来娣都是恭维着的。
这些东西徐来娣开始还不太敢收,但盛情难却,又是乡里乡亲的,她想着也没啥,就都收了下来。
林奶奶也骄傲得不得了,哪里还记得自己在心里咒骂林蚕蚕的事儿,孙女出息了,她个老太婆子脸上也有光。
“我蚕蚕像她爸,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打她小时候我就知道,我蚕蚕是有出息的姑娘。”林奶奶笑得眼眯成缝儿,露出一口大黄牙出来。
林蚕蚕打小优秀是真的,这时候初高多难考啊,尤其是女孩子后劲不足,初中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可林蚕蚕愣就是考上了,还一路念到了高中毕业。
但要说林奶奶打小就觉得林蚕蚕有出息,那是不可能的,当初谁不知道林父一没,林奶奶就把林蚕蚕推到门外啊。
才十二岁的小丫头,身上还带着孝呢,大雨里跪着哭求了林奶奶一天,嗓子都哭哑了,林奶奶也没让她进门。
但毕竟是亲奶奶,大家心里腹诽着,脸上还是笑着附和,说林蚕蚕小时候多乖巧懂事。
至于林大伯一家,林大伯娘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但能怎么办呢,当年冷眼旁观默不做声的是她,现在也没那个脸再上赶子巴结人林蚕蚕。
但不好巴结林蚕蚕,冲林奶奶撒气还是可以的,“林蚕蚕那么好,你跟着她去过去啊,怎么着,吃我的喝我的,半句好话都没有,还在外人面前数落我们,我倒是问问你,林老三这个月的养老钱呢!”
林奶奶一下子就不说话了,缩着脸,小心地看着林大伯娘的脸色,跟林蚕蚕住是不可能的,她敢开这口,林蚕蚕也敢直接把她赶出来。
就像当年一样。
至于养老钱,林奶奶应当没听见,她小儿子在镇上花销大着呢,她哪里舍得再找他拿养老钱。
“这个月林老三要是再不给养老钱,你爱跟谁跟谁过去,反正别在我家里呆着。”林大伯娘一看林奶奶这样子,就来气,摔东砸西地骂了一通,才扛起锄头去上工。
这边等林大伯娘一走,林奶奶就找邻舍哭诉起来,哭老大媳妇心狠,哭林大伯娶了媳妇忘了娘。
林大伯娘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在心里,林家三兄弟,老二她就不说了,当初养老一点没推脱过,老太太住在她家里,偶尔还能从她手里抠点钱出来买肉吃。
但林老三夫妻,林大伯娘可就是一肚子的怨了,没去顶职前好吃懒做不说,成天只想从老太太手里抠钱,去顶了职后,更是一分钱养老钱没看见过。
每年还要从家里背些粮食走,林大伯娘再厉害,家里大事上也还是林大伯做主,老太太哭天抢地一通,大孝子就屁颠颠地往镇上送粮食。
林大伯娘这会也怪林奶奶,当年她也没说不养林蚕蚕,老太太要是把林蚕蚕留下,她当大伯娘的能不给口饭吃?
“明天我就给那老不死的送镇上去!”林大伯娘越想越想不通,三兄弟,一个老娘怎么也得输流养才是,老二是没了,不还有徐来娣和林蚕蚕么。
凭什么老大就得吃亏,来当这个冤大头。
要实在不想伺候,养老钱都给她交到手里来。
镇上离生产队有些距离,但消息流通还是很快的,林小叔一家很快就听到了风声。
“这蚕蚕真的这么大的能耐?”林小婶是真不大相信。
林小叔抿了口酒,吃了筷子卤猪耳朵,“怎么,看不上咱们林家人?”
林小婶瞪了他一眼,林小叔嘿嘿笑起来,继续喝他的酒,林小婶这才看向旁边坐着的林真真,“真真最近在厂里怎么样。”
“还那样。”林真真性子内向,工作就是工作,不太爱跟人打交道,就是跟带她的师傅,关系都只是一般。
林小婶一看林真真这样子,心里就有点来气,以前她是怎么看自己的闺女怎么好,尤其是还有个不懂事的林蚕蚕称着。
但现在林蚕蚕都在农机厂出头了,这一比较,林小婶就觉得林真真各方面都有些不如她的意了,而且林小婶还操心林真真的婚姻问题。
“你那个工作不行,成天窝在厂房里编篾器,也接触不到人,改明儿让你爸想想办法,你去门市部上班去。”林小婶看了眼林小叔,林小叔点头,他也希望女儿嫁个好人家,以后好拉拔家里。
谁料林真真筷子一摔,“我不吃了,我也不去!”
说完就跑回屋里去了,林小婶气得叉起腰来直骂,林小叔听着她骂,给旁边小儿子挟了筷子卤猪耳朵,直管喝他的酒。
骂完了,林小婶才坐下问起林蚕蚕的事情来,上次给林蚕蚕说亲没说成,但林小叔和林小婶还是没打消这个主意。
要是他们给林蚕蚕介绍个好对象,林蚕蚕以后肯定是亲他们多一些,也能多沾一些光。
但现在,林小婶有些怕林蚕蚕在厂里处对象,那可是国营农机厂,林蚕蚕还得领导看中,难道还能看得上他们介绍的对象?
“不着急,先看着,到时候林蚕蚕想嫁也得嫁,不想嫁也得嫁。”林小叔倒是不急,在他看来,林父死了,他当叔叔的就能做林蚕蚕的主。
再说了,想让年轻小闺女松口结婚,办法也是很多的嘛。
……
听说厂里要选人去省里参赛,进了决赛的队伍都暗暗攒足了劲头,不管怎么说,他们总比已经输了的队伍强。
魏敢对去不去省里参加比赛没什么兴趣,本身他参加比赛就只是为了林蚕蚕。
不过听到带队的人会是林蚕蚕后,魏敢意动了。
知道消息后,他第一时间就拎着茶壶去找袁代表谈心,在厂里混了这几年,魏敢对厂里的套路还是很清楚的。
说是选水平好的职工去参加比赛,但你光打球好可不行,你还得平时表现好,如果是积极分子,那就更好了。
魏敢吧,心知以前自己胡作非为,早就在厂各领导那里挂了名的,出了名的刺头子,哪怕他厂比赛拿下第一,球全是他进的,怕是也没什么用。
这种时候,还是得走老袁的路子。
“啧,不是说配不上人姑娘么,这么上赶着干嘛?”袁代表老神在在的,美滋滋地看着魏敢低声下气地给他斟茶。
魏敢愣了一下,想起袁代表说的是做媒的那事,嘻笑起来,“都说鲜花配牛粪,我改主意了,觉着我这样的正好。”
家里的事,魏敢自己有打算,袁代表虽然看重他,对他好,但跟魏俭国的关系更好,魏敢可不打算透露自己心里的想法。
“我看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袁代表没好气地扫了魏敢一眼,转而道,“但你这样得也太早了,你至少得拿个第一,我才能替你争取吧。”
就魏敢这样子,袁代表心里多少能猜出些来,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他是不打算管了,反正魏敢要是想结婚,总还得求到他头上来。
“这个你用不着操心,第一跑不了。”魏敢点头,第一名他是绝对不会让的。
啧,口气还挺大!
不过袁代表就是喜欢魏敢这个性子,既然魏敢能保他吹牛皮的第一,他肯定也能拿到魏敢近水楼台的名额。
等魏敢再领着人参加比赛时,各车间队的人都傻眼了,实验室里的文弱书生,怎么变成了身高体壮的保卫队员。
“你作弊!”黄大柱虽然是魏敢的跟班铁兄弟,但他也是一车间的主力队员,他们主任都跟他说了,只要能等第一,保他被选上参赛。
他对象都说了,要是他得了第一,就写信跟家里说他们的事儿,结果魏敢来这么一出,黄大柱可不是要跳脚。
“保卫队也是小红楼的一员,他们本来就是替补队员。”魏敢可不要脸了,笑嘻嘻地冲场外的林蚕蚕喊,“林干事,咱们这比赛有规定,保卫队的人不能参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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