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解忽然一下子什么绮念都没有了,他把心里头那些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迷迷糊糊间想起了当年小狐狸们逗兔子的模样,有只雌狐最受宠,她叼着那只红眼的白兔,全然不管对方是不是快吓尿了,带着点天不怕地不怕的骄纵感,软糯糯地说道:“它多可爱啊,咱们放过它吧。”
所有小狐狸都答应了,只有玄解冷冷地看着他们,他的猎物里没有这只孱弱的兔子,对于那小雌狐的心软跟怜惜只觉得鄙夷。
然而此刻玄解莫名其妙地想起那只狐狸跟兔子,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沧玉有些像那只被吓得不轻的小兔子,然而这实在是个荒谬的想法,于是玄解抱着沧玉,多少有些不知所措,就闷声地问道:“你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吃东西?”
他隐约知道沧玉大概是在生气,然而为什么却不太明白,连着要怎么哄好对方都不太清楚,于是只剩下这么一句话干巴巴地憋出,试图讨好。
“这里有什么吃的吗?”沧玉轻笑了一声,终于肯理他了,天狐很快就转过身来看着玄解,看着这张成熟了许多的面孔上露出近乎怯生生的讨好,一时间觉得违和又有些好笑,他低声道,“玄解,他们怎么都不关心你,也不心疼你。我本来还以为……还以为……”
我还以为我把你这个小孩子坑成这样,你亲爹亲妈怎么着也要上来把我打个全身粉碎性骨折。
倒不是说沧玉欠虐,而是他真的不太明白玄解的父母到底是关心还是不关心,纵然二十年不见过于生疏,也不该是这个态度。既然眼巴巴赶过来帮忙,那必然不是无情无义,可是玄解醒了之后他们好像又一眼都不愿意多看玄解。
“那又怎么样。”玄解带着点莫名其妙又没心没肺的口吻,甚是理所当然地说道,“这很重要吗?”
沧玉无奈地笑了笑,柔声道:“没什么,我只是怕你难过。”
在这一点上,可以看得出来玄解的确是亲生的。
玄解“哦”了一声,平静道:“我不难过。”
没有一点安慰作用!
第一百四十三章
蚌床睡起来不算太舒服, 可事实上在这个冰雪之地也没什么好多奢求的了。
玄解睡得并不太安稳,他的形体漂浮不定, 偶尔化成本来的火焰模样, 偶尔又变作人身,奇异得是不再烧到沧玉。沧玉被闹腾得没有办法, 根本睡不好觉, 只能爬起来坐在蚌床便看着玄解, 不时伸手摸摸小烛照的头, 他垂下脸去, 将玄解的手托起贴在脸边, 轻轻吻了下。
在清醒时不曾出口的那些话从肺腑里翻涌出来。
还有我在乎你, 还有我关心你, 还有我……还有我心疼你,所以别这么无所谓,别这么不在乎。
沧玉鲜少流泪,此刻无病无灾,一切落定尘埃, 离他曾想过最不好的结局还差着一大截。按道理来讲不该流泪, 可眼泪要落,哪是由得主人控制的, 天狐微微阖上眼睛, 任由热泪滑落脸颊,一滴滴落在衣袖上。
在玄解受伤前途未知时,他没这般不知所措;在面见天帝与烛照时, 他也没这般卑微胆怯。
如今见到好端端的玄解了,沧玉反倒恐惧了起来,他从没如今日这般意识到自己对玄解有多不好,不好到他对他人没半点期望奢求。于是天狐凑过身去吻了吻玄解的额头,那异兽在他唇下化为一团灰烬般的火焰,贴在嘴唇上是温热的,这样一团烈焰,怎会心如寒冰般冷酷。
其实沧玉并不是很担心玄解的安危,也许是那对跟父母这两个字完全搭不上边的烛照夫妻的确拥有令人安心的能力,更何况对方早早说了这伤需要休养,因此他没那么害怕。不过沧玉仍是站了起来,走出门去,打算去寻觅那两位长辈的下落,也许是为求一个心安,又也许是给自己一个放松的借口。
始青坐在冰晶长廊上,偶尔有风吹过,冰屑与雪尘被吹起,还未曾靠近她的身旁就消融成了露水。远远看过去,始青就如同不规则的火焰云,涌动着,带着跳跃的焰心,宛如混沌初开时清浊未曾分离的模样。
“他没什么大事。”
在沧玉踏上阶梯的那一刻起,始青就恢复成了大概的人形,她的衣摆顺着风飞荡,身旁无人陪伴,大概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愿意对沧玉开口。大概的人形是指她整体看起来是个寻常的女子,然而发尾与衣摆撩动的烈火显然不是任何正常女子会拥有的。
“青前辈……”沧玉慎重地选用了称呼跟措辞,“敢问……”
“我叫始青,他叫浮黎,直接喊名字就好了,不用这么客气。”始青晃了晃腿,漫不经心道,“你来问那小子的情况,我已经回答了,现在可以坐下来。”
沧玉只好乖乖闭嘴,走过去坐在了始青的身边,传说之中的烛照并没有多看他几眼,而是紧接着回答了他未曾出口的第二个问题,神情上略微浮现出寂寞来:“浮黎有自己的事要做,他刚刚走了。”
这倒叫沧玉有点不知所措了,他木讷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满腔油滑的人情世故都派不上任何用场,只好老实顺着始青的话继续往下聊:“那前辈是镇守在此?”
“不,我只是待在这里等他回来。”出乎意料的是事情摇了摇头,不过她回答倒是很干脆,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忌讳,“浮黎去的地方是烛照与幽荧两族的圣地,除了新生儿——就像是玄解那样的小孩子,还有守护者之外,其他进入圣地的烛照与幽荧,都是去等死的。”
沧玉其实听不太懂,不过大概明白了一些,就不准再问人家族里的私事了,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你们原先没有给他起名吗?”
“烛照会自己选择自己的名字,不过你们给他起的这个名字也不错,我想他大概是满意的,否则不会用这么久。”始青沉默了片刻,她上次这么跟别人说话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许没有几万年,不过几千年应该是有的了,在她长得几乎没有尽头的寿命之中,这些对话似乎翻来覆去了好几次,然而其实她记得并不是那么清楚了。
沧玉又产生了新的疑虑,大概是始青的态度委实过于坦然,连带着他都忘却掉了些许礼仪,率直问道:“你就一直这么等着吗?”
“这世界有什么新意呢?”始青淡淡道,“翻来覆去不过都是当年曾经发生过的事,这个世间隔上一个轮回就会覆灭再新生一次,而所有生灵的欲望与此相同,凡人因为寿命短暂,便重蹈覆辙得更多。如果不等,不过是出去见识那些我早就知道结果的未来,在曾经的万年之中,我已见过无数次了。”
沧玉不过是个当了二十多年大妖的凡人,他茫然地看着始青,不明白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烛照大概是被这只小狐狸娇憨的神态取悦了,她微微笑了起来,耐心解释了起来:“哪怕是天道都不会永存,我自然也不可能,凡人比蜉蝣,我与凡人,又有什么不同,每一任烛照与幽荧的诞生,都是为了承担日月的消亡。”
始青指了指高高在上的明月,淡淡道:“待到有一日,浮黎化为明月,我化为皓日,不知道要看着这个世界循环多少次。到那时我便连等他都做不到了,日月交汇之期我们才能见上一面,然而即便见面也没有意义了,我不记得是我,他不记得是他,既然往后我们会有无穷无尽地时日看着这个世界,那么活着的这些岁月为什么要消磨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这是什么意思……”沧玉愣了愣,“化为明月,化为皓日?”
打从见了玄解的亲爹亲妈,沧玉就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有点不够用了。
“烛照与幽荧应日月而生,我们并非飞禽走兽,更不属于仙魔两道,用凡人的说法,我们是日之精,月之华,我们的生本就是为了死,倘若这世间没有了死,又何来的生。”始青漫不经心道,“这璀璨的明日,这柔和的晚月,终有一日会枯竭耗尽,我们诞生就是为它续命,直到再无烛照与幽荧。”
这下沧玉明白过来了,他的脑子总算灵活地转动了起来,然而带来的不是恍然大悟,而是惊恐:“玄解也会?”
“他太弱小了,即便投身其中也无任何意义。”始青摇摇头道,“对于六界而言,也许这是注定牺牲的宿命,可对我们而言,这只不过是意味着死亡而已。即便不做,最终不过是重来一次,会有新的日月再诞生,会有新的混沌再初分,会有新的人,新的生命,新的一切再重来,我们并非独一无二的。”
如果按照一般的套路,玄解这种存在应该是非死不可的,然而始青所说的选择远超出了沧玉的想象,他不由得错愕看向对方,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始青扬裙跨过了栏杆,双足落在了长廊之上,她虽什么都没有说,但沧玉仍旧跟了上去,他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许多东西,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始青来到了蚌床边,她手心托起猛火,另一只手化水成冰,凝成一盏精致的灯台,那猛火落入灯中,熊熊燃烧了起来。
“我听说小孩子会怕黑。”始青侧过身,虚手一抚,光滑的冰墙上就出现了架子,她将冰棱灯盏放在上面,声音波澜不惊,“他小时候也会那样吗?”
沧玉愣了愣,迟疑道:“我不知道,抚养他的是倩娘。”
其实沧玉的确跟玄解同床共枕过很长的一段时间,然而那些时光里并没有把太多心思分给玄解,更别提那时候的玄解还是个小哑巴,纵然害怕黑暗,恐怕也没人知道。
“倩娘。”始青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不知为何,任何字落在她口中,仿佛都被赋予了超然的意味,她略微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知道了,别的就没再说什么了。离开浮黎之后,她似乎才开始支配起自己的情感来,终于愿意表露出自己对玄解的关心。
沧玉略有些忐忑不安地询问道:“你们找了他很久吗?”
“二十年算很久吗?”始青好似很轻地叹息了一声,又仿佛只是沧玉的错觉而已,她看起来仍是那个深不可测的烛照,“时间对我们并不是这么划分的,一旦他死了,那么一瞬间都足够长,既然他还活着,那么百千年都还算短。”
沧玉觉得自己大概这辈子都没办法了解烛照这个种族到底有什么特性了,假如活久了都会变成这个模样,那还是短命点比较好。
“烛照只会在意自己的伴侣,其他对我们而言微不足道,甚至是子嗣。”
始青抬起头看向了沧玉,伸出手来托起了天狐的下巴,她的肌肤很柔软,触碰起来如玄解一般温暖,无视于沧玉惊讶的神态,指腹擦过他脸颊上未干的泪痕:“他也是烛照,与我并无任何不同,你无需为此伤心难过,此事与你无关。”
沧玉发自真心地觉得自己活得短命些就够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烛照会对自己的孩子有不同的感情吗?
始青从没问过她的父母, 她是纯血的烛照之女,在烛照的领地里呆了足足上万年,自己蜕变躯壳,自己学习外物, 自己去寻找伴侣, 几十万年来,她与父母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所有的烛照都是如此, 并无任何例外。
任何亲人、朋友乃至子嗣对烛照而言都毫无意义,唯有相伴的爱侣才是烛照唯一倾注感情的对象, 而幽荧跟烛照的本性非常相近, 始青最开始认识浮黎时,尚不爱他, 只不过惊讶于幽荧出了他这样的异种。
浮黎跟寻常的烛照与幽荧都不相同, 他对常人而言也许淡薄,可比起烛照与幽荧,却过于多情。
在玄解刚出生的那段时间,浮黎曾期待过他破壳后会是什么模样的, 哪怕当时那颗小蛋没有名字, 也没有长相,不过是颗圆滚滚的蛋, 埋在焰火烧过的热土里毫无反应。始青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她只是觉得丈夫显得很快活,于是她也快活起来, 偶尔会想想浮黎所说的那些未来。
活久了的最大坏处就是不太会考虑未来怎么样,可始青在那一天难得想过了浮黎所构造的那些有关于他们孩子的可能:圆圆的小脸,乌溜溜的眼睛,软绵绵的身体。
他们的孩子会是那个模样的,
然而什么都没来得及,始青无缘得知这个孩子到底是调皮捣蛋还是乖巧温顺,她没办法给予浮黎曾经所想象过的一切,当浮黎回来的那一刻,他伤心的模样让始青都觉得有几分酸涩,并不完全是因为丈夫。
始青想:那些破碎的美梦,不光是浮黎的,还有她的。
那个可能有着圆圆小脸的孩子,在被偷走的那一刻就破碎得不成样子,始青并不经常想念那个孩子,二十年对她来讲短得好似一瞬,可那种针刺般的痛苦如同后遗症一样永远留在她的心中。
始青并不会因为一只重明鸟的行为而灭杀掉整个种族,更不会因此迁怒九昭,她已经活得太久了,知道任由愤怒主宰行为根本毫无意义,她拥有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因此更应当约束自我,倘若她活到这把岁数还被情绪与力量支配,那未免显得太愚蠢了点。
只是难免在等待的那些时日,始青偶尔想一想那个也许会有个圆圆小脸的孩子。
幼年的烛照十分脆弱,说不准他在破壳那一日就已经死了。
这些痛苦的美梦是浮黎赋予始青的,但凡来自于浮黎的一切,都会让始青深陷其中,他跟纯粹的幽荧不同,拥有太多情感与幻想,将始青同样拖入其中。他们永远不会像是寻常的烛照与幽荧那样眼中永远只有彼此,浮黎会在大多数时候注视着始青,然而在个别时候,他会将自己的时间分割出来,给予那个本该有着圆圆小脸的孩子。
沧玉是纯粹的妖族,他的感情更混乱庞杂,就如同他会为烛照的无情感到伤心欲绝,然而生灵各有其道,何必非要跟自己所想的一样。他跟浮黎完全不同,始青想,玄解大概会走上一条比我更艰难也更痛苦的路,谁都不知道这只小狐狸会带来什么。
始青静静注视着玄解,这个孩子没有圆圆的小脸,一点儿也不软绵绵,看起来就像是只虚弱的烛照。
他就跟始青一样,在无任何长辈看管的情况下自己顽强地长大了,除了过于莽撞之外,不过烛照本身就是好战的,这点并不奇怪。
感情是没有办法阻止的东西,既然玄解选择了沧玉,那就永远都无法改变了,那些痛苦与快乐都会成为他漫长生命的一道道刻印,就如同浮黎给予她的那些。
始青的心终于在此刻安宁了下来,纵然这个孩子已经逃过太多岁月,他不是她最开始所想象的那个模样了,然而无关紧要。
玄解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始青没有浪费时间再问这个孩子小时候乖不乖,重明鸟死在了青丘大长老的手中,而二十年后这幼崽又缠上了这位青丘大长老,其中兜兜转转发生了什么,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纵然说个清清楚楚,又能有什么用处。
她将手放在了玄解的额头上,使得小烛照的人形能够稳定下来,就坦然地站起身来离开了,临别前连半句话都没多提。
直到始青彻底离开了这里,玄解才缓缓睁开了双眼,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更没人知道他究竟醒来多久了,他只是静静等沧玉重新躺回了蚌床里之后抱住了天狐,低声询问道:“沧玉,你可以再变回原身一次吗?”
蚌床很快就被沧玉挤满了,天狐的身形纤长瘦削,架不住九条尾巴过于占据空间,玄解将脸埋在了天狐的胸脯上,深陷在那些柔软温暖的绒毛之中,只有变回原身的时候沧玉才会显得温暖些,他尽量将玄解圈在了怀里,微微俯下身子,难以控制地往蚌床微微下陷的深处滑去,空间顿时就逼仄了起来。
跟沧玉亲近是一种玄解每次体验都倍感新奇的经历,在他们未曾确定关系的那段时间里,对方就已经展露过足够的包容体贴,在确定关系之后,几乎可称之为是纵容。
“怎么了。”沧玉的声音轻柔而温暖,狭长的狐头轻轻搁在玄解的肩膀上,大概是真有点心疼这个没爹亲没娘爱的小异兽了,他忍不住用哄五岁小孩子的语气跟玄解说话,更别提玄解刚刚受了重伤,医嘱说要休养个几千年,不管别人怎么样,沧玉的性子注定了他难免会对病人伤患之流温和一些。
玄解什么都没有说,他有些疲惫地把自己的脸埋在沧玉的胸口,指尖没过那些长毛,轻而易举地被天狐覆盖在身体下,宛如很多年前醒来的每个清晨,有些时候他会滚到沧玉的肚腹下去,警惕的天狐从来没有一次将他拨开过,那时候纵然还没有神智,可一直以来他都记得这种温暖而安心的感觉。
这样任性的要求并不因为别的,玄解想到了始青擦拭着沧玉脸颊的举动,他厌恶任何人与沧玉的触碰,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本能试图掌控他的理智,算不上生气,只是有些无力的厌烦,促使玄解想如同野兽一般在沧玉身上染上自己的气味。
玄解知道始青也是这样的,如果沧玉遇到的不是她而是那个紫衣人,那她现在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更不会说这么多的话。
这大概也是本能的一种体现,他们才见了不过两面,就知根知底地好像生活过了很多年一样,不管如何,都叫玄解觉得烦躁。
玄解勉强自己伸手去抱住天狐的腰,然而沧玉到底不是只寻常的狐狸,瘦瘦的腰身再是纤长也不是人手能抱住的尺寸,因此被异兽蹭得有些发痒,导致他的九条尾巴下意识飞舞在空中,颇有些见势不好就把玄解卷起来免费赠送在空中甩个大摆锤加免费蹦极的体验。
“你怎么了。”玄解反问道,声音有一点筋疲力尽后地嘶哑,大概是在不满他身上盖着的尾巴被子突然被抽离了开来,反客为主地夺过了话语权,语气近乎有点阴沉沉地不快,然而并不是生气,起码不是对着沧玉的,半晌后又妥协地解释道,“我想抱抱你。”
沧玉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回应,然后又听玄解闷在他胸口说:“我想跟你做之前那样的事。”
这差点没让沧玉呛死,他立马就笑不出来了,虽然完全依从身体来讲,大家都是刚开过荤,先别管他是不是自此之后就丧失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资格,起码玄解作为一个处男表现得还不差,这让沧玉并不讨厌跟自家对象做那档子事,再说恋人之间一块儿睡觉是很正常的行为。
可这个场合真的有点不太对。
所以沧玉非常冷酷地说道:“那你想着吧。”
这让玄解很轻微地叹了口气,好像沧玉是什么不懂事的小毛头一样,天狐没办法,只能控制自己别笑出声来,他觉得这种情况实在有点搞笑,又有种令人无言以对的窘迫。玄解没有再说什么幺蛾子来刺激沧玉,他很安静地趴在天狐胸口上聆听心跳,不过没老实多久,又闷闷地说:“我想亲你一下。”
为了表示真诚,玄解还抬起了脸,他现在这张脸上到八十岁老奶奶下到三岁小姑娘基本上通杀,眉毛一挑就能叫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春心荡漾走不动路,尤其是故作纯真的时候,简直是人类杀手。沧玉的确不是小姑娘,不过鉴于他曾经是个凡人,还是无可避免地中了招,因此表现得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于是叹了口气答应了。
毕竟刚刚已经拒绝过玄解一次了,这事儿沧玉没法拒绝了。
他们俩亲得有点不像热恋,反倒有点像是两个孩子在玩闹,玄解还碰了碰沧玉的眼睛,人身的时候他终于能抱住天狐的腰了。
玄解非常真诚地想。
我想跟他睡觉,像在渔阳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