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了亲楚玥,“你若有事,便写了信给赵禹,一起送过来便是。”
傅缙眸中有些不舍,但更多是湛然,一双黑眸幽深且亮,目光炯炯,极有神采。
是的,一切都已正式拉开帷幕了。
甚至,这局势比当初他们预料中的还要好。
......
傅缙还需赶去京营,匆匆说了几句就走了。
楚玥有些不安。
一切来得这么快,快得她有点骤不及防了。
和梦中不一样,梦中这都是暮春后才发生的事,现在一切都提前了。
她猜测这是应该是买马的连锁反应。
楚玥心脏怦怦跳得有些重,血液流淌得很快,有些不安,也有点茫然。
她怕影响到最终的结局。
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了,人还是那些人,那时应该是没马的,也没有赵氏商号,这么难都成事了,没道理现在却成不了!
她杞人忧天了。
楚玥站起,她现在该做的,是立即出府,将方才傅缙嘱咐的事通知赵禹等人。
“来人,我们去前院。”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还差个尾巴,阿秀写好马上发哈!
第92章 第92章
楚玥也顾不上等大夫了, 吩咐取现成药丸子吞服一颗, 提着裙摆匆匆就去了前院。
傅缙确实安排妥当了,她乔装打扮, 坐了了一辆仆役用的蓝蓬采买小车,悄悄从侧门出去了。
没办法,毕竟镇北侯世子夫人此刻, 该安分待在府里服丧, 直至二十七日满。
悄然无息抵达信义坊, 穿过暗道抵达吉祥巷,赵禹等人已在等着了。
西河王已反一事,傅缙已传讯回来了,众人已知。楚玥便他需赴京营听命, 也不知要不要出征?即便不出征, 他短时间内脱不了身,等等详情一一告知。
第一份讯报已紧急发回大宁了,接下来众人一起动手, 将京城宫内详细情况汇总,再度发出。
赵禹匆匆出门处理。
楚玥得些空,忙先和青木商议。
这也是最近一直在处理的事。赵氏商号是楚玥的嫁妆, 这点她一直很低调,京城里晓得的人寥寥, 傅缙也安排人去销毁官府存档了,但这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她投了宁王,将来有可能会泄出去, 这就不得不先做些准备,尽力淡化,由明转暗,种种手段,都是必须的。
“要抓紧,我们未必有多少时间了。”
楚玥嘱咐青木。
她这个不是猜测,那梦中就是这样,西河王多年准备非常充分,无需太多时候,他兵锋就直逼京城了。
青木这阵子忙得脚不沾地,应了一声,匆匆就去了。
赵禹很快回来了,继续议事。
人员调动,各府监视,京内局势,等等等等。
议到最后,楚玥提起章夙:“不知此人是什么身份?”
什么宿州章氏的嫡子,这身份肯定是假的,且这宿州章夙肯定投了西河王。
章夙此人,甚是厉害,不管他和西河王有无血缘关系,也必是铁杆心腹了。
“此人已不在吴王府了。”
三皇子府已经倾覆,杀的杀,监禁的监禁,普通宫人太监也尽数没入慎刑司,成罪奴了。
章夙早不见踪影。
楚玥笃定:“此人必还在京城。”
此人既是头等心腹,那必掌控京中诸事的,现在的这个关键时刻,肯定藏在京内某处操控着。
要是能找到此人藏身之处,那就好了。
撒人出去找是必须的,但赵禹对此却不乐观:“京城数十个坊市,数十万之众,他必早备好下榻之处,难。”
楚玥呼了一口气,她也知道难。
……
楚玥等人正在议论章夙,却不知章夙也在议论他们。
当然,章夙是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和情况的。
他还在琢磨着钦差团,希望能借此查清那位购马藩王的真实身份。
“程昭,许译,傅缙,陈德,樊岳,……”
章夙眉心拢起,细查和监视了这么久,乱七八糟的事情倒查出不少,有用的线索却不见。
他划掉几个人名,又重点圈了七八个,“程昭傅缙,陈德曹信,樊岳余鸣,还有这个邓崎,重点查探,不得有误。”
将单子一递,话锋立即一转,章夙目前有更重要的事。
“话传过去了吗?”
“已传至,燕姬回,进展良好,广平侯解辛已被说动。”
广平侯解辛,是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
此人乃从前萧贵妃,即现在萧太后的同母异父兄弟。
说来,萧贵妃出身极坎坷,她生母颇有本事,守寡后高嫁广平侯庶长子为继室,把和她这个拖油瓶也带上了。萧贵妃生父不显,广平侯子嗣多情况复杂,庶长房的日子并不好过,更何况她这个拖油瓶?
这一切随她被微服的当今看中而改变,式微的广平侯自此扶摇直上,最后爵位被她继父承了,接着传给她的同母异父兄弟,即是解辛。
早在未承爵之前,章夙就在解辛身边放了一个棋子,从不轻易联系,如今也到了该动用的时候了。
幼帝登基,太后临朝,朝局一变,已是昔日贵妃党做主的时候。
傅延和解辛,这二人都是贵妃党的领军人物,此时不分化,更待何时?
解辛是个心胸狭隘之辈,一贯嫉妒镇北侯傅延才干,旧日时势尚能按捺,如今大局已定,又被宠妾煽动一番,迅速进入状态才是正常的。
章夙挑唇一笑,“很好,下去罢。”
……
而御书房内,正商议遣何人率军镇压西河叛军之事。
小皇帝安静端坐在宽大御案后,萧太后腰背挺直,凤座就在龙椅一侧,环视殿内的文武诸重臣。
傅延出列:“禀陛下、娘娘,西河王储势已久,来势汹汹,我等应严阵以待。”
君臣神色肃然,十分赞同。
傅延又道:“臣以为,伏老将军四朝元老,功勋卓绝,一生历战无数,正该委此重任!”
解辛一蹙眉,立即出列:“陛下,娘娘,臣以为不妥,伏老将军固然经验丰富,功勋卓绝,但到底年岁已大。”
这是个很实际的问题,一时不少人点头,傅延沉吟片刻,“那怀化、辅国二位将军可托此重任。”
怀化将军伏虔,乃伏老将军之孙,年纪虽轻,但颇得真传;另一个辅国将军罗兴,则是伏老将军挑选的继任者。
这个安排很妥当的,解辛却暗哼一声:“也不是非伏姓不可的,伏虔才刚及冠,到底年少。”
他拱手:“臣以为云麾将军更胜一筹。”
云麾将军廖贯,才从羽林卫调去京营不久的主将,继傅缙后的第二位贵妃党主将,亲解辛。若新朝堂分傅解两派,廖贯就是解辛的人。
萧太后实际并不喜欢伏老将军,全因大行皇帝立太子之时,老将军劝过几次,立幼不立长,太子年岁太小,都有些不妥。
心念微转,她主意已定:“辅国将军罗兴为主,云麾将军为副,后者为监军,旨到率二十万大军,即可奔赴西河,镇压叛王。”
令旨意火速发往京营,另有粮草军备,诸臣一一领命匆匆忙碌去了,余者继续哭灵。
傅延忍了又忍,待众人一退,他急道:“监军一职,廖贯不适,请娘娘三思!”
虽他不懂军事,也知行军打仗怎能两头大?这廖贯副职,偏偏又任监军,监军有监督辖制军中一切包括主帅的权责,这么一来,有分歧时该听谁的?
解辛即时反驳:“罗兴乃伏家心腹,今陛下初登大宝,怎可将大军和战局悉数托之?”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
下面二人剑拨弩张,上首小皇帝抬头看了眼萧太后,萧太后却不吭声,显然默认解辛说法。
傅延无法,只得话锋一转:“娘娘,逆王这边不妨从轻发落,处置首脑一干人等便罢,如今万万不能再引朝局动荡。”
所谓逆王,即是大行皇帝临终前擒下的三皇子,还压在大狱里,没来及处置。
解辛却不同意,好不容易大胜,当然是得斩草除根,以免死灰复燃。
两人争吵起来。
最后萧太后折中一下,再往下处置一层,余者便罢。
这事让傅延处理,还有协调出征大军,领命后,他匆匆退下了。
解辛留了一阵:“娘娘,傅延朝中权柄甚大,其子又为京营主将,需多多留神啊。”
涉政又涉军,偏臣壮主幼,得慎防尾大不掉,将来压迫幼主啊。
解辛见太后眉心微微蹙起,趁机劝:“那傅缙,不妨调出京营,好削傅延之势一二?”
“不可!”
萧太后这回毫不犹豫驳了,傅延是和她有些意见出入,但镇北侯府到底是多年自己人,军中本来人少,怎么自断一臂?
“行了,你赶紧下去,先把大军出征事宜处理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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