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意外月恒爽快的答应,而是意外月恒这平静的神态。他从来不怀疑月恒跟自己共同进退的心,但是,他原本很是担心月恒因为担心安危而阻止的。就算不阻止,也会劝阻一阵,表示担忧之情的,可是,他没想到月恒竟然如此轻易的答应了。仿佛自己只不过说了一个今日吃什么的话题。
沈珏眼里的黑色更浓了,蓦然,站了起来,走到月恒身边,将她搂进了怀里。灼热的呼吸喷在了苏月恒的耳边。
“月恒,谢谢你。”沈珏紧紧的将人往怀里揉了一揉。自己方才那话里的凶险是不言而喻的,可是,月恒一句话也没说,一句话也没问的,直接就支持了他。此生,幸亏有她。月恒真是此生上苍对自己最好的奖赏。
两人紧紧相拥了一阵后,苏月恒推开他:“健柏,我累了,我们歇息吧。”
沈珏放开她,看着她笑了:“好,我们歇息。”月恒这哪是自己累了,她是怕他累了。
两人洗漱上床后,沈珏搂着苏月恒,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几许,轻声道:“睡不着,月恒,我们说说话儿。”
说实在的,苏月恒也很好奇,好奇沈珏今天跟汤思商议的内容。可是,她又担忧沈珏思虑过度,所以,才强忍着没问,说要歇息的。
现在见沈珏想要跟自己说话,苏月恒也不矫情:“好,我们说说。”
沈珏将自己跟汤思商议的内容捡重点说了起来。
听了一阵,苏月恒问道:“这样说来,前辈这次还是要再死遁一次。可是,这佯装告密者可是有想好是谁了么?还有,死遁的地点要选在这边么?”
本来不过是跟月恒说说,让她知情而已,却不曾想,自己才说了谋划,月恒就很是精准的指出了这两个问题。
这也是先前他跟汤思争论最多的地方。
汤思的意思,让他去跟人告密,说他发现了懿仁太子的踪迹。但是沈珏不愿,就算是假的他也不愿。虽然此种方法,可能是撇清他最好的方法。
对于沈珏说不愿去做那个假的告密者,苏月恒深以为然:“嗯,这个事儿,健柏去做确实不合适。先抛开情感不说,单是后续的一系列掩饰都是个大问题。”
沈珏的母亲是郑夫人,郑夫人这么多年来也是当今的重点观察对象,这事儿一旦爆出,要不要告诉郑夫人?不告诉她,自己的儿子告发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这让郑夫人如何自处?
如果说了,郑夫人又能做的到毫无破绽么?因为,从常理来说,如果郑夫人知道是自己的儿子告发了懿仁太/子,她应该是难受,应该是憎恶自己的儿子,亦或是更是五味陈杂的。这个情绪是最难把控的,稍不留神,就让有心人抓住蛛丝马迹的。这要是一旦泄露,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估计汤思可能也有这方面的顾虑,所以,先前才没过于坚持这个决定。
苏月恒想了想道:“换个人吧。找个当今跟汤前辈都熟识的人。而且,地点最好不要在北地。”这边可是他们的基业,不能让人过来给抄了。而且,汤思先前最后露出的踪迹在海疆,过后如果在北地发现了他,那岂不是让人更是生疑他声东击西,说不定对这次死遁的陡生疑虑。
沈珏点点头:“嗯,确实,地点不能在北地。我们最后决定将地点定在海疆。”
苏月恒点头:“这个我觉得合适。毕竟先前汤前辈最后露出的痕迹也在海疆。如果在海疆发现了,是合情合理的。”
大方向既然定了,苏月恒想了想,觉得细节方面当是要再注意一番才是,有时,说不得是细节决定成败的。苏月恒又就细节问题提醒了一番。沈珏也认真以对。
两人认真探讨了一阵死遁之事后,看看夜已经深了,沈珏本来想劝她睡觉的,可是,此时苏月恒却是越说越精神,她又想起了一事:“听魏紫说,今天齐春送信回来了?说了什么?”
沈珏大概的将信中内容说了一下,顺便说出了心中的疑惑:“说来奇怪,这告密的人,不光知道懿仁太/子在北地,甚至大概的地点她都能说到。但看她的话语跟反应,仿佛连懿仁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都搞不清楚,而且,从她的话里也大概看出,全是推测一般。”这估计也是当今虽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却是将信将疑,没有直接派精英过来的原因。
苏月恒听得心如擂鼓:“你说什么?你说这次跟晋王说这事儿的是二弟妹何宜娴?”
沈珏轻轻“嗯”了声。
苏月恒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作为一个穿越者,她直觉有所不对。这何宜娴怎么能推测出来这个。她从未来过北地,更没有见过汤思。可她偏偏知道。
苏月恒躺不下去了,坐了起来:“健柏,那封信呢?我要看看。”
见月恒这不搞清楚睡不着觉的样子,沈珏也没迟疑,赶紧命人掌了灯,将信递给了她。
苏月恒急急的拆开信,仔细的看了起来。来回看几遍,苏月恒寒毛竖的更深了,这信中,何宜娴跟晋王妃说的那话,完完全全就是推测的口气。莫非她的来路也是。。。
不过,原书中,懿仁太/子出场很少,不过偶有提了那么几笔而已。提了那么几笔而已?苏月恒快速回忆起原书中的内容,对了,记得原书中有提到这么个情节。
沈熠做了摄政王之后,再来到北疆的时候,专程跑到离雄池不远的普坪山去祭拜了懿仁太/子之墓。专程祭拜懿仁太/子?对了,还有,在小皇帝登基之后,沈熠还专门拟了道圣旨,给懿仁太/子加尊号。
苏月恒捏着这信,浑身都有点发冷。这何宜娴如果真是如她想的这般......
天,沈珏会不会有危险,毕竟,她都能想起原书中郑夫人跟镇国公在坟前说的话,万一何宜娴也想起来了呢?这可真是危险至极。
见月恒的脸色变幻莫测,沈珏轻轻拥过她:“月恒,在想什么呢?”
苏月恒脱口而出:“健柏,这何宜娴太危险了,我怕她对你有不利。”
沈珏冷哼一声:“她已经对我们不利了,我们这次遇刺跟她脱不了干系。”
苏月恒闻言,拿起信又看了看,刚才自己光是找对方的来路证据去了,竟然没有注意到对方对他们的恶意。
是啊,这何宜娴对他们可谓是恶意满满,她在晋王妃面前一再暗示要先将沈珏除之而后快,虽然不知道沈珏到底有没有可能跟懿仁太/子相勾结,还是要先将可能性抹杀的好。如此,本来对沈珏都不太放心的当今,这次当然理所当然的动手了。
先前在京中,顾虑着镇国公不好明目张胆的下手,现在在千里之外正好下手的。
明白了真相的苏月恒出离愤怒了,忍不住爆粗口:“这个贱人,竟敢如此,我定不会放过她。”苏月恒自来到这边起,一直都是懒得争斗的,这次,她陡生了想手撕何宜娴的心。
见月恒鼓着乌溜溜的眼睛大怒的样子,真是有种小孩穿大人衣裳的感觉,说不出的可爱。本来心里还有丝丝沉重的沈珏,忍不住笑了:“好,好,我们定不会放过她。”
苏月恒怒过之后,不禁又开始思索。他们跟何宜娴可谓是素昧平生,无仇无怨,为何她这么一门心思的想要置他们于死地呢?
见苏月恒一脸纠结的样子,沈珏将人拉了下来:“好了,别想太多,总归我们不日将要回京,有什么,回去自然知晓了。当然,你现在如果还对这何宜娴有疑问,我也可以解答一二。”
苏月恒闻言,奇怪的道:“怎么?健柏查过这何宜娴?为何要查她?什么时候查的?”
沈珏“嗯”了声:“就是我们刚成亲住在汤家山庄的时候,那时不是发生了下仆做恶的事情,我们惩治下属的时候,那个何宜娴派人打听过我们。所以我就让人查了查她。”
苏月恒:“原来如此。健柏,你跟我说说这何宜娴的事儿,将你知道的,事无巨细的跟我说说。越细越好。”如此也许能抓到一些蛛丝马迹,知道这何宜娴的来路。
待沈珏徐徐说完,苏月恒心里笃定无比,这何宜娴必定是来路有异。她十二三岁就能帮着家里做生意,还做的风生水起;而且,当日,她那么凑巧的在阳东救了沈熠,这本来是原书女主的活儿,却被她截了。
还有,现在,她对晋王的巴结,那是因为,她知道原书中晋王是当今过后最终的胜利者。还有,她怂恿沈熠到北疆来,因为她知道,这北疆是沈熠的发迹之地。
还有,这次,她想借他人之手除掉沈珏跟她。这种种迹象表明,她不是一个寻常土著闺阁女子,她知道原书的人物结局、大概的走向。看来,这何宜娴来路肯定有异,就是不知,她是一个重生女还是一个穿越女?
想到这里,苏月恒大概是明白了何宜娴要置他们于死地的原因了。她通晓故事结局的,知道沈熠最大的胜利者,于是她就接近沈熠,想办法成了沈熠的妻子,以图日后成为天下尊贵的存在。
可是,正因为她知道故事的走向,所以她占的先机的同时,她也害怕的很。她害怕变故,害怕因为变故而使故事有所偏差,让最后结局不是她想要的。于是,她一定要将一切跟原来不相符的全部扼杀掉。当然,她自己例外。
而目前看来,最大的不确定因素,除了她自己外(她截胡了原女主的老公),就是沈珏跟她苏月恒了。因为他们两个是早就该死的人物。可现在,他们竟然还活的好好儿的,怎不让人担心。
想到这里,苏月恒又忍不住一阵阵寒意,何宜娴如果是个重生这也许还好点,要是个穿越者那就麻烦了。
苏月恒赶紧回想起自己的是否留有痕迹,让人猜到自己也是个穿越者。
想了一阵,苏月恒大是庆幸自己先前没有苏什么东西出来,惹人怀疑的地方应该不多。可是,就算是不多,自己活着,自己嫁给沈珏后,沈珏也活着,那就是最大的惹人疑惑之处,不看人家都下了杀招了么?
这个让人疑惑的地方那是没办法,不能不让人疑惑的,总不能为了不让人奇怪,自己再去死一次的。
这个抛开。仔细想来,自己最大的惹人怀疑的地方那就是自己会医术的事情,毕竟,原来的苏四小姐会不会医术,稍稍一查就能查到了。
苏月恒倏然看向沈珏:“健柏,我会诊脉的消息有没有传出去?”
见自己正在跟月恒说何宜娴的事儿,月恒现在突然问这个问题。沈珏心里一凛,瞬间仿似想到了什么,莫非?
沈珏探究的看了看苏月恒:“府里知道这消息的不多,除了母亲跟镇国公,也就他们身边几个人知道。只要不刻意打听,是打听不出来的。”
苏月恒有点沮丧。不刻意打听是打听不出来,可是要刻意打听,那必定能打听的出来的。毕竟,自己会医术也不是什么多隐秘的事情。
见苏月恒仿似有些担心,沈珏将人往怀里搂了搂:“放心,月恒,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到你的。好了,现在夜真的深了,我们赶紧睡吧。”
沈珏的承诺让苏月恒安心无比,往沈珏怀里钻了钻:“嗯,睡吧。”
大方向既定,余下的就是要按计划实施。
这些时日,沈珏、苏月恒、汤思等人都是马不停蹄的忙着,忙着处理一应事务。务必在沈珏回京之前,将产业归拢好,将北疆这边稳固下来。
在这之前,还有一件要紧的事要赶紧处理好,就是关于汤思死遁的事情。为着此事,还专门让黄泉神医往海疆跑了一趟。
这日,苏月恒正在屋里忙着,魏紫进来报说:“奶奶,苍神医回来。”
苍榕回来了?那就是那边有消息了。
苏月恒大喜:“赶紧请他过来。”
第128章
苍榕进来后,沈珏问道:“此行如何?”
苍榕点头:“一切顺利。”接着,苍榕就将事情的大概经过讲了一番。
一切顺利。那就好。沈珏大是放心,如真是成功了,也算是旗开得胜。
汤思那边,跟苍榕一块前去海疆的暗卫也第一时间将消息禀告给了汤思。
汤思仔细的问过一番后,得知是这次去海疆验明正身的乃是当今身边最得力的心腹太监之一刘禄时,汤思特别追问道:“对于此次之事刘禄可有生疑”刘禄可是自小跟着那位的,对他是极为熟悉的。瞒不瞒得过刘禄也是事情成败的关键之一。
暗卫道:“主子请放心,这次苍神医做的甚是逼真,可谓天衣无缝。刘禄验看过后并未有生疑。”
如此甚好。汤思不过是盯了那么一句,得到确定的消息也不再追根究底的。毕竟此事已然开头了,他们该做的已经做了,过后的成败,那也算的上是天道之事了。
懿仁太/子伏/法之事很快传到了当今的耳朵里。
看着匆匆前来报喜的刘禄,皇上竟然有丝不可置信:“真的是他?”
刘禄躬身道:“回皇上,奴才确定是他。此人脚上的黑痣还有脚趾,还有身形,无一不像是那位。还有他脸上的烧伤,跟我们先前得到那位已经毁容的消息一般无二。奴才再三确认过了,就是他无疑。”
建光帝听完,哈哈哈大笑:“好,好,好。”确实很好,这许多年了,他无时不刻的不放心这个前太/子,有他在,建光帝真是如鲠在喉。现在好,多年的桎梏终是让人放心了。
高兴无比的建光帝当即大手笔的奖赏了刘禄等人。
刘禄谢恩后走了出来,刘禄的心腹徒儿小六子当即拍起了刘禄的马屁:“干爹,您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有了这个功劳,日后,就是升任总管太监也指......”
‘指日可待’还没说出来,刘禄就低声厉喝道:“闭嘴,不要胡说八道。”喝止住小六子后,刘禄厉色看着他道:“将你的嘴闭紧,这次的事情不可有丝毫的外传,你可知?”
刘禄满眼杀意,这次的事情虽然是帮皇上解决了多年的心腹大患,让当今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但此事却是不能外传的。毕竟,懿仁太/子明面上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何况人家无论身前身后都是太/子。此乃皇家密辛。
看到干爹眼里的杀意,小六子将都点的跟个棒槌似的:“干爹,您放心,儿子绝对不会往外说的。”
建光帝的心情甚是不错,第二日早朝过后,竟然当众夸奖了晋王不说,还当场赏了个玉如意。
建光帝这一赏,可是让朝中波澜顿起,众人俱是心头浮动,当今突然奖赏晋王?难道晋王真是夺得帝心了?由此,晋王一系大是高兴,而对头却是心头不爽的很。
于是一众心思各异之人,俱是纷纷在心中谋划了起来。已然投靠了几个王爷派系的朝臣,当然是拼命的赶紧下去要给各自的主子使劲儿。
晋王一系的要赶紧趁着势头好给自家主子再接再厉的巩固势力,另外几王的势力则是要赶紧想办法让自家主子想办法夺得帝心。朝中的骑墙派则是在心中考量是不是要赶紧找个主子投靠。
晋王春风满面的回了府里,前来相迎的魏凤见了,闻言凑趣相询:“王爷今儿个可是得了什么好东西?这么高兴。”
晋王笑呵呵的携着魏凤的手往里走去:“王妃还别说,本王今日还真得了好东西。”
看着眼前的玉如意,魏凤也大是高兴:“恭喜王爷。”帝王的玉如意可不是那么好得的,这是简在帝心啊。
夫妻二人坐定叙话,就今日皇上突然嘉奖之事说了起来。
听晋王说了几句后,魏凤道:“皇上当朝赏赐必是事出有因,不知王爷以为是何事让皇上如此龙心大悦呢?”
晋王抚了抚颌上的短须,也不直接作答,而是对魏凤道:“王妃得空赏赏镇国公世子夫人吧。”
一听这话,魏凤心头剧震,惊愣的看了眼晋王。见他目露警告之色,赶紧蹲身一福:“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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