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奶娘笑得更讪讪:“是三少爷醒了, 不肯起床, 奴婢来向大太太讨主意。”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肯起床。程瑜瑾轻轻笑了, 问:“他为什么不肯起?”
    “三少爷昨日看到蔡国公府的世子牵了一条极威风的细犬,浑身黝黑黝黑的,一丝杂毛也没有。小少爷喜欢, 也想养一只, 昨日就想着了,到今天还惦记……”
    程瑜瑾笑了一声,原来是想养猎犬, 在这里撒泼要挟呢。程瑜瑾挥手招杜若过来, 指着册子中几个花样,说:“告诉锦绣庄,那匹茜红纱做成四幅马面裙, 加胭红绸子内衬,上衫用白色织金云锦, 琵琶袖,对襟立领,腰身再收一寸。领口处绣缠枝叶,配色清亮些。”
    程瑜瑾又指了几个花样,每一个都有不同的讲究,杜若一一记下,奶娘在一旁听着,脸上不由讪讪。
    奶娘被晾在一边,她几次想插嘴,都没找到机会。杜若记好了程瑜瑾的吩咐,抱着图册往外走,出去时轻轻朝奶娘瞅了一眼。
    奶娘终于能说得上话:“大姑娘,三少爷那里……”
    “日上三竿还不起床,亏他好意思。”程瑜瑾说,“不想起就别起了,今日父亲也在,他若是不怕被父亲骂,尽可在床上躺着。”
    奶娘一听就苦了脸,如果此刻坐在这里的是庆福郡主,一定早就喊着心肝宝贝去哄程恩宝起床了。但偏偏是程瑜瑾,语气都不变,轻飘飘地说让他继续躺着。
    奶娘为难:“可是,三少爷气性大,要是他把自己气着了,恐怕太太回来要怪罪。”
    “母亲要怪罪也是怪罪我,你只管去做。”程瑜瑾连眼角都懒得施舍,冷淡说道,“你回去原话告诉他,说母亲去给祖父侍疾了,他要是再不起床,我亲自去请他。”
    奶娘诺诺应是,灰溜溜出去了。过了一会,杜若刚从外面回来,就被一个人狠狠撞了一下。杜若吃痛地扶着腰,一回头看到程恩宝头上系着一根金镶玉额带,不顾路上的人,横冲直撞地冲进了正房。
    程恩宝一进门立刻开始大肆吵闹。程恩宝是庆福郡主中年时生下的儿子,庆福就这一根独苗,平日里宠得和什么似的,后宅里没人敢说这位金豆子一句。程恩宝仗着父亲不管,母亲溺爱,平日里没少惹祸。今儿又是,看到蔡国公府家的小世子养了猎犬,他也想要,撒泼打滚来要东西了。
    程恩宝大吵大闹:“娘,翟庆养了狗,我也要!”
    庆福郡主的丫鬟们见了程恩宝,连忙上前来哄,庆福的陪嫁嬷嬷一叠声叫心肝:“三少爷呦,您还没有穿外衫,小心着凉!快去给三少爷取外衣来!”
    有丫鬟们哄着,程恩宝闹得更欢。他嚷嚷了很久,没听到熟悉的母亲的哄声,他一回头,就看到隔间门口,程瑜瑾正冷冷地站着看他。
    程瑜瑾冷眼看程恩宝闹,一点点动手意思都没有。她见程恩宝安静下来,淡淡说道:“闹完了?”
    看到是程瑜瑾,程恩宝的底气顿时消失了一半,他不死心地往里面看:“我娘呢?”
    “母亲和父亲去给祖父侍疾了,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程瑜瑾瞧了程恩宝一眼,道,“母亲最讨厌猫啊狗啊,细犬还是猎狗,内宅里根本没法养,你尽早歇了这条心。你要是不怕让父亲看到你现在的模样,尽可闹腾下去。放手,让三少爷在地上躺着。”
    程恩宝在地上撒泼打滚,丫鬟们全都跪在地上扶着他,生怕这位祖宗着凉。听到程瑜瑾的话,丫鬟们面面相觑,但还是对程瑜瑾的畏惧占了上风,慢慢松开了手。
    程恩宝不上不下,顿时十分下不来台。他梗着脖子嚷嚷道:“我要养细犬,阿娘最疼我,你要是骂我,小心阿娘回来我告诉我娘!”
    程瑜瑾轻轻笑了一下,都懒得看他,径直转身朝里走去。丫鬟婆子们见了,都连忙劝:“三少爷,大小姐是为了你好,你快起来吧!”
    程恩宝习惯了被顺着,怎么能受得了这种气,他立刻躺在地上打滚,又是蹬又是踢:“我不管我不管,翟庆养了细犬,我也要!”
    丫鬟们一脸为难,慌忙去拦着程恩宝,庆福的陪嫁嬷嬷更是心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大小姐,既然少爷喜欢,要不您和太太说说,太太说不定就同意了。”
    程瑜瑾停住身体,回头慢慢扫了众人一眼,闹腾的屋子顿时安静下来,丫鬟跪在地上,没人敢说话。程瑜瑾收回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程恩宝:“翟世子养猎犬,那是蔡国公的事,和我们宜春侯府没关系。你要么现在起来去换衣服,要么继续在地上躺着,没人拦你。”
    程瑜瑾说完看向众侍女:“你们都无事可干?”
    侍女们为难地看了程恩宝一眼,低声应诺,慢慢散开。程恩宝见没人顺着他,自己也闹不下去,奶娘趁机上前,抱起他回去换衣服了。
    连翘见了和丫鬟挤眼睛,程恩宝唯我独尊,任性妄为,偏偏庆福郡主一昧宠着,内宅丫鬟对此简直是有苦难言。然而大姑娘可不吃他这一套,瞧,这不是乖乖听话了么。
    要连翘说,熊孩子都是大人惯出来的,但凡换成大姑娘,看看他们敢不敢。
    等进了梢间后,程瑜瑾问杜若:“没事吧?”
    杜若连忙摇头:“没事,奴婢时常做活,皮糙肉厚,身子骨结实的很。三少爷才多大,不小心撞一下,能有什么事。”
    程瑜瑾看到杜若的动作,没有拆穿她,而是吩咐:“一会回去,取一瓶药膏擦着,这两天你就不要做重活了。”
    杜若心里感动,知道多说无益,唯有低头感激道:“谢姑娘。”
    快中午的时候,先是庆福郡主回来,神色气咻咻的,没过多久,程元贤也回来了,一进门就骂:“吃里扒外,忘恩负义!自己没出息,倒就会盯着别人的东西。做了十年还是个芝麻小官,就这样还自命不凡,口口声声说是家里没出钱打点,耽误了他的前程。呸,就凭他,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
    程元贤越说越气,他今日去和程老侯爷要东西,结果被二房听到,横插一脚。程元贤现在想起来还气的很,控制不住大骂:“我看不惯他们许久了,瞅瞅他们平日的作态,总是耷拉着脸,可怜兮兮的,一副被人辜负的样子,好像是我欠他们的一样!当初不愿意过继就不要过继,现在摆受委屈的脸色给谁看?我呸,以为谁稀罕吗!”
    丫鬟听到后大气不敢出,纷纷低头当听不见。庆福郡主听到皱眉,轻轻扯了下程元贤的衣袖,冲他朝里面使眼色:“大爷,消消气,先坐下喝杯茶吧。”
    “喝什么茶!”程元贤不耐烦地将庆福郡主的手甩开,嚷嚷道,“二房自己不正道,还不让人说了?龙生龙鼠生鼠,程元翰心奸,根就是黑的,他们一家也都不是好东西。”
    程元贤说完后,屋子里良久没有声音。程元贤正感到奇怪,突然听到一旁传来轻轻的叩门声。程元贤回头,就看到程瑜瑾站在梢间门口,笑着对程元贤问好:“父亲,母亲,你们回来了。”
    程元贤一回头看到一个画一样的姑娘站在门口,这才慢慢反应过来,程瑜瑾还在,她也是程元翰的孩子。他刚才骂二房,完全当着程瑜瑾的面。
    程元贤有些不好意思,而程瑜瑾笑容丝毫无异,仿佛一点都没听到。程元贤脸面上也过不去,匆匆打发程瑜瑾:“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吧。”
    “是。”程瑜瑾给程元贤和庆福郡主行礼,“女儿告退。”
    等回到锦宁院后,连翘气不过抱怨:“大爷真是的,他自己和兄弟吵架,干什么牵连我们姑娘?太太也是,明知道姑娘就在里面,还是什么都不说,只管自己听。”
    程瑜瑾淡淡朝后面瞥了一眼,连翘顿时不敢再说。程瑜瑾收回视线,问:“食盒送过去了吗?”
    杜若答道:“刚刚送去了,奴婢亲自盯着的。”
    程瑜瑾点头,她坐到椅子上,轻轻呷了口茶:“那便等着吧。”
    复礼院里,人都走了很久,程老侯爷还是觉得脑子里被吵得生疼。刚刚程元贤过来嚷嚷程老侯爷偏心,没一会,二房的夫妻听到动静,也跑过来了。他们都怕对方先拿到好处,结果一起堵在房里,闹得不像样子。而两个媳妇一个自居功臣,说侯府这么多年都是她在管,一个哭诉命苦,哭自己连亲生女儿也护不住。
    总之都不是省油的灯,程老侯爷被他们吵得脑仁疼。
    他本来身体就不好,被儿子媳妇们吵了一会,眼前一阵阵发黑。最后程老侯爷着实精力不济,昏睡过去,程元贤和程元翰才肯消停,各自气哼哼地回去了。
    丫鬟给程老侯爷喂了药,在屋里守了一下午,直到夜幕低垂,程老侯爷才悠悠转醒。
    程老侯爷醒来后,睁眼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问:“老大和老二呢?”
    侍奉的丫鬟低声说:“大爷和二爷见侯爷睡着了,就先行回去了。”
    程老侯爷嘴边露出一丝苦笑,回去了,好一个回去了。
    他动了动,费力想从被褥里爬起来。丫鬟连忙扶着程老侯爷坐好,程老侯爷喘着粗气,他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三层食盒,问:“这是什么?”
    “这是大姑娘送来的。大姑娘的贴身丫鬟过来的时候,见侯爷还睡着,不敢吵醒侯爷,就放下食盒走了。丫鬟走前特意留话,说里面是大姑娘亲手熬的药膳,食盒下面有小火炉一直温着,侯爷醒来就能喝。”
    丫鬟说着,从食盒最上层端出来一个青花瓷蛊。程老侯爷看到后心里的感觉更加复杂,他的儿子在他没死时就惦记他的遗产,而从来没注意过的孙女,反倒挂念着他的病情。知道他消化不好,特意做了药膳,还用小火炉一直温着,免得喝冷汤坏肚子。
    程老侯爷叹气,他盯着瓷蛊上细腻的青花,不由有些出神。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问:“大姑娘今年多大了?”
    “两位姑娘同岁,今年十四。”
    “十四岁了,再过一年就该及笄了。”程老侯爷仰躺在靠枕上,叹道,“也该说夫家了。要是十四五订不下来,等年纪大了更不好说亲。二姑娘已经订婚,下半辈子有了着落,唯独大姑娘,被退婚一事给耽误了。如今高门对方挑剔,低嫁我们自家又看不上,不上不下的,委实犯难。”
    程老侯爷说完自己也感慨,明明是个万事妥帖的姑娘,却因为被男方退婚,落得这么一个尴尬局面。程老侯爷想起太子的祝寿辞都是她绣的,越发唏嘘。
    程老侯爷沉沉叹了口气,他又看了那盏精致的青花瓷蛊一眼,内心里渐渐有了偏向。
    “来人,将暗格打开。”
    程家众人听到消息,纷纷赶到复礼院。程瑜瑾过来的时候,程老夫人、庆福郡主等人已经在了。她给庆福行了礼,然后走到程老夫人身边,扶着程老夫人坐下:“祖母,大晚上的,怎么突然将人都叫过来?”
    程老夫人脸色沉沉,说:“你祖父说要分家产。”
    程瑜瑾眉梢微微一动。而这时候,一个老仆出来,对众人作揖,说:“老夫人,大爷,太太,侯爷里边请。”
    第29章 填妆
    听到说要分家产, 屋里所有人都安静了。程老夫人率先往里走,程瑜瑾跟在庆福郡主身后,她进屋时正好站到程元璟旁边, 程瑜瑾立刻停住, 后退一步,十分孝顺地说道:“九叔请。”
    程瑜瑾如今恨不得把程元璟当祖宗一样供起来。程元璟扫了程瑜瑾一眼,先她一步进门。程瑜瑾紧随其后,进入程老侯爷的屋子时, 她眼睛下意识地落到红木壁橱上,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病房里很快就站满了人,程老侯爷躺在床上, 见人来齐了, 道:“我已经没几天好活,趁现在精神还好, 将家产分清楚吧。”
    程元翰说:“爹你这是说什么话,你身体还硬朗着呢。”
    这种话程老侯爷听着都觉得好笑,他的儿子们最盼着他死, 老大好歹有一说一, 然而老二这种时候,都还要扯皮装样子。程老侯爷无意计较,说道:“亲兄弟明算账, 趁我还在, 还能管住你们,趁早把家产说清楚。省得等我死了,你们为了一点点钱财大打出手, 让外人看笑话。”
    程元贤和程元翰都讪讪,程老侯爷咳了咳, 继续说道:“我们家的爵位这是第二代,我死了,老大还能平级承一代,等到了宝儿这一辈,就看圣上的恩泽吧。我力尽于此,剩下的你们自己去闯。老大承爵后,祖田都归老大,老二家继续在侯府住着,但中馈归大房媳妇管。”
    程元贤连忙点头道:“爹,这些我都省得。我和二弟以后会好好孝敬母亲的。”
    这是共识,程老夫人还活着,兄弟二人当然不能分家,程元贤早就知道侯府爵位归他,公田归他,同样父母养老也归他。众人真正关心的,乃是财产分割。
    果然程老侯爷歇了一会,继续说:“除了侯府产业,公中现银一分三份,老大,老二和九郎各拿一份。大件物什折合成银子,三人平分。”
    程元翰一听急了:“分成三份?”
    程元翰和阮氏原来的料想里,家产都是一分为二的。大房有侯府名下的公田,本来就拿了大头,分成两份还是三份对他们影响不大,可是对于二房,这区别可就大了。
    程元璟几乎是立刻就说:“不必,分成两份吧。”
    程瑜瑾心里骂这群蠢货,两份和三份能差多少?宜春侯府这点银子太子当然不放在眼里,但是如果太子拿了其中一份,相当于承认是侯府一份子,有了这一层关系,日后能回报多少给程家?但如果由大房和二房瓜分,那程元璟就理所应当地和宜春侯府没关系了。
    可惜现在程家众人并不知道程元璟的身份,程瑜瑾光有一腔话,却没法说出来。她只能轻轻咳了一声,装作无意地说:“长者赐不敢辞,既然是祖父的意思,我们做小辈的自然该听从。”
    程元璟低头扫向程瑜瑾,程瑜瑾立即低头。程元翰不悦地看了程瑜瑾一眼,心里念叨,明明是自家的女儿,却被大房养成了一个白眼狼,这种时候还说风凉话,真是不识好歹。
    程老侯爷倒有些惊奇地看向程瑜瑾,程瑜瑾眼观鼻鼻观心,一股脑低头装孝女。庆福皱眉,压着声音呵了一句:“长辈说话,不得插嘴。”
    程瑜瑾瓮声应道:“是。”
    程元璟心说可真是会算账,他无意掺和程家的家产,就他们这千数百两,在程元璟眼里都不算钱。程元璟轻轻巧巧地将皮球踢了回去:“程瑜瑾说得对,长者赐不敢辞,将我的那一份并在一起,算作我给大侄女的填妆吧。”
    程瑜瑾心里立刻就同意了,她挣扎道:“这怎么好……”
    “无妨。”程元璟说着扫了程瑜瑾一眼,“长者赐不敢辞,这是我这个做叔叔的心意。”
    程元璟拿程瑜瑾的话来堵她,程瑜瑾还能说什么。程元贤和庆福算盘拨得飞快,程元璟将他的那一份归给程瑜瑾,那就相当于三成之二进了大房的口袋,这可比平分划算多了。程元贤喜笑颜开:“大姑娘真是懂事,你们叔侄一个孝一个慈,真乃我们程家的福分。那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
    阮氏想要反对,却被程元贤抢了白。阮氏脸色很不好看,然而当着众人的面,她又不好说话,不由在心里埋怨程瑜瑾多事。
    程老侯爷见太子殿下竟然有这等闲情,实在惊了一跳。不过太子愿意照拂程家是好事,即使只是一个孙女,也好过全然割裂。程老侯爷见到程元璟的态度,接下来的话出口时,又临时改动了一些:“公中财产你们都有数,每家能分到多少,想必你们心里也明白。除了公中,我这些年也积攒下一些私产。”
    程家几人和程老夫人耳朵都竖起来,侯府公账每日在众人眼目下流动,里面就那么多钱,他们多年来都数腻了。宜春侯府明面上的财产好算,但是两位老人家有多少私产,那就不好说了。而这些年程老侯爷出手豪爽,又是养两处家又是供进士,手底下的钱财简直深不可测。现在要分程老侯爷的个人财产,这才是众人最关心的地方。
    程老侯爷缓了口气,说:“以后侯府是老大的,老二有子有女,没个稳妥的宅子也不成。我名下在崇教坊有一出三进的宅子,就留给老二一家。老大家的便不给你们留宅子了,我在宛平有两处田庄,一个四百余亩,一个二百亩,小的留给二房,大的留给宝儿日后读书用。”
    崇教坊挨着国子监,这里的屋宅生活便利,难得的是环境好,向来是一屋难求。能在这里置一处三进的宅院已经殊为不易,二房有两个儿子,分到这样一处宅子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庆福也十分满意,她要新宅子没用,反倒是田庄屋舍地亩,这才是立身之本。庆福默默盘算,四百亩的田庄,每年赁出去种地,等到岁末,怎么都能有六七百两,这还不算田庄上贡的米粮鸡鸭等物呢。二房的宅子是死的,而田庄等收入却是活的,他们分到的东西可比二房的实用多了,庆福郡主马上就露出笑。
    程老侯爷突然看向程瑜瑾,说:“大姑娘,你过来。”
    程瑜瑾吓了一跳,缓步上前:“祖父。”
    程老侯爷仔细打量她,良久后叹气:“你从小听话,只可惜到了议亲的年纪却被退婚。退婚后再说亲事不易,好在你得了圣上的赏赐,再多些钱财傍身,看在这一点上,或许能让未来婆家多看重你些许。我在正西坊有两处店铺,宣北坊一个琉璃铺,再加上大兴县的一个庄园,一起给了你。既然有大姑娘的,二姑娘也不会落下,给瑜墨一千两现银、一匣金银器皿当填妆。扬州的几个铺子,大房二房各拿一半,金陵另有十顷地,全留给九郎。我这些年积攒下的书画珠玉共四箱,老大、老二、九郎各拿一箱,剩下一箱,你们几个孩子平分。我余下另五千两银票,由老夫人安排吧。”
    至此,程老侯爷名下的田地、生意、收藏、现银都有了着落。伺候了程老侯爷多年的老仆将地契、账本抱出来,一一交给各家。
    程元贤拿起分给自己的一本,正打算赶紧翻开看看一年能有多少进项,却被庆福郡主悄悄拧了一下。程元贤抬头,就见庆福郡主冲他使眼色,让他赶快去看老侯爷的那四箱收藏,免得被二房抢先,把值钱东西都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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