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女亲口所说。”
“那今晚…”
“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人阻拦。”
沐沉夕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看来这太子妃之位还是有人觊觎的。她简直想半夜拉着谢云诀趴在房顶看热闹了。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孟颜走后,沐沉夕便继续小憩。
忽然,耳边掠过一阵风声。她警觉地睁开眼,只见风裳摇摇晃晃地自屋舍上翻过来,蹲在墙头:“师父,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
“你不是让我暗中保护谢公子么,可进了林子没多久,就迷路了。”
“迷路了还能出来?”
“后来我半途遇上了一个相貌十分俊俏的公子,生的是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五官端正,秀气中又不失刚毅——”
“打住打住,先别犯花痴了。你遇上他,然后呢?”
“然后我就暗中保护他。”
沐沉夕揉了揉眉心,这丫头片子也太不靠谱了。
“结果发现有一群黑衣人藏了起来,大概跟之前抓我的那些是一伙人。我又打不过,也不敢提醒他,就只好继续藏着。”
“后来呢?”
“黑衣人好像没想拿他怎么样,继续想蹲守谢公子。我可牢记着你的嘱托,于是也在那附近候着。没过多久,那俊俏公子忽然惨叫了一声。你猜怎么着?”
这要不是自己收的徒弟,沐沉夕真想把她从墙头踢下去:“你倒是快说啊。”
“他被一头野猪追着狂奔,那速度,啧啧啧,屁股着了火也不过如此了。”
沐沉夕眼皮子一跳,想起自己今早对凌彦说的话。不会这么灵验吧?
“幸好地上有个陷阱,他一脚踩空掉进了陷阱,野猪不敢跳下去,就跑了。”
“这叫幸好吗?!”沐沉夕无奈,她自树上跃下,“你这事只告诉了我?”
“那我这身份,告诉旁人,不等我开口就被拖去出斩了。”
“罢了罢了,你先去那边候着,见机行事。我去通知楚越。”她说着抛给了她一个信号烟,“若是需要我过去,燃了这个烟。”
“怎么燃?”
“火折子。”
风裳两手一摊,沐沉夕终于忍不住跃上墙头,一脚将她踢了下去:“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出去别说是我的徒儿。”
风裳揉着屁股哭丧着脸,不敢反驳。沐沉夕将身上的火折子塞给了她,便去了围猎场。
楚越正在御前候着,皇上虽然回行宫休息了,但他却不能擅离职守。于是她走上看台,迅速来到楚越身边,将林子里发生的事情告知了楚越。
他颔首道:“末将这就派人去林中救援。”说罢匆匆带兵前去。
沐沉夕原是想在看台候着,大臣们休息完陆陆续续回来了。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她。
忽然,远处一人,一袭黑衣纵马而来。沐沉夕看着这身形眼熟,待近前才发现是夜晓。
她心下突突跳了跳,快步走到阑干旁。夜晓疾驰而来,在看台前勒马,喘着粗气。
“你怎么不在夫君身边保护?”
“夫人,属下…属下和公子走散了,遍寻不着,只能回来请求救兵了。”
沐沉夕眼皮子直跳,这救兵都去寻凌彦了。她当机立断,一个唿哨。不一会儿,一匹白马飞跑而来。
这是沐沉夕在雍关时骑的马,今日是她生辰,太子特意让人从边关带回来送她的。
这的卢马乃是千里马,作战时带着她冲杀敌阵,十分英勇。
原本它今日被关在马厩里,悠闲得吃着草料。忽然听到了唿哨,立刻挣脱了开来,不顾马夫的阻拦冲了过来。
四下的目光都落在沐沉夕身上。
只见看台上一袭红衣的女子正立在栏杆上,这么高的栏杆,跳下去只怕要摔断腿,看得人心惊肉跳。
但她站的很稳,的卢马飞跑而来,绕着看台路过她眼前之时,她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马背上。
沐沉夕抓住缰绳,扬鞭策马。
红衣如火,骑在一匹白马之上,那飒爽的英姿让所有人都挪不开眼睛。
多少人忆起了初见她时的模样。看过方才长安少年郎们赛马,原以为已经很精彩了,但见了沐沉夕才知道,她若是参与其中,只怕旁人半点胜算都无。
去林子的路,昨晚摸了一遍,沐沉夕已经熟悉了不少。林子里无法骑马,她翻身下马,也不去管她的马。反正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吹响了唿哨,它都会赶来。
甫一进林子,沐沉夕就听到了怪异的口哨声。
看来早有埋伏等着她。她飞身攀爬上树,从一棵跳到了另一棵,仔细闻着味道。
她送给谢云诀的帕子上沾染有特有的香气,她可以循着香气找到他。
寻了许久,沐沉夕忽然瞥见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她飞身落在他面前,一拍后背。
对方猛地拔剑回身刺她,她轻盈地跃开,闪过一击。
“沉夕?!”裴君越收住了剑,惊讶地看着她,“你不是…不来么?”
“谢云诀失踪了,我来找他。”
“这林子这么大,失踪也是寻常。但太傅那般卓尔不凡的一个人,想必不会在林子里迷路。”
沐沉夕摇了摇头,满眼担忧:“谢云诀什么都好,就是…就是路痴……”
裴君越新奇道:“他还会迷路?”
若非沐沉夕亲眼所见,她也不相信。说起来还是上一次秋狩时候的事情。
太学的学生们进了林子狩猎,谢云诀当时已经入朝为官,原是不必进来的。不知怎的,他却忽然要求一同狩猎。
沐沉夕一骑绝尘,一头扎进了林子里,越走越深。谢云诀本来跟在她身后,她没有觉察,渐渐的,他便失了她的踪迹。
沐沉夕恰巧见到一头驯鹿,着实是罕见,想着要猎一双鹿角回去,便追着它走了许久,直到天黑。
可最后那头鹿还是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成功将她甩脱。
沐沉夕无奈,悻悻而归。
天色已晚,其他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去了。她倒是不着急,反正记着路呢。
而且林子里的豺狼虎豹也不必担心,倒是它们该担心碰到她。
她走得累了,便循着水声去了小溪流边,想要喝口水洗把脸。
刚钻出树丛,忽然见溪水旁影影绰绰有个人。
这种时候,人怕是都回去了,难道是人熊?!沐沉夕也不由得紧张起来,遇到人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壮硕如桑落,当年遇到人熊,被糊了一巴掌,胳膊吊了三个月才好。
沐沉夕紧张地想逃,那“人熊”却趔趄着绊倒在地。她凑近了去瞧,才发现原来是个人。
而且身形太过眼熟,沐沉夕思忖了片刻,回过神来。
这不是她朝思暮想的谢公子么?!自打他入朝为官,她都许久未见他了。
尤其是知晓她女子的身份后,谢云诀好像很是生气,每次见了都每个好脸色给她。
外面还沸沸扬扬传言他要和王家小姐定亲,沐沉夕又气又恼,还无可奈何,心情也是十分郁闷。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央求陛下顶着诸多朝臣“伤风败俗”的目光,跑来围猎。
沐沉夕想起他要和王家小姐定亲之事,便觉得委屈,于是起了坏心,想吓唬他一下。
于是她藏身灌木之中,离他不远处晃动着灌木,嘴里还发出了野兽吼叫的声音。
谢云诀果然吓了一跳,转头紧盯着她身处的灌木。谢云诀抽出了腰间的剑,面色沉着,一步步靠近。
沐沉夕心下嗤笑,谢云诀看起来那般文弱,此刻居然还能提剑。她还一直以为他配剑只是装装样子。
她继续偷偷晃树丛,还模仿着老虎喉咙里低沉的呼噜声音。谢云诀走到她身前,挥剑横扫。
她慌忙躲闪,身前一大片灌木都被削平。刚才她要是在那儿,怕是也要被削。
沐沉夕心中惊叹,谢云诀的力气居然也不小。可她印象里,他明明很少出手。
她闪身躲到了另一边,谢云诀快步上前,眼看着又要挥剑横扫。沐沉夕赶忙现了身:“剑下留人,是我!”
她满头都是碎草,从灌木里钻了出来,满脸堆笑:“真是巧啊,怎么在这儿遇见你了?”
“方才这老虎……”
“母老虎。”沐沉夕厚着脸皮承认了,“同你开个玩笑。谢兄,别来无恙啊。”她说着要凑过去。
谢云诀却躲闪了开来,微微蹙眉:“男女有别,不可再像以前一样。”
沐沉夕撇了撇嘴:“都同床共枕过了,再说男女有别,是不是迟了?”
“为你——”谢云诀气结,“厚颜无耻。”
“实话实说罢了。”沐沉夕小声嘀咕了一句,谢云诀只当没听到。
“对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去?”
谢云诀撇开了眼睛,有些支支吾吾:“看风景。”
沐沉夕四下瞧了瞧:“这黑漆漆的,你能看清楚?”
“嗯。”谢云诀脸色有些不自然。
“不过时辰也不早了,再不回去怕是家里要担心。”
“走吧。”
他走了几步,背后沐沉夕却没有跟上来。而是转头看向溪水:“你先回去,我再捞两条鱼回去。”
“回吧,夜里下水危险。”
“没事,我小时候经常去河里摸鱼回来给娘亲煮汤喝。我娘煮的鱼汤特别好喝,奶白奶白的,加点葱末进去,特别鲜美。你要不要随我一同去尝尝?”
谢云诀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下次吧。”
“不碍事的,你先回去,我一会儿追上你。”
谢云诀拗不过她,眼看着她已经脱了鞋袜卷起了裤腿,露出一截纤细而光滑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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