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聪原本还担心顾客试驾擦了大老板的车,他这坐副驾驶的销售免不了被领导痛骂,如今这才短短几分钟,一转眼之间,大老板和女顾客连钩都拉上了,真是一对狗男女啊!
果然没多久,周荣走来大手一挥,吩咐杜聪去安排车子做漆,回头就兴高采烈地让人订了家饭店,带李茜去吃饭了。
杜聪心里气呼呼,大老板带着肇事女司机去吃饭了,经理过来把他大骂一顿,搞得好像是他撞了车一样,这是什么社会啊!
他也无法,只能老老实实去维修车间安排大老板的车子做漆,做完这一切,手机响起,他拿起一看,一抹怪笑浮上脸颊。他接起手机,一阵小跑来到外面无人一角。
“又有生意了?”
来电话的是他的老同学,老同学开了家婚庆公司,说是婚庆公司,其实也就是个二道贩子,婚礼全程包括场地、道具、婚车、拍照摄像、司仪主持等全部外包给别人。就如这婚车,若是跟租车公司租,价格要贵上不少,后来得知杜聪在 4s 店上班,便联系上杜聪偷借 4s 店的车子。杜聪来这家 4s 店不足三个月,已经和店里人混得熟络,每次有生意时,便借口用一下试驾车,将车子开出去借给老同学,从中赚取外快。甚至客户放在店里维修的车辆,他也借出过几次。
今次老同学遇上了难题,他之前签了个婚庆合同,约定结婚车队全部用奔驰,主婚车要用奔驰 s600,可马上临近结婚日期,定好 s600 的车主把车开去了外地回不来,他找租车公司租,结果婚礼那天是个大日子,几家租车公司的 s 级奔驰都订出去了,贴牌都没车,他找客户商量能不能换辆其他的奔驰,新娘不同意,如果换车就得退一万作为赔偿。于是他找到了杜聪。
听说要借 s 级奔驰,杜聪也很为难:“这级别的车我们店里没有试驾的呀。”
“你看看其他店有没有?”
“这级别的车其他店就算有也很难调出来啊。”
“你用力想想办法,来回总共就二十公里,这回给两千!”
“两千!”杜聪抽了口气,开二十公里的路就能赚两千!钱是一切动力的来源,杜聪眯起眼用力地想起了办法,他们店里 s 级的试驾车确实没有,不过维修车间里现在刚好有一辆。
周大老板的奔驰 s600 要在这里做三天漆!
与此同时,离此几公里外的地方,几个人遇上了各自的难题。
方超和刘直前天抢了路虎车后,先去了旁边的一个城市,通过道上的一家地下修车厂给车做了油漆,换上套牌。回到三江口后,对于如何处理路虎车的车主,两人犯了难。刘直的建议很简单,挖个坑直接把人埋了。方超有些纠结,他们从没杀过人,万一将来某天被抓了,以前犯下的事只是抢劫罪,判不了死刑,可手上一旦沾了人命就不一样了。但若不把路虎车主弄死,他出去了肯定会报警啊。
结果呢他们只纠结了两天,就再也不用纠结了。
今天一早,刘直来到一片荒地,那里孤零零地停着他们的大路虎,他拉开后车厢,见塞在里面的车主一动不动,他以为对方装死踹了一脚,还是未动,一摸身体已经冰凉,真的死了!
说来这车主也死得冤,他可不是普通人。
十多年前的三江口还没撤县建市,地方江湖也鱼龙混杂,当地有四个青年结成帮派,人称“梅林杨谢”,“梅毒淋病阳痿早泄”,他就是排行老二绰号“淋病”的林凯。如今的整个社会土壤跟十多年前截然不同,各种社会帮派不是被抓就是躲起来洗白,林凯也早就告别叱咤江湖的日子,做起了生意。不过他当社会大哥的气质还在,出门在外人人都尊称他一声“凯哥”,也没人敢招惹他——除了这次他命不好,遇上了方超和刘直。
他不过是开车时嫌车堵,从公交车道超车想加塞,不但被那辆绝版夏利给顶了,还被刘直吐了口浓痰,竖中指鄙视。这口气怎么能忍,于是一路追上去,结果最后被对方两人三下五除二打包塞进了后车厢。被人肉打包后,林凯才知踢到了铁板,他在江湖上顶多是吓唬人,这两位大哥是真要人命。
一开始他还拼命挣扎了几回,不过每次都被刘直一顿毒打,他再也不敢反抗,只求两位大哥放人,他这辈子开车再也不加塞了。这两人根本不搭理他,干脆用毛巾把他嘴堵上。
谁知只过了两天,第三天早上他就成了死人。
方超鼓着嘴巴站在后车厢前,束手无策地看着尸体,又瞪向了刘直。
刘直被他直愣愣盯着,忙哆嗦着解释:“超哥,这孙子真不是我弄死的。我是揍过他,这孙子老想逃跑,可我也就踹他几脚,他又不是块豆腐,哪那么容易踢死呀?你说别弄死他,我还隔阵子就放他下车大小便,喂吃喝,照顾这么细致……”
“闭嘴!”
方超喝一声,一脸冰冷地走到林凯的尸体边,静静观察。尸体的嘴巴里塞着大毛巾,毛巾上满是口水,滑腻恶心。方超找了根细棒子把毛巾挖出来,过了几秒,林凯嘴巴里溢出一股腥臭的呕吐物。
方超想了想,明白了对方的死因:“他是自己噎死的,肯定被你踹到胃引起呕吐,他嘴里塞着毛巾吐不出,胃里的东西只能往鼻子灌,活活闷死了!”
刘直轻拍胸口松口气:“原来他是自己噎死的啊,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吧?”
“你想得挺美,”方超咬着牙,“我们抢了他的车,绑了他的人,把他关车里,结果他死了,你说不关我们的事,你是警察你会信啊?”
“我信啊!”
“我——”方超咽了下唾沫,深呼吸一次,只能承认,“大部分警察智商都没你高,所以他们不会信,这条人命注定要算我们头上了。”
“那怎么办?好人都是被警察这么活活冤枉死的!”
方超站在原地,看了看周围,思考了一会儿,皱眉说:“前天他和我们飙车,路上的监控八成都拍下来了,不能让人知道他死了,直接埋了吧。我看这片荒地周围刚拆不久,将来造房子也得个把年后,到时尸体挖出来也早烂光了,就埋这儿吧!”
刘直哼了声抱怨道:“早知道一开始就按我说的挖个坑把他活埋了,还废这么大劲干吗,害我给他把了两天屎尿,我他妈都还没结婚就给他当爹!”
“你能不能把你脑子收回去,别整天把头杵成个鸡巴一样到处昂!”方超正憋了一肚子火,一巴掌狠狠拍他头上,吓得刘直再也不敢说话。
随后,刘直在原地看守,方超去附近买了把铲子,回来后他站车前放风,让刘直去车后挖坑把尸体埋了。
捣鼓了大半个小时,刘直终于把坑挖好,将尸体推进去重新填上土,用铲子拍了拍土包。方超回头一看,差点喷出一口血:“我是叫你挖坑埋人,你他妈给他造个坟干吗?!”
刘直的坑挖得太浅,尸体推进去后再填上土,硬生生变成一个土包,若是再多一块墓碑,就是完完整整的一座坟了。城市里的空地上若是莫名其妙出现一座坟,第二天尸体就得曝光。
两人看着土包商量一阵,他们也没挖坑埋尸经验,最后刘直提议开车把土包压平试试,他坐上路虎车,轮胎开到土包处,前后来回移动,没多久,车外的方超赶紧叫他停下来,他下车一看,更是傻了眼,土包是压平了不少,可尸体完全露出来了,而且尸体四肢多处果冻状的碎血肉被轮胎刮下来,粘在附近泥土上,极其恶心。
方超想了想,叫他也别想省力气了,赶紧在旁边挖个深点的坑把尸体重新埋了。刘直只能照做,这一回,整整忙活了个把小时,总算在旁边挖了个新的大坑,重新将破碎的尸体推进去,用土填好,再用车夯实。他还别出心裁地跑到远处带回了一截条状的黄色水泥柱,将水泥柱插在坑上,只见柱上还有一句警示语“下有电缆,严禁挖掘”。
他拍拍手,得意扬扬:“超哥,你看这回怎么样?”
“你都学会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方超对他已经彻底失去信心,可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后,又不由觉得这布置倒也很自然,遂不反对。
总算料理完尸体,方超眼睛又投向了路虎车,现在闹出人命,车子早晚得扔,所以周荣这单生意要抓紧时间了。三江口不宜久留啊!
三江口的南面是这座城市交通运输的心脏。在这里坐落着火车站、汽车客运站、货运集散站等各种站。
一般车站附近都是脏乱破,这里也不例外,附近区域多是些参差不齐的老房子,外围还有一些工厂,旁边坐落着几个城中村,住着各色人群。
汽车站往南两公里是个化工区,夹杂在几个工厂中间有一些废品收购站,其中有一家是刚哥和小毛开的。
刚哥真名叫夏挺刚,是个三十岁的单身汉,这辈子没啥追求,只想发财。他本事是没有的,苦也是吃不了的,发财的主要渠道靠做梦。
刚哥来到三江口纯属被迫。他出身农村,前些年同村青年纷纷外出打工,赚了钱在老家盖房买车,他一点都不羡慕,他就是喜欢留在农村。因为同村其他青年外出去打工了,村里就剩下老弱妇孺,于是他当起了皇帝,专门跟村里的留守妇女搞关系,几个妇女还为他争风吃醋,最后事情闹得全村皆知。于是留守妇女的老公们回到家,集体找上他,差点把他的“三”条腿都给打断。这么一闹,他再也不敢待老家了,连夜跑到了外地。
他在当地县城混了一些时日,遇上了隔壁村同样好吃懒做的远方表弟小毛,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开始了坑蒙拐骗的生涯。碰过瓷、撬过门、顺过手机、讹过人,尽管业务广泛,但最终也没攒到什么钱,有几回惹到狠人,差点被人打死。
如此过了几年,两人漂泊到三江口,在这里遇到一个好心的老乡。老乡开了个废品收购站,生意不大,但好歹是个正经事,能混口饭吃。老乡很仁义,见他们俩无处落脚,便告诉他们,他准备回老家了,这个废品收购站连同房子和废品,半卖半送,三万块转让他们。刚哥和小毛一琢磨,觉得很不错,就签了张简单的合同,拿出三万块也是他们大半的积蓄把废品站盘了下来。
盘下来的第二天,好心老乡的手机就成了空号,废品站的房东跑出来通知他们,这房子欠了大半年共三万块租金,不给钱什么东西都搬不走。两人已经掏了三万,最后只能咬咬牙东拼西凑又拿出三万来交租。
院子里只有一堆破铜烂铁瓶瓶罐罐,还有一辆报废出租车。两人把各种废品都处理了换来一万多块钱,剩下这辆报废出租车开还是能开的,他们不舍得直接拆了卖铁,便弄了些零件捣鼓下准备当二手车卖给冤大头。
今天刚哥和小毛正在院子里修车,门外传来了“咚咚咚”敲门声,同时一个充满怒气的声音传进来:“夏挺刚,你给我滚出来!”
“谁呀?”刚哥从车底下钻出来,看了看在弄车窗密封条的小毛,小毛摇头表示不知。
“喊什么!喊什么!”刚哥握着大扳手,一脸不满地走到门前,一把拉开门,瞪着外面,“你们干吗?”
门口站着三个男人,为首那个腆着大肚腩,着紧 t 恤和牛仔裤,一条金灿灿的项链挂在胸口,两条手臂上是龙盘虎踞的文身,只不过文身是年轻时文的,如今成了一条胖龙和一只胖虎,他瞪着眼睛一脸凶相;跟在他身后两个瘦子,穿着花衬衣,一人手插口袋,一人双手交叉胸口,斜着眼懒洋洋朝他看来。
这三人一看就是混社会的,不过肯定不是社会大哥,真正的社会大哥早就考上公务员,一门心思为人民服务了,只有这些不上道的小混混才招摇地穿上花衣服,忍痛给手臂刺文身,以为在街上一站别人都会怕他,怕他个锤子。
“你小子就是夏挺刚是吧?”为首的胖子嘴角一歪,冲他不屑地冷笑。
“我就是你刚爷怎么着!”刚哥见对方来者不善,他也丝毫不惧,反而踏上一步,堵在门口。
“嘿哟,这名儿还真不错,还真挺刚啊。”胖子回头跟小弟一笑,三人都哈哈大笑。
“你们他妈到底是干吗的?”刚哥又往前走上去,举起手里的大扳手。
胖子一看他的大扳手,往后退了一些,手向后招了招,后面的小弟递上来一个信封,他把信封扔到刚哥面前的地上,继续扬头道:“夏挺刚,这是你欠钱的账单,六个月了,银行电话催了你无数次,你给我识相点,赶紧把钱还上!”
“还个毛,老子啥时欠钱了?!”夏挺刚正要发怒,身后的小毛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他回头一看,看到了小毛一脸理亏的表情,他不由质问,“是你欠了银行钱?”
小毛怯弱地点点头,弯腰将信封捡起来。
“我——”夏挺刚瞪着小毛,气得说不出话。
胖子冷哼一声,伸手指指夏挺刚:“我不管你们俩谁欠的钱,总之,你们记着,一个礼拜,给你们最后一个礼拜,不还钱老子废了你们!”
他这胖手指在刚哥面前指来指去的,刚哥顿时大怒,这胖子肥得跟个待宰的公猪一样,后面两个跟班的像打了瘦肉精,这副货色敢指着他,他一扳手往胖子手臂上敲去,又直接踹出一脚:“把你的鸡爪离老子远点!”
“我去!”胖子瞪直眼睛,干要债这行还头一次见欠债的先动手,三个混混瞬时怒喝,“你有种,你很有种,给我等着!等着啊!”声音越来越远,三人边口头警告边向后撤退而去。
待三人走后,刚哥关上门,一巴掌甩在小毛头上:“你他妈为什么会欠银行钱?”
小毛害怕得缩在一边,一手握着信封,一手摸着头:“我……我去刮彩票,老差一点点,后来……后来钱不够,就刷了银行的信用卡。”
“你一个职业骗子居然会去刮彩票?”刚哥气不打一处来,“你欠了银行多少钱?”
“多……也没多少。”小毛支吾着。
刚哥大手一伸:“账单拿来!”
小毛犹豫了一下,把信封递了上去。
刚哥拆开信封看了几眼,嘴里哼哼冷笑:“就你这资质,信用卡也能套出三万,这银行还不早晚得倒闭啊?咦……『夏挺刚,你已逾期 180 天』,现在银行工作也这么随便啊,你欠钱居然打成我名字。”
“我……我身份证上了黑名单,办不出信用卡,就借你的办了。”
“我——”刚哥愣了一下,下一秒举起扳手就朝小毛追去。
小毛拔腿就跑,绕到出租车后,两人隔着出租车追赶着。
刚哥想捡东西砸他,又怕砸坏了好不容易修起来的车,只能远远指着他:“你给我滚过来!”
小毛躲在对面,求饶道:“刚哥,你消消气,你打死我也没用,这钱还是还不出啊。”
“还不出关我屁事,你刮的彩票跟我有个毛关系!”
“这……这名字还是你的。”
“我今天不打死你!”刚哥又去追。
小毛边躲边喊:“刚哥,这钱我一定还你,你先帮我把账还了,不然他们肯定还要再来,上了银行黑名单,以后火车票都买不了。”
刚哥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瞧着小毛这副窝囊样,骂道:“我他妈哪来三万块钱替你还账,我把你剥皮卖了也卖不到三万!”
“咱们……咱们从长计议,总有办法弄到三万块,如果运气好,一把就能搞到。”
“什么一把就能搞到?”
小毛指指面前这辆出租车:“用这车,咱们换条路子赚钱。”
“这车卖了撑死六千。”
“不卖车呀,这不是出租车吗,咱们现在只能破釜沉舟,整一把大的!”
公安局这边依然在为案子奔波着,叶剑案发生至今尚无进展,后来冒出的刘备追了几天又被他跑了,幸好之前抓了部级要犯李峰,张局长在面子上还算过得去。
不过没完,今天命案又多了一件。
事情是一波三折的。
三江口在十多年前有个小帮派,人称三江四贱,梅林杨谢——“梅毒淋病阳痿早泄”,“梅林杨谢”中,老四谢邵兵当年斗殴捅死人,潜逃途中据说遇上冤魂索命,横穿马路被拖拉机撞死了。按说拖拉机的速度只能撞死老年人,结果那辆拖拉机超载,侧翻时一车的黄沙直接将其活埋。
剩下三个流氓,老大梅东后来去了澳门,不知跟了哪位大哥,短短几年间突然发迹,承包下几个赌厅,通过内地的马仔拉人去澳门赌博,从中抽水,听说生意做得非常大,前些年他回到三江口参加同学会,送了所有同学每人一个苹果手机,这事成了当地一大新闻。
老二林凯和老三杨威一直留在三江口,一开始从事行为艺术的工作,他俩组织小弟到施工工地捣乱,自己再装成和事佬“何必呢”“大家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出面摆平,保工地平安来收取好处费,大部分施工方遇到地痞流氓多会选择给点钱息事宁人。后来遇到有背景的大施工方,压根儿不吃他们这一套,有一次他俩还惹了周荣的工地,两人被周荣手下抓回来痛打一顿,又在工地上罚跪了一晚上。从那次遭遇后,两人在手下小弟面前也抬不起头了,思索着靠勒索工地也不是长久之计,索性转行,两人积极响应金融创新的号召,做起了高利贷生意。
放贷容易收贷难,敢借高利贷的有些就没打算还,所以吃这碗饭得硬气。林凯和杨威最大的本钱是死掉的老四,老四当年杀过人,这在三江口的小江湖上也算人所周知,所以林凯和杨威讨债时总会来上一句:“我兄弟杀过人你知不知道,信不信我一刀捅死你?”这一招嘴上捅死人的功夫用得出神入化,有这样的江湖底子在,也不愁没饭吃。
老大梅东在澳门发迹后,自然想到照顾下林凯和杨威这俩小兄弟。梅东在澳门开赌厅放贷,林凯和杨威帮他在三江口周边物色老板去澳门赌博,同时负责收债。不少赌性重的小企业老板经不住诱惑,跟着去了澳门,运气好的可能赢了点钱,但总归十赌九输,加之在借钱翻本的套路下,不少人在澳门跟梅东借钱,回国后被林凯和杨威逼债,最后只得变卖家产,甚至还有几个民营老板辛苦多年办起来的厂子就这样拱手让人。
半年前,有家不大不小的工厂主方老板就经不住诱惑,背着家人去澳门梅东的场子里赌钱,一时头脑发热,信用卡刷光还打下五百万欠条。回国后,头两个月,林凯和杨威继续跟方老板称兄道弟,方老板说手头不宽裕,他们也不逼,说几个月内还就行。半年过去,五百万债已经涨到了六百万,方老板迟迟还不了钱,林凯和杨威没好脸色了,天天派小弟上工厂和他家里守着,方老板走到哪儿,他们都寸步不离。家里得知他赌输这么多钱,吵翻了天,工厂也闹得开不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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