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韭菜咋卖?”苏湘玉说。
总场供销社的售货员是季怀国的媳妇,她笑着说:“卖啥卖,那是我自家门前种的,送你一把。”
“这怎么好意思?”苏湘玉说。
季怀国媳妇一手抻着柜台说:“那你给我转个圈儿,让我看看咱十八岁的美女场长是咋转圈儿的就行了。”
这还用说?
苏湘玉大大方方就给她转了个圈儿。
就这样,白得一大把韭黄,吉普车一开,俩人就可以回化工厂了。
“鸡蛋煮面条,再加点韭黄,咦,肯定贼难吃。”穆铁说。
苏湘玉才不理这家伙呢,一进门先烧水,再在客厅的桌子底下摸了半天,还真摸出一桶油来。
化工厂的福利一直很好,显然,这油应该发的早了,再不吃估计就要坏了。
哪怕是家属,化工厂她们是进不去的,不过总有人上夜班,让给带个话就完了。
果然第一天来的时候,叶向东是卯足了劲儿表现出来的干净,现在盆也是脏的,碗也是脏的,什么都是脏兮兮的。
总算拿着碱面搓洗干净了一个铁盆子,苏湘玉往盆里打了两个鸡蛋,正在搅着呢,叶向东急匆匆的走进来了。
“你们怎么又来了?”他说。
“我不是你的妻子吗,怎么,我不能来?”苏湘玉说着,手还在盆里不停的搅着。
眼看半盆水了,里面就两个鸡蛋,现在全成了絮子,不止叶向东,着急吃东西的穆铁肯定的点着头呢:“这汤就跟乌兰农场时候汤一样清,大锅饭的做饭,干娘这是想糊弄我们。”
不过,用开水把鸡蛋全浇成絮子,苏湘玉就开始往里面洒面了,不停的洒,还不停搅着呢。
趁着搅面的功夫,她就把自己对于朱文的怀疑,全说给叶向东听了。
“所以,乌兰农场曾经就仓库失过火,你怀疑是朱文放的,而现在,他跟文丽结婚,还差点偷了你的母猪,你觉得他是想在朝阳农场再放一把火。”叶向东说。
“对,但是我更好奇,他是怎么做到一直有人陪着,还能凭空放火的。”苏湘玉说。
“这事儿我帮你解释就行了,不过你今天要做的这到底啥?”叶向东说。
面糊糊和好之后,苏湘玉直接把锅坐到炉子上,就准备要做饭了。
“看起来不怎么好吃。”穆铁说。
叶向东也觉得那一锅的面糊糊,苏湘玉显然是准备给他们父子糊弄一顿懒疙瘩出来。
因为懒得给孩子洗内裤,就在他的内裤上画一块黄色,因为懒得做饭,就和一锅子的懒疙瘩。
当初分明是看她本分能干,长的也不算太出挑才哄回来的,咋回来之后,就变的跟黄靓一样又娇又作啦?
在筷上搅了一团面,然后直接下到油锅里,不一会儿,那坨面就被吹了起来,鼓鼓圆圆的,像条小鱼一样凫在油里头,外壳辟哩啪啦裂着。
只要是跟油有关的东西,在穆铁看来就是好吃的东西。
所以他一句这是啥才问出来,口水几乎就要流到锅里头去了。
“鸡蛋泡泡,连炸边吃,赶紧,围着炉子吃。”苏湘玉挑了一个熟透的鸡蛋泡泡出来说。
外面一层子酥,穆铁咬了一口,哇的一声:“里面有股又咸又香的味儿,软极了。”
韭黄本身就嫩,鸡蛋松散,苏湘玉在面里调了花椒粉和盐巴,这鸡蛋泡泡就带着一股子浓浓的香味儿了。
叶向东挑了一个过来,这种松松软软的东西,最对他的胃口。
这确实是个懒媳妇儿,但懒的太有特色,太有特点了。
油炸的东西吃起来当然腻人,一开始人是觉得好吃,于是不停的吃,但一会儿就觉得油腻,并且,这东西它不好消化呀。
而就在这时,苏湘玉把炸完鸡蛋泡泡的油整个儿倒出去,再把锅一洗,那不上次剩的莜麦面,烧一碗不用油不用盐巴的甜汤来,穆铁抱着只小铁碗,一个人就干了两碗。
人要吃饱了,就会特别喜欢睡觉。
所以穆铁跃上炕,不一会儿已经开始打小呼噜了。
“你打算哪天行动?”叶向东洗着碗,收拾些锅台,问。
“粮站至少还得半个月才会出种粮,但我怕他万一故计重施,害死我们农场的姑娘,放了火我还找不到证据,所以我明天就想给他定罪。”苏湘玉说。
“那就明天一早,我的工作做完了,真好可以休息几天。”叶向东干脆的说。
化工厂,这是叶向东的主战场,而且穆铁早就睡着了。
一张大炕,把孩子挪到最热的那个窝子里,叶向东一副预办大事的郑重,但是死鸭子嘴硬,还得说一句:“我当时跟你结婚的时候真不图这个,你明白吧,我就想找一个同道的革命伴侣!我真没想过,你跟我想象的,差别有那么的大。”
一层棉衣一层毛衣,完了还有保暖内衣,里面才是秋衣。
苏湘玉一层层的脱着低头笑着说:“行了,别废话了,赶紧上来吧。”
叶向东先凑到穆铁的面前,仔细看了半天,观察着孩子是真睡着了,才拉了灯上炕。
“你就不想看看?”黑乎乎的,他在往过来摸,苏湘玉惊讶的说。
按理来说,男性对于女性的身体,有着天然的好奇,可是叶向东居然办事前先关灯,一脸的严肃,上床办事,让他搞得像开会一样。
“你好像不期待,也不怕,更不害羞,苏湘玉,我怎么觉得你不像个女人?”黑暗中,叶向东有点沮丧的说。
“你希望我期待,沮丧还是害羞?”苏湘玉反问。
叶向东躺了会儿,才说:“我压根就没那意思,赶紧睡吧。”
还真的,他不一会儿故意就匀称了,而不远处得小穆铁呢,本来一直故意匀匀的,渐渐也开始打呼噜了。
贼精明的小家伙,这证明他刚才其实一直在装睡,直到此刻才睡着。
叶向东爬过来的时候,苏湘玉差不多已经睡着了。
给他摇醒,两人闷声办事,头一次大概三分钟,紧接着就是第二次,这会至少四十分钟。
中途为了找套子,他黑天胡地的摸了一通,找不到,于是开灯又找了一圈子,吵醒了穆铁的呼噜,于是趴着等孩子继续打呼噜了,才敢办事儿。
总算完了,这家伙还再上头呢,突然就问了一句:“苏湘玉,你到底从那来的?”
“申城啊,怎么啦?”苏湘玉说。
叶向东翻身下来,到底年轻,剧烈运动了一个小时,声音居然都不带喘的,而且格外冷静:“你的棉衣里,有20%的聚酯纤维成分,这种合成技术目前只有英国和日本才有。你在穆铁发烧的时候曾经使用过塑料针管,这是新西兰一个药剂师发明的,目前是新西兰的专利保护用品。你从一开始给我送的鞋垫,里面夹着生石灰颗粒,那种东西虽然不算什么先进科技,但是目前国内的工业业化完全达不到,苏湘玉,亲爱的间谍小姐,你浑身上下都是破绽,我就不信你觉得自己能骗得了我?”
……
确实啊,浑身先进科技的合成产品,在个国内顶尖的化工科科学家面前晃悠,苏湘玉和那些在放射性元素面前裸奔的科学家们没什么两样了。
不过,这叶向东也太腹黑了吧。
认准她是间谍,还闷声办事,一办办两次?
他到底怎么想的?
“你啥时候发现的?”苏湘玉又问。
叶向东终于翻身下来了,长长舒了口气说:“你满身都是破绽,你烤骆驼排用红酒,你用的所有化妆品,里面的成份跟雪花膏完全不一样,拿着这些东西在一化学家面前招摇,你觉得呢?”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事实上,叶向东一直以来,根本没有怀疑过苏湘玉。
直到刚才找套子的时候,一把抓过她的保暖内衣看了一圈,这才恍然大悟。
然后,往前回忆,这才发现一连串的破绽,就跟那爆米花似的,一颗颗的爆开。
睡过之后,他才发现出问题了。
第45章 啥感受?
因为父亲要结婚,朱琳今天专门在农场给自己请了一天假,也得回家帮忙。
没想到,大姨梅干菜和二姐冯明媚也在她家呢。
楼道里一股羊膻味儿,冯明媚和梅干菜俩正在处理只羊,看样子今天晚上,家里是要煮手把肉。
“大姨,二姐。”朱琳解了衣服,笑着问了一句。
冯明媚见朱琳来了,立刻就把手里的刀交给了她:“赶紧跟你大姨把羊处理一下,我和你爸还有事情要商量呢。”
朱琳于是接过了菜刀,跟着刚才冯明媚剁过的地方就剁起肉来。
冯明媚转身进了屋子,见朱文正在刮胡子,笑着说:“二姨父今天可真精神。”
朱文也笑了笑:“要不是你们逼我,我还真不想结这个婚。”
“反正等朝阳农场的事情完了,您想怎么样都随您,这回啊,您必须给咱们努力一把,毕竟那么大的事情,至少两千块钱,咱们要不小心点,我怕出事情。”冯明媚看着外头,低声说。
她们商量事情,也怕老人孩子听见。
朱文点了点头,说:“也对,到时候你能分到一千块,就能吃得起俄国来的特效药了,是不是?”
冯明媚叹了口气,咬着唇说:“可不嘛。”
俩人正聊着呢,见梅干菜进来,就一起住嘴了。
朱文刮完胡子出门,回头见梅干菜还在给自己挥手说再见,就深深的摇了一下头。
他娶的妻子叫梅小麦,是梅干菜最小的一个妹妹,当然,祖传的肝病,嫁过来不几年就死了。不过朱文一家子运气挺好的,从他到女儿朱琳,都没有染上肝病。
而梅干菜一家呢,为了能治好她们全家人的肝病,四处疯狂找钱,尤其是冯明媚,为了能有钱吃俄国来的特效药,不惜从农场的仓库里搞种粮。
这要叫别人知道,肯定得告发冯明媚,不过朱文自己也想赚点钱,毕竟他守着粮库,粮来粮往,自己一月就挣三十八块钱的工资,闺女朱琳还没个好对象,自己呢,手里没钱,一个二婚男人也不好找个条件好的女同志。
所以,跟冯明媚一起合伙,从粮站倒点粮食出来,就很有必要了。
今天是和文丽扯证的日子,扯证朱文并不感兴趣,不过,今天政府的王秘书也得来家里做客,为了跟王秘书搞好关系,羊就必须得买,手把肉就必须得煮,当然,结婚证,朱文也必须高高兴兴的去扯。
因为这些琐碎的事情,还牵扯着他挣大钱的大生意呢。
再说苏湘玉。
第一次睡地窝子,因为足够暖和,没想到她睡的还挺踏实,当然,睡得好,早晨起来的也要早一点。
外面新建的砖房正在起地基,红砖磊成了一道墙壁,那全是苏湘玉的钱。
她在厨房里烧了水,就在外头洗脸。
一个女人的化妆品包,只要有钱,那只会越来越大,可不会变小。
只敢用雪花膏的盒子,每种东西又都不同,所以苏湘玉在每只盒子上都贴了标签,以防自己用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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