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是你画的。”
“这是祖母?”
“三堂兄,你画的真好。”
“妙,妙, 妙, 三弟, 这是何种画法。”
顾恒浅笑盈盈, 面容清俊如玉:“如何,祖母可会满意。”
“肯定满意。”顾澄肯定道,仔细端详了顾恒一会儿,眸光变得复杂:“我原以为三弟错过科举,情绪必定低落,住在山上躲清闲,三弟,二哥不如你。”
顾恒悠悠笑道:“咱们九房,总得有样拿出手的东西,二哥你若愿学,我便教你。”
顾澄摇头:“我还是罢了。”
他们大房就没出过读书人,他的画技不行,读书也不行,他还是更喜欢黄白之物,读书的话,他有心理阴影。
大房嫡长子原本是九房的希望,从小就被祖父勒令好好读书,一家人的担子全部压在他身上,祖父谆谆教诲,父亲强行逼迫,大哥身上的压力太重读书读傻了,整日之乎者也,抱着书本发呆,不通人情世故,好好的长子嫡孙就这样废了。
祖父后悔莫及一病不起,再后来,家里就没人逼他读书。
他是真的怕了。
看见大哥那么辛苦,他甚至不敢读书,就怕肩上的担子太重自己承受不起,落得和大哥一样的下场。
顾恒微微笑道:“烦请二哥把画拿去装裱如何?”
顾澄眼中精光乍现:“好!”
他一定会给三弟造势,务必要让祖母的寿诞宾客盈门。
“大哥,我也要,你给我画张好不好。”
顾恒轻笑:“先去踏青。”
“大哥。”顾澈缠着他撒娇。
顾淳几个小的目光倾羡。
顾恒缓缓道:“谁先升去甲班,我便给谁画一张。”
“啊......”顾澈大失所望。
几个小的兴奋过后,很快又耷拉着脑袋,显然对进学不报希望。
顾恒道:“我给你们补课。”
“这……”顾澄迟疑道:“这不好吧。”
二叔对这个长子满怀期望,从不许旁人打扰他功课,他们九房也对二弟充满希望,这次缺考祖母难受了很久,没办法,谁让他们九房只有二弟会读书呢就连先生都赞不绝口。
顾恒满不在乎:“无碍,温故而知新,教他们我也可以巩固学问,反正我要明年才能下场。”
秀才一年考一次,举人、进士,三年考一次。
顾澄高兴道:“那我就把弟弟交给你了。”
“二哥,不要......”顾渤一脸惊恐,早知道他就不来踏青了。
顾渤是大房嫡幼子,行六,今年九岁。
顾淳是大房庶子,行五,今年也是九岁。
顾浛是三房嫡次子,行八,今年七岁。
顾恒对大伯有些无语,大号练废练小号,他们九房就属大房人多,一妻三妾,子女加起来十一个,其中,大伯母就生了三子二女,因为她地位稳的缘故倒也不阻止大伯纳妾。
大伯母她怕,她怕大伯又把儿子逼狠了,因此,庶子随便大伯怎么教,嫡子她全带在身边教养,顾淳由于生母早逝的缘故也被大伯母抱到膝下逃过一劫。
反正大伯想教孩子可以,别来祸害她儿子。
这就是所谓的物极必反吧。
顾澄毫不犹豫道:“没得商量。”
“二哥......”顾渤哭丧着脸。
顾澈安慰道:“你别怕,哥哥讲课不打人,不会让你打瞌睡。”
顾渤还是不开心。
不过,小孩子的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
顾恒带着他们去后山踏青,又让小厮弄来调味料,寺院里住了半个月,他有一些馋肉了。
拿上弓箭,一行人兴致勃勃去了后山。
“嗖!”
顾恒箭法不错。
“是野鸡,是野鸡,哥哥好厉害。”顾澈高兴的拍手鼓掌。
“三哥,三哥,让我也来试试。”顾渤兴奋的手舞足蹈。
顾恒道:“你们还小,臂力不够,下次出门踏青,你可带上熟悉的弓箭。”
“三堂兄......”
几个孩子围着他转。
就连顾淳也变得不那么羞涩,小脸兴奋的红扑扑的。
顾澄十分惊讶:“二弟,你的骑射这么好。”
他原以为二弟只喜欢读书。
顾恒笑道:“夫子教得好。”
顾澄有些心酸了,明明都是一样的夫子,二弟学问好,骑射出众,礼仪周全,作画更是一绝,为什么他就样样都不行呢,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猎到两只野鸡后。
顾恒直接让小厮拿去处理,寻找了一处安静的密林,吩咐几个小家伙捡柴火。
顾澄紧张兮兮的,做贼一样四下张望:“二弟,这不好吧。”
顾恒随意道:“放心,我在寺里观察过,这里平日没人来。”
“这里可是寺院。”
佛门清净地烤肉,顾澄心里紧张,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兴奋,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少年心性总喜欢冒险。
不到一会儿,小厮已经把野鸡处理干净。
顾恒熟练的搭起烤架。
顾澈再次崇拜的无以复加,他的哥哥真厉害。
顾渤眼睛亮晶晶的,三堂兄真好真会玩,三堂兄如果是他亲哥就好了,下次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出来。
如果……
如果三堂哥带他玩,顾渤心里暗想,他可以勉为其难的好好学习,争取不给三堂哥捣乱。
随着时间流逝,野鸡散发出香气。
几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口水都快要流出来。
顾澈眼珠滴溜溜乱转,悄悄伸出小手。
顾恒拍了他一下:“等着,肉还没熟。”
说完,顾恒又在烤鸡上涂抹了一层蜂蜜。
烤鸡香气四溢。
顾渤吸溜了一下嘴巴,明明他不好吃的,这会儿就是觉得嘴馋。
“真香!”
“几位小友......”
“谁?”
“谁?”
几个小家伙一脸警惕,十分戒备的看向来人。
顾澄脸上挂起笑意,看起来十分温和有礼,心里暗暗嘀咕道,三弟不是告诉他这里平日没人来吗,真是倒霉,幸好不是寺里的僧人。
“哈哈,我就一路人,看见此处烟云袅袅,故而过来巡视一番,几位小友好雅兴。”
来人是一位三十余岁的文士。
顾澄拱手行礼,含笑道:“见者有份,兄台既然来了,一同试试野味如何。”
曲鸿阔莞尔一笑,这孩子真是机灵,想把他拉上贼船。
顾澄很热情的邀请他过来一起坐。
地上铺着黄布,上面放着水果瓜子调味料,旁边还摆着几块清洗干净的石头,正好可以当成凳子。
曲鸿阔走了过去,寻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心里忍不住有些感叹,现在的孩子真会玩。
顾澄套起近乎:“不知兄台贵姓。”
“我姓曲。”
顾澄绞尽脑汁思索了一阵,也不知想起什么,吓得浑身一抖,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干笑道:“哈哈,原来曲兄。”
曲姓很少见。
扬州姓曲的名人他都见过,唯一没有见过的,只有朝廷新任命的扬州知府,前几天他还听见父亲和人谈论,只是……
父亲不是说扬州知府下个月才会上任吗?
顾澄极力保持镇定,小心肝一颤一颤的。
曲鸿阔若有所思:“小友贵姓?”
顾澄连忙道:“我姓顾。”
曲鸿阔笑道:“原来是扬州顾氏。”
顾澄尴尬道:“哪里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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