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榻上养了两个月,等皮肉伤好了,就自己摸下地,一开始跟着使不上劲,下地就摔个狗吃屎,我们都劝他别折腾了,有兄弟们在,就有他一口饭吃。可他听不进去,就这么摔了两三月,有一天,他突然能扶着榻立住了,他就这么死撑着每日下地,如今虽还走不得,到底能站起来了。”秦延道,“只是要做到他这样,就得有他那狠劲儿,也不能怕摔。”
盼夏认真听着秦延的话,双手紧紧握成拳。
她身上的皮肉伤其实已经好了,只是她试过,两条腿就跟不是长在她身上的一样,压根使唤不了。
“我,我怕是没有那种狠劲儿。可是我真的想走路。罢了,先摔吧,哪日摔得扛不住了再说。”
“我不会让你摔的。”秦延脱口道。
盼夏微微一怔,对上秦延炽热的眼神,白皙的俏脸顿时红了。
“你想练,我帮你。”
“怎么帮?”对上秦延的目光,盼夏的脸越发的红了,说话亦有些不利索。
“你扶着我的手走,我不会使劲儿,等你摔了,我再拉你。”
说着,秦延朝盼夏伸了手。
“今日,就试一次?”
试一次?
盼夏望着秦延期盼的目光,终于把手放在了他宽大粗粝的掌上。
作者有话要说:
秦延:我是畜生。
盼夏: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秦延:可我还想再做畜生。
盼夏:你走开!
第97章
珍馐阁里早已熄了灯。
赵斐人在院中,坐在轮椅上朝黑乎乎的窗户看去。
院子里飘着淡淡的茉莉香气,赵斐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谒仙亭里,她的身上就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茉莉花味道。
“主子,要属下过去叫醒景姑娘吗?”
“不必了,”赵斐收回目光,淡淡道,“我已经差人去江北大营传信了,她若是想在扬州多住一阵子就多住,等着岳天意要回京的时候,你和岳天意一起送她回京城。”
“主子,我不用跟你去……”
赵斐看了萧裕一眼,萧裕垂下头,“属下明白了。”
“走吧。”赵斐发了话,陈锦推着轮椅往院子外头走去,还没走出院门,赵斐便道:“等等。”
陈锦不解其意,停下来询问:“主子还有别的吩咐?”
赵斐没有说话,撑着扶手站了起来,径直往珍馐阁中走去。
他的步伐迈得有些快,因此看起来有些晃悠。
陈锦和萧裕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这个时候的赵斐是不需要别人搀扶了,只得默默站在院子里。
珍馐阁里没有燃烛。
院子里尚有月光照着,里头却是伸手不见五指。
赵斐之前并没有来过珍馐阁,不知内里布置。于是,他伸手从身上的香包里拿出一颗夜明珠。
夜明珠的光芒远不及烛火,只是在漆黑的夜里,这光芒既不刺眼,亦足够照明。
赵斐拿着夜明珠,很快看到的陆湘的帐子。
因是夏日,榻上挂的是纱帐,赵斐走过去,隔着纱帐看得到陆湘的睡颜。
然后下一瞬,赵斐没来由地眸光一滞。
这女人竟然没有穿寝衣!
她的睡相极不老实,薄薄的锦被只搭在了腰间,且不说皓白的手臂和纤长的腿,里头的肚兜歪歪扭扭的挂在身上,除了纤腰被锦被遮着,其余……
赵斐没来由地有些燥热。
他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伸手挑开纱帐,勾住了那方锦被,往常一扯,将她大半盖住,方才舒了口气。
她真的很像陆湘。
在那一夜,赵谟叙述她的长相时,赵斐画的便是陆湘。
凭着那副他想象中画出来的人像,手底下的人果真比镇国公府的人更先在悦宾楼前认出她来。
当时呈报过来的时候,他几乎就已经认定她们俩是同一个人。
可是当他发觉景兰并非易容时,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陆湘在宫里呆了十几年,她绝不会是景兰。
可是她们俩真的太像了。
尤其此刻,闭上眼睛的时候,榻上的人更像陆湘了。
赵斐深深盯着她看了片刻,终于忍不住伸出了手,放到她的脸颊上。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做,或者说,他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做,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这样做。
入手碰到的是凝脂一般的脸颊。
她的脸很小,赵斐一只手就能扣住。
小小的一张脸,赵斐想起了剥了壳的荔枝。
白白嫩嫩的果肉,紧实、细腻,看上一眼就忍不住想咬一口。
正在赵斐想克制自己咬一口的冲动时,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日在长禧宫,陆湘哭得厉害,他借着给她抹泪的机会摸了一把小脸儿。
陆湘的脸似乎也是景兰这样的……紧实、细腻,跟看上去的蜡黄、半老的脸完全不一样。
赵斐顿时一怔。
陆湘的脸,为什么摸起来跟看起来不太一样?
明明是一张三十岁多的女人脸庞,为什么会如少女一样紧致?倘若她保养得宜,的确可能肤质媲美少女,但绝不会是看上去的那样蜡黄的脸。
赵斐的心突然翻江倒海起来。
是他一直想错了吗?
不是三十岁的陆湘假扮成景兰,而是十六岁的景兰假扮成了陆湘。
若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正在这时候,因为察觉到响动,榻上的人呢喃了一声,抱紧了手边的被子往里翻了个身,这一翻,原本搭在身上的锦被尽数被她扯到边上去了。
映着夜明珠的光芒,赵斐看到她光洁无瑕的背和打了个花结的肚兜系绳。
赵斐微微握拳。
他总算明白她这般不整的睡相是怎么来的了?
重重心事之中,一股奇异的感火苗自下而起,排山倒海似的袭来,将各种怀疑、各种惊讶、各种意外统统席卷而去。
他想重新伸手勾住被子,将她遮起来,但不知为何,手悬在半空就不动弹的。
她那间湖绿色肚兜的系绳实在太过瞩目了。
不管他怎么努力想越过去,目光总是落在那系绳上。
那系绳仿佛成了精,像个小妖精一样,勾着赵斐的魂儿,叫他去解它。
“陆湘。”赵斐喑哑着嗓子喊道。
榻上的人似乎听到了,用浓浓的鼻音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
赵谟的墨色眸子猛然一震。
凑过去,双手撑在她的枕头上,重新又喊了一遍:“陆湘,你睡着了吗?”
“嗯?出什么事了吗?”陆湘翻过身,疲惫的眨了眨眼睛,看到眼前站着个人,又抬手揉了揉眼睛,“赵斐?”
这一声喊过之后,陆湘终于清醒了过来,身子猛然一震,大叫了一声:“赵斐!”
她不知道赵斐为什么会半夜三更出现在她的眼前,可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晚上沐浴过后没有穿寝衣,身上只挂了一件肚兜。
她手忙脚乱地想把锦被拉起来把自己裹住,可还没碰到锦被,两只手腕便叫他扣住了。
赵斐手心里的夜明珠滚落到陆湘的枕头边。
“赵斐,你要做什么?”陆湘又急又气,还有十二万分的羞恼。
想把赵斐推开,却被压制得根本无法反抗。
她从来只知道他孱弱,完全不知道他的手劲儿居然这么大。
“你是陆湘?嗯?”赵斐俯得很低,高挺的鼻梁都要戳到陆湘脸上了。
“谁是陆湘?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湘迅速镇定下来,她不知道赵斐到底是从哪里看出了破绽,但她知道,她绝对不能承认。
只是事发突然,虽然她没说漏嘴,到底还是回得结结巴巴的。
赵斐冷笑,手上的劲儿没有半分松懈。
“放开我!”陆湘喊道,手上拼不过他,她便用脚,膝盖一曲,狠狠磕向他。
他吃痛了,却依旧不肯松手。
“赵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赵斐忍着痛,将她从被子里拽出来。
锦被扯掉了,饶是陆湘活了这么久,终于沉不住气了,一瞅准空档,她便转身跳到墙角去了。
“赵斐,别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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