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边说,边拉动了一下琴弦,她放下弓弦后,抬手拧紧琴弦,让音变高一点。
她接着拉动琴弦,然后去拧拉弦板上的黑色旋钮。
这样反复几次,这才拉出一段比较流畅的旋律。
哪怕只是十秒钟,也能听得出功底扎实。
旁边的人虽然不懂,却也看明白了。
这是调好了音。
围观群众懂大提琴的不多,但是或多或少的会其他乐器。
再不济也听过演奏会,知道什么是音准。
不是说这位乐队小姐,比柯小姐拉得好,技术纯熟。
光是能徒手调音这点就很厉害了!
原来刚才那位柯小姐连着音准有问题都没有发现吗?!
反而这位调音……都不用调音器辅助!
这位小姐有绝对音准!可以说天才!
真是不动声色的把人秒成了渣!
盘晨问:“你怎么知道这把大提琴的低音难调,以前经常帮她调音?”
要是这样,那个白眼狼真是恩将仇报。
“我从前是经常帮柯小姐调音。”话音一顿,季玉低头看着那把大提琴,指腹抚摸过琴身。
她抬眼看向柯雨彤,“这把琴我很熟,是因为我用了十年,这是把好琴,既然在你手里,你是该好好用的。”
不至于到音调都不准的地步。
季玉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掺杂丝毫感情,是真的觉得可惜。
这把大提琴的确非常好,那时候季家还没有败落,季玉的第一把大提琴是入门级的,价钱比较便宜。
后来她决定把大提琴当成专业,父母就花了大价钱,给她入了一把演奏级别的大提琴。
也就是眼前这一把。
当初房子被查封,这把琴也没有带出来,毕竟价格不便宜要用来抵债。
没想到辗转到了柯雨彤的手里,她会在这里看见。
这把琴陪她走过很长一段岁月,参加各种比赛。
所以刚才虽然隔得远,季玉还是认出来了。
众人一片哗然,这是怎么回事?
这把琴不是柯小姐的吗?怎么季玉会用了十年。
两个人从前还是好朋友?
他们越听越觉得混乱。
柯雨彤脸色非常难堪,她上大学后就很少再动大提琴,毕竟太枯燥无味。
现在又过了这么多年,自然是更不娴熟。
当初她考上国内的音乐学院,专业合格证也是花钱买的。
夏夫人有些懵,开口问旁边的女儿:“这都是怎么回事?”
夏琳等这一刻很久了,拔高声音说:“妈妈你不知道,前面一段时间有新闻说,季玉高中敲诈了别人五十万,不过已经澄清了,造谣的人也公开道歉,是今天到了又马上心虚就走的罗静呢。”
“这是空口白牙的诽谤,会有人相信,还是当初季玉的好朋友,也就是我表哥女朋友柯小姐,她指天说亲眼看见亲耳听见,我怀疑她是在梦里听见的,梦里和现实分不清了。”
既然澄清当初是造谣,那这位证人的动机就很耐人寻味。
夏琳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还原了出来,在场的人脸色各异。
这位夏少爷的女朋友……真是让人惊喜。
“你快点解释啊,这不是你做的!”柯雨彤的男朋友急了,见她没反应,他回头又和自己表妹说:“夏琳你胡说八道什么!这绝对不可能!”
夏琳冷笑一声,不留情面道:“我胡说?你没看到柯小姐连反驳的话都没有吗?”
这个蠢货被柯雨彤迷昏了头,以前她就听说那位小姐并非表面的纯洁无辜,私下破事无数。
只是她有意提醒,夏泽也不信,现在总算可以梦醒了吧。
夏夫人皱了皱眉:“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许罗家姑娘来我家,还有柯小姐你太让我失望了。”
话音一顿,夏夫人又问季玉:“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季玉把那把大提琴放回去,笑了下说:“今天因为我的事情,影响大家的情绪很抱歉。”
夏夫人摇头:“这件事和你无关,你不用放在心上。”
说到底,这是她女儿提出来的,自然不能把事算在季玉身上。
追究原因她也不愿意侄子娶一个两面三刀,背信弃义,满口谎言的女人。
那样反而损失更大。
“谢谢您能谅解。”
季玉道了谢,转头看向柯雨彤。
柯雨彤表情慌张,季玉想了想,自己应该和这个人说什么好呢?
大约很少有不透风的秘密,做的事情,总会有天被人知道。
眼前这位应该在很多年前,就有这样的觉悟。
那又何必今天惊慌失措。
季玉没有特意去找当初那些人,山水有相逢,总有一天会遇见,她也有很多事情要忙。
既然是早晚的事情,何必浪费精神。
如果碰不到,说明那群人已经落魄到泥泞,她不屑去踩人一脚。
季玉永远也不会原谅,只是那些人,已经不值得她浪费一点功夫。
季玉:“其实我就想问问,说了谎话后,你过得顺心吗?达到你的目的了吗?”
柯雨彤看着人,胸口剧烈的起伏了起来。
当初季家落魄的时候,她还是愿意帮季玉,把对方带到自己家睡觉吃饭,去施舍她。
那个时候,她觉得季玉终于不是高高在上了,两个人亲近平等了很多。
但是季玉落泪都没声音,她也没有歇斯底里,仿佛还是那个大小姐!
这让自己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可真是让人讨厌,明明她什么都没有了。
本来,她也不会站在罗静那边。
就是因为那天……
季玉当初走投无路,她父亲知道对方需要五十万,然后主动提出来,可以给这笔钱。
中年男人把季玉约到了二楼书房,借机提出要季玉当自己情人……
季玉推开人跑了。
刚好想劝父亲不要随便借钱的柯雨彤,看到了这一幕。
她当时就愣住了,然后不甘心一点点蔓延上来。
哪怕是季家破落,季玉看起来也没有多难堪,她也没有哄着求着自己。
季玉父母卷款跑路很过分,但是相比起来,他父亲要做的事情,似乎更加可耻。
说到底,她还是不如季玉。
柯雨彤知道,季玉第二天和陈怀川的母亲见了面。
她偷偷跟去了,甚至还知道更多的隐情。
柯雨彤隔天就去找了罗静,告诉对方,季玉敲诈钱的事情和自己说过……她可以证明。
她当然要先下手,不然季玉把她父亲的事说出来,同学知道她有个想对女儿朋友下手的父亲。
她要如何自处?
柯雨彤从来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只是季玉已经从她世界消失了,为什么又要出来毁了她的生活?
如果这个时候,季玉以胜利者的姿态嚣张跋扈,她还不会像是现在这样的愤怒。
但眼前的人却淡然平和,没有大仇得报的刻薄。
她经历了那么多,仿佛和以前一点没有变,不折风骨。
而自己却依然战战兢兢,想要的,到底没有抓住。
这样对比之下,又怎么能不恨。
隐忍了一晚上,或者是更久的情绪,再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出来。
“你去死吧!”
柯雨彤拿起旁边酒杯,她还没有泼过去,就有人拽住了她的手腕。
商州:“真是个疯子。”
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把人往前一拽。
柯雨彤连着那一杯酒齐齐倒在地上,汁水淋了她一身。
商州掏出手帕,擦完手指后,把帕子嫌恶的扔在地上。
他动了手,反而非常不满的问:“你们家的人就这个素质吗?居然还要客人帮忙解决问题?”
现场来宾:“…………”
季玉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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