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真特意等着她的。
贺子贤一听,便问道:“裴兄要与我说何事?”
“乡试还有几个月,你就算南下,但也不能耽误了学习。”裴靖扔下这句话,便转身,“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不知为甚,戚柒莫名觉得那道冷淡的背影似乎正散发着怒意?
倒是贺子贤很感动的道:“裴兄果然是我贺子贤的好兄弟,你放心,我会好好读书的,绝不辜负裴兄的一番心意。”
一路无话到家。
戚柒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人,做下决定之后,便不会再耽搁,一回到家便开始收拾行李。
裴靖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眸光闪动。
戚柒要离家去云州府这事儿,对于裴家来说可是个大事儿,像一道惊雷一样,砸晕了裴家上上下下。
裴裕第一个表示不满:“嫂嫂,你不能不去吗?”
因着之前打架的事情,小家伙正单方面与戚柒冷战,等着戚柒去哄哄他。但是这一次,戚柒想要给他一个教训,因此,便故作不知小家伙的心思,偏偏不理他。
此时,知道戚柒要走,裴裕再也冷战不了了,直接跑到戚柒身边,扬起小脸,可怜巴巴的望着戚柒。
“嫂嫂,别走好不好?我会乖乖的,以后都听您的话。”裴裕捏着她的衣角,委屈的道,“我以后也不打架了,就算别人打我,我也与他们讲道理,绝不还手!”
戚柒笑了一声,捏了捏他的小脸道:“小傻瓜,嫂嫂不是不让你打架,只是不能无缘无故的动手。能用嘴解决的事,尽量便不动手。你看看你二哥,不就是如此吗?毕竟打起架来,就算你打赢了别人,自己也难免受伤。若是你伤了,嫂嫂会心疼的。”
裴裕忍不住红了眼,抬头望着她道:“那嫂嫂去了云州府那么远的地方,我也会担心啊。”
旁边,裴锦也赞同的点点头道:“嫂嫂,这事儿太危险了,我们不去好不好?”
戚柒摇了摇头,蹲下身,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认真的道:“若是因为危险,便逃避不去面对,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小锦,裕哥儿,你们也要记住。逃避或许能躲得了一时,但只要有人惦记,便躲不过一世。”
“想要在这个世上真正的站稳脚跟,我们需要的不是逃避,而是勇气。”戚柒唇边荡起一抹温柔的笑,“当然也不能以卵击石,自己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你们放心,嫂嫂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她说得坚定,去意已决,裴锦和裴裕也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嫂嫂离开。只是这心里到底担心。
裴裕便道:“嫂嫂要去也行,那带着我一起吧。我保护你!”
边说,边对着戚柒举了举拳头,还撩起衣服,露出自己结实的小胳膊,对戚柒道:“嫂嫂您看,我都练出肌肉啦!”
“好啦,等你出师了,以后嫂嫂去哪里都带着你。”戚柒失笑。
还肌肉呢,就那小胳膊。
戚柒笑着想去捏那小胳膊,只是手还未碰上,旁边就伸出来一只手把裴裕撩起来的衣服弄了下去。
“裴裕,教你的礼仪你学到哪去了?”声音淡漠却让裴裕立刻站直了身体。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只要裴靖一沉下脸,裴裕便像只小鹌鹑似的不敢再闹了。
戚柒向裴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裴靖面色不变,神色未动,仿佛没有看到似的。
戚柒对裴锦道:“小锦,我离开了。羽绒作坊便要靠你了,我会把作全权交给你管理。这个作坊可是压了我们所有钱,所以作坊有多么重要,你知吧?”
裴锦点头。
“那你敢接下这个担子吗?”戚柒目光严肃的看着她。
“我敢!”裴锦咬牙,郑重地道,“嫂嫂,您放心,我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戚柒欣慰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笑道:“那嫂嫂便等你的好消息了。再过不久,羽绒制品便要开始卖了,成败在此一举了。”
“嗯!”裴锦握拳。
安抚好了裴锦,戚柒又看向一直撅着嘴不爽的裴裕。
“怎么,我们裕哥儿在生嫂嫂的气?”她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
裴裕别开脸,鼓着腮帮子哼了一声。他知道无论他怎么说,嫂嫂都不会同意他跟着一起去的,小家伙心里难受极了。
戚柒道:“裕哥儿长大了,会心疼嫂嫂了,嫂嫂很开心。若是裕哥儿真的心疼嫂嫂,便在家好好读书,考个第一名如何?”
“行啦,不气啦。你乖乖在家,嫂嫂回来便给你带礼物。若是你考了第一名,嫂嫂便满足你一个愿望如何?”
裴裕终于忍不住开口,偎依进戚柒的怀里,软乎乎的说:“我只想嫂嫂平平安安的回来。”
戚柒心尖软了软,温声道:“好。”
她忍不住把两个孩子都搂进了怀里,桃花眼半弯,一大两小紧紧依偎在一起,气氛温馨得不可思议。
就犹如真正的一家人。
裴靖看了看裴裕笑得鼓起来的脸,到底是收回了手,没有把他拎出来。
夜凉入水。
夏季渐过,天气渐渐变凉,凉风拂过脸颊,带起阵阵凉意。裴靖坐在院子里,望着天上的月,一杯一杯的灌着酒。
非是那些清淡如水的果酒,而是浓烈的烧刀子。
烈酒入喉,烧得喉咙、肚子都火辣辣的。驱散了空气中的凉意,反而让他浑身开始燥热。
今夜,戚柒又为他熬了药膳。
这一次,鬼使神差的当着她的面便喝掉,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偷偷倒掉。
他记着,当时那个女人还愣了一下,随即便笑眯了一双桃花眼道:“二弟今日怎这般乖?哈哈,不会是因为知道我要走了,所以舍不得嫂嫂吧?”
那时,他未回答。
他怎么会舍不得,哪里又能舍不得?
戚柒也不在意,笑出两个小甜窝道:“不过就算我走了,你也不能停了药膳哦。除非大夫说可以了,毕竟还是身体为重。”
她是真不知这药膳的药效,还是故作不知?
裴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女子了。他曾以为她对他图谋不轨,时时刻刻防备着她来勾引他。
可等了许久,等到的却是她的云淡风轻。
反而是他……
他借着酒意咬了她的脖子,却在她问起时,用醉后失忆骗了她。他唾弃那样的自己,却又忍不住沉醉其中。
温柔乡,穿肠刀。
她的身上像是蒙着一层迷雾,让人望而却步,却又忍不住生起浓浓好奇,想要去探寻。
明知前方是地狱,却依然掉进了这温柔乡,躲不过那穿肠刀。
他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那药膳药性其实不太强,但混合着烈酒,却成了最烈的药,燥意传遍了他全身,烧掉了他大半的理智。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
他终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步步朝那人的所在而去。
她睡着了。
闭上了那双到处惹人的桃花眼,眉眼安宁,面色恬然。他借着月光目光一寸寸的在那张脸上划过。
最后停在了那张淡粉色的唇上。
唇瓣微张,露出小巧的贝齿,还有浅粉色的she,如花瓣一般盛放,像是在邀请人品尝。
他弯腰。
闭上了眼,缓缓朝那唇而去。
冰冷的河水淹没了他与她。
这一次,他没有呛水,在河里把她看得清清楚楚。她眼中的焦急,脸上的紧张,尽入他的眼底。
近了,她与他越发近了。
下一瞬,她应该主动吻上他的唇,与他渡气。
可时间过得慢了,慢到他终于失去了耐心。这一次,他主动朝她游了过去,在她惊讶地目光下,揽着那细软的腰肢,按着她柔嫩的脖颈,狠狠地吻上了那张唇。
他的牙齿碰上了她的柔嫩,磕破了皮,鲜血的铁腥味在嘴里蔓延。明明该是厌恶的,他却越发沉醉。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嘤咛——
“疼……”
裴靖如梦初醒。
窗外太阳出来了,今日是个好天气,金色的阳光透过窗纸照了进来,裴靖木然的躺在床上。
伸手,捂住了自己怦怦直跳的心。
“二少爷,您醒了吗?”门外牛烈轻轻敲了敲门,问道。
裴靖从床上起来,穿上衣服,回道:“醒了,有事吗?”
牛烈道:“我来告诉您一声,夫人已经出发了。”
“……她已经走了?”
裴靖猛地拉开门,眉头微皱道:“怎么不与我说一声?”
牛烈回道:“是夫人说不要打扰您的,夫人走之前特意亲自下厨做了朝食,二少爷,您现在要用一些吗?”
裴靖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裴锦与裴裕也已经起了。
但是戚柒走得太早,两小醒来时,她早就离开了,自然都没有见到嫂嫂。
因此,饭桌上,裴裕一直臭着一张小脸。
哪怕嫂嫂专门为他做了好吃的,他也吃得不开心:“哎,也不知道嫂嫂现在到哪儿了?”
“食不言寝不语,闭嘴,吃饭。”裴靖冷冷道,“不想吃就放下筷子出去,或是你想饿几顿肚子?”
裴裕一听,瘪了瘪嘴,但到底乖乖埋头吃饭了。
只是嘴里边吃边忍不住嘀咕:“哼,就是你太凶,嫂嫂才要走的。”
裴靖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面不改色的解决了大半的朝食,冷声道:“吃过饭之后,裴裕来我书房,我查查你功课。”
裴裕……顿时垮下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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