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好歹的人是你。”月光照在苏螭身前,将她的影子拉得斜长如剑,“你既然是小笼的朋友,为什么还要一直戏弄我?”
女青年将手缩回去,有些心虚地避开苏螭的眼,“……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个人究竟有没有恶意,我多多少少也能感觉的出来。”苏螭说道:“你来找我却不害我,更多的只是在观察我,你想从我身上看出什么?”
“我只是想确定你究竟是不是小笼的朋友。”女青年双手环胸,抬高了下巴说道:“在决定带你去找小笼之前,我总得弄清楚你对她有没有害处吧?以小笼现在的情况,如果让任何不会向着她的人瞧见了,只会引发轩然大波,我可不想冒险。”
“……她现在是什么情况?”苏螭皱眉。
女青年放下双手,眼神瞟向前方的高山,努嘴道:“你跟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月明星稀,林深草盛,苏螭跟着名叫千帆的女青年徒步爬上高山,等到她们终于穿越茂密的树林,眼前豁然开朗时,天色已经浑浑然,大地一片将醒未醒的模样了。
苏螭身上衣服已经湿透,她再也挪动不了分毫,只能坐在岩石上咻咻喘气。
千帆走到前头,指着身下风景,回头对苏螭说道:“到了,她就在底下。”
苏螭痛苦地皱了下眉头,还是站起身像个行尸走肉般挪到千帆身旁,“在哪里?”
她们俩身前是一个小小的山谷,谷边或是滑坡或是陡壁,谷内有一积潭水,此外绿意盎然花团锦簇,透过初明的日光,苏螭当真看到山谷里的旷地上,一头巨大的黑色狼妖正卧倒在树丛下静静睡觉。
千帆将苏螭拉到一棵矮树后蹲下,小声说道:“我此次出行,本就是来找小笼的,那一天我尾随你们进到医院,本来只是想找个单独的时机见小笼一面,谁知道居然就听到了狼妖的动静。”
“我赶到楼梯间的时候,小笼变成的狼妖已经杀死了那头蛊雕,我担心小笼为祸,就用禁锢之术将她困住,再用障眼法将她带出医院,来到这座深山山谷里。”千帆压低声,烦恼道:“小笼以前就算变成狼妖,很快也能恢复神智变回狐狸,可是这一次,我在这儿守了整整两天,它一点要改变的迹象都没有,我想可能是杀蛊雕的时候激发了她的血性,因此她才会如此暴躁,连身体里另外一半的狐狸血统都压制不住她自己。”
苏螭紧盯着不远处正在休憩的狼妖,问道:“那该怎么办?”
千帆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苏螭问道:“什么办法?”
千帆答道:“找个人下去和她说说话,唤醒她的记忆,帮助她清醒过来。”
“那你打算找……”苏螭话未说完,人已经惊跳起来,转身就要往树林里跑。
虽然她反应快,但是早已做好准备的千帆显然比她更快。
千帆一把攥住苏螭的手腕,用力将她往回一扯,苏螭走了一整夜的两条腿本来就软绵绵无力,被千帆往后猛拽,整个人已经跌倒在斜坡上,咻地往下滑。
苏螭朝上胡乱伸出双手,试图抓住什么来稳住自己下滑的趋势。
截至滑到半中央,苏螭终于抓住了一段树枝,她心惊胆战地往树上爬,待确定了裤兜里的裁纸刀没把自己切到肠穿肚烂,这才抬起头,愤怒地看向山坡顶上的千帆。
千帆从矮树后探出脑袋,摇手唤道:“小苏妹妹!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小笼从小就惦记你,我相信你能唤醒她的记忆,她也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呸!”苏螭气道:“等我死了,你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千帆摇着手还要说话,视线朝前一探,忽的又将脑袋缩回矮树之后。
苏螭见到她那副模样,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她们俩动静太大,必然是惊醒狼妖了。
“吼!”山谷里传来狼妖的嘶吼声,这声音里蓬勃的怒气,显然就朝向树枝上挂着的苏螭。
“……混蛋……”苏螭咬咬牙,抓紧树枝往山坡上爬。
千帆说的那些鬼话苏螭一个字也不会相信,小笼惦记着自己又如何,她现在是意识混乱的狼妖,在梦境里,她小时候可是连亲生父亲都会咬的,更何况是她?
苏螭手脚发软气力不济,山谷里的狼妖却是饱睡一番后饥肠辘辘,听到苏螭的动静,它四脚着地,飞快地朝苏螭奔来。
苏螭几乎都能听到狼妖奔跑中夹带的风声,呼呼呼,就像鬼门关前吹响的号角。
眼看巨大的狼妖已经奔至脚下,正沿着倾斜的山坡往上急蹿,苏螭大惊失色,更是没命地往前爬。
可惜心急不仅吃不着热豆腐,还容易惊慌出事——苏螭居然抓错了树枝。
那一截看起来柔韧的树枝竟然一扯就断,苏螭身体歪倒,整个人连攀带扯地抱着身下的大树枝,还是止不住往下滑。
脚下黑狼已经赶到,它腾空跃起,两排尖利可怕的狼牙在距离苏螭的脚掌不过分毫的位置,堪堪咬住了树枝。
“妈呀!”苏螭虽然没被咬中,但是承载了她全部重量的树枝被下坠的黑狼紧紧咬住,也跟着压弯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