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她动的厉害,钟离然也模糊醒了,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含糊不清问:“怎么了?”
皇帝尚未睡醒,声音十分沉闷。顾思源抬眸望着她,轻声道:“我腰疼……”于是钟离然翻了个身,将手搭在了她的后腰上,沿着腰线给她揉了揉。
合适的力道缓解了肌肉的酸痛,顾思源舒服地眯起眼睛,趴在了钟离然身侧。钟离然索性将她提到怀中,让她趴在自己身上,迷迷糊糊地给她揉腰。
揉了一会,皇帝似乎也醒了,忽然低低笑了起来。顾思源不明所以,就问她笑什么。皇帝就微微探身,附耳与她言道:“皇后昨夜贪欢,一共六次……”
顾思源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我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了?”钟离然浅浅打了个哈欠,又笑着逗她,“没关系,朕记得就行了。”
顾思源可懊恼,小手握成拳锤向了皇帝肩头,抱怨道:“陛下怎能趁着我醉酒欺负人呢?”
钟离然搂着她的腰,漫不经心道:“难道你不喝醉,朕就不能欺负你吗?”
“也不是……”顾思源小声嘀咕了几句,钟离然听不太清,疑惑地嗯了一声。顾思源就凑到她耳边,轻声密语,“醉了就什么也不记得了,那多吃亏啊。”
明明就是很舒服的一件事,却因为晕乎乎地没有多大印象,可让顾思源惋惜。
钟离然听明白她的意思,登时笑弯了眼。她微微仰首,侧身于顾思源的耳垂落下一吻,低声道:“没关系,下次皇后清醒了,就什么都记得了。”
“不过朕还是更爱你迷迷糊糊,顺从又贪欢的模样。”
心中的懊恼渐散,顾思源将下巴放在钟离然肩上,轻轻磕了她几下,“陛下惯会调戏人,我不要听了,起身起身。”
她这般说着,撑起身子从钟离然身上爬了起来。钟离然伸手往她后腰一压,阻止她起身:“时辰尚早,皇后确定要起来吗?”
“昨夜下了雪,晨起一定很冷。”钟离然说得认真,顾思源脸上带有迟疑。她感受着身下人的温度,察觉到笼罩在耳朵周围的丝丝冷意,起身的心思渐歇,又重新躺在了皇帝身上,低声道:“那就再睡一会吧。”
钟离然低低地笑,将她抱在怀中,亲了亲她的发丝,“就再睡一会吧,陪朕犯懒。”
这一睡,就到了晌午,两人才起身穿衣,用了午膳。
午膳过后,落雪渐歇,一线天光撕裂了浓郁的灰云,轻柔地笼在落了残雪的梅花上。庭院铺满了茫茫白雪,唯有一株红梅傲立。因着那线天光,越发的鲜艳动人。
顾思源见美心喜,披着大氅就踏雪走向了院中红梅,命侍人拿了剪刀剪了几枝好看的,带着残雪回到了屋中。
钟离然裹着毯子在榻上处理公务,听到声响扭头看向了顾思源,见她手捧梅花,于是笑她:“你又去辣手摧花。”
顾思源捧着花,弯腰将梅花插入瓷瓶中,小心翼翼地摆弄着,理直气壮道:“屋中太素净了,需要添些颜色。”
顾思源穿着大氅,乌黑的发从她肩头滑落,垂在侧脸,有种说不出的温柔。钟离然见她插好了花,还伸出细白的手指,轻轻抚掉了花瓣上的细碎雪沫,眼底暗潮涌动。
钟离然放下了手中的朱批,看向了顾思源,唇瓣轻抿,与她说道:“梅花好看吗?”
顾思源头也不回,笃定道:“好看的。”
钟离然就坐不住了,她起身,慢腾腾地走到顾思源身后,隔着大氅拥住了她:“朕觉得,你更好看。”
顾思源微微仰头,却感觉到皇帝握住了她冰凉的手。皇帝握着她的手举到唇边,落下轻吻,低声道:“朕有皇后就够了,不需要什么梅花。”
说了这话后,皇帝突然嫉妒道:“不过是朵花,不值得惹你这般垂怜。”
顾思源扭头一看,见身后的皇帝正气鼓鼓地盯着瓷瓶中的梅花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她忍着笑,学着皇帝的样子,鼓起腮帮子,指尖一点,对着盛开的红梅道:“你可真是个祸水,惹得陛下失态,你罪当如何?”
钟离然轻咳一声,在她耳边沉声道:“魅惑皇后,罪不可恕,就将你发配边疆吧!”
顾思源窝在皇帝怀里,点着脑袋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味,“那就发配边疆吧!”钟离然见她这模样,却是忍不住笑出声。顾思源见她笑了,这才跟着弯了眉眼。
皇帝是顺心了,可那瓶梅花还是没逃过发配边疆的命运,没一会在皇帝的指令下,挪到了门口。
顾思源见侍人们挪着瓷瓶往外走,叹了口气,“哎,堂堂一国之君,竟这般善妒,连区区几株梅花都容不下了。”
钟离然站在她身前,替她将大氅脱下,闻言笑道:“这话你可不能让起居郎听到,万一御史参你一本可就不好看了。”
“参我什么?以下犯上吗?”顾思源被皇帝牵着上了榻,轻声抱怨:“你就是善妒。”
钟离然轻哼一声,顾思源又继续数落她,“还小心眼,说到底我不过是看了它几眼,你就将它发配边疆了。哎,真可惜,那几株梅可好看了。”
她靠在皇帝身旁,长叹一声,瞧着颇为忧愁。钟离然见了,施施然道:“朕就是个妒妇,别说是看几眼,你就是只看一眼朕都觉得嫉妒。”
顾思源扭头看她,眨眨眼问:“真的?”
钟离然没好气:“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