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子骞明白他的意思,也只好哭丧着一张脸不说话了。
以往看他都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样子,难得看到他现在一脸颓败的样子,薛元青觉得有趣,便也笑了起来。
“子骞,孟锐说的对。你在我们三个里面可是年纪最大的,可养的最尊贵的也是你。你现在也是时候该去军营历练历练了,若不然,你那一身细皮嫩肉的,看着比姑娘家还要娇贵呢。”
竟然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这个损友!
崔子骞转过头剜了他一眼。
这时候就听到孟锐在说话:“元青你也不必笑话子骞,三日后去神策军军营也算你一个。跟子骞一样,先从兵士做起,等往后有了军功,再提拔。”
薛元青震惊的张大眼看着他,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刚刚他才笑话崔子骞,怎么现在他也要跟崔子骞面临一样的处境了呢?
崔子骞却高兴起来。
走过来勾住薛元青的肩,他笑着说道:“叫你笑话我!好了吧,现在你也跟我一样。”
说着,又转头对孟锐笑道:“小舅舅,有元青陪着我,训练算什么?我一定能扛得下来。”
反正他肯定不能比薛元青差。
薛清宁站在一旁听他们甥舅两个说话,倒也插不进去嘴。
也没有想过要插嘴,知道他们说的是正事。但是忽然听孟锐说让薛元青三日后也去神策军营报到......
她很明白孟锐这是要抬举薛元青。神策军算得上是天子近臣了,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但是只要一想到神策军守京征讨的指责,薛清宁还是忍不住的担心起来。
战场上刀枪无眼,要是薛元青万一不慎有个好歹......
“二哥,”
她转身拉住了薛元青的衣袖子,仰起头看他,“这个神策军军营,你会去吗?”
其实从私心里面来说,她肯定是不希望薛元青去的。哪怕他一辈子都一无所成,但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就够了。
可她也知道薛元青最向往的就是从军,战场上铁血征战,保家卫国,以往只是没有机会罢了。
现在有个机会在他面前,还是这样好的机会,他肯定会把握住的吧?
果然就看到薛元青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双眼中如有光芒在闪,极其的亮。
“我去。”
薛清宁虽然心中一沉,但想了一想,觉得还是要尊重薛元青的决定的。
每个人的人生都该由自己来决定怎么过,旁人没有权利指手画脚。
就也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并没有说半句劝阻的话。
但眉眼间还是难掩对他的担心。
头上忽然一重。是有人将手放在她的头上,正在摸她的头。
然后就听到孟锐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在担心你二哥?你三哥十岁就去边关,上战场,怎么就不见你也担心担心我?”
语气里面竟然含了一丝委屈和酸溜溜的意思。
薛清宁也是没有法子了。
这个人,连这样的事情都要比较,吃醋?
就回过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十岁的时候,我压根就不认得你,要怎么担心你?”
这话回的却是无懈可击的,孟锐不由的怔了一怔。
等回过神来,他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抬手捏了她的脸颊一下。
“我看你跟其他人说话都是谦和有礼的,怎么在我面前偏就这样的牙尖嘴利,一点亏都不肯吃?”
看到薛清宁对他怒目而视的样子,他一张俊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随即就将右手伸到她面前,手掌朝上平摊开,望着她笑问道:“我的生辰礼物呢?”
☆、第81章 不容抗拒
听到他说起生辰礼物,薛清宁暂且敛了自己的怒气, 回头叫了一声小桃。
为了有仪式感, 她还早先几天就开始寻摸合适的匣子。
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样一个朱漆描金的匣子,匣面上还彩绘着四季花卉和花瓶, 寓意四季平安。匣子里面也用上好的红绸子铺在底下, 再将那香囊放进去。
就是香囊里面, 她也特地找徐氏要了一块她珍藏好些年的龙涎香放了进去。
于是孟锐接过匣子一打开, 立刻就闻到一阵幽幽的柔和甜香。
龙涎香虽然是极贵重的香料, 一两金子都未必能买到一两,但是对于孟锐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以前他屋里的香炉里面就经常会点这个香。
重要的是那只香囊。
雪青色的绸子, 上面绣着折枝海棠, 还有一双蝴蝶在翩跹起舞。
看得出来这只香囊做的很用心。无论是上面绣的海棠, 还是蝴蝶,甚至只是一片叶子,或是蝴蝶头上的长须, 无一不精美。边缘处缝合的针脚也很细密,香囊口的抽绳还一边缀了一颗小巧的碧玉珠子。再往上就是棕色的系带了。
孟锐高兴的, 立刻伸手扯下腰带上挂着的白玉坠儿, 就要将这只香囊挂上去。
但想了想, 却又抬手将香囊放到怀里去了。
崔子骞在旁边看着不解, 就问道:“小舅舅, 你这是做什么?”
不是一直念叨着要薛清宁亲手给他做一只香囊?怎么现在给他做了一只, 他却不戴?
“你懂什么?”孟锐正色看他, “这可是宁宁亲手给我做的香囊, 怎么能这样戴在外面?要是沾了灰,弄脏了怎么办?又或者不慎掉了,那可要怎么办?到时你给我找?”
崔子骞:......
他转头看着薛元青,用目光无声的传达自己此刻内心的想法。
他的小舅舅,约莫是疯了!
不过是一只香囊罢了,即便是薛清宁亲手绣的,就值得看重成这样?
薛元青也很愕然。
他低下头看了看正挂在自己腰上的那只宝蓝色的香囊。
这个就是去年他过生辰的时候薛清宁亲手绣了送给他的,但他可是时常挂在腰上的......
至于薛清宁,她觉得她的耳根子都要开始发起烫来了。
上前两步走到孟锐跟前,然后低声的说他:“不过是一只香囊而已,你这个样子做什么啊?即便是真的弄脏了,又或者弄丢了,我再给你做一个就是了。”
实在用不着这样珍重的揣在怀里,还说那样的话。叫旁人怎么看他呢。
孟锐却是不管旁人怎么看他呢,笑眯眯的问她:“你愿意再给我做香囊啊?”
薛清宁压根就没有察觉到他在给她挖坑,点了点头。
孟锐依然笑眯眯的。身子也凑近过来一些,笑着低声的说道:“香囊暂且你就不用再给我做了。倒是我挺费袜子的,不然你给我做双棉袜?或者给我做双鞋也成。”
薛清宁无语的仰起头看他。
这个人,是不是太会顺杆爬了?她都还没有给她大哥和二哥做过鞋袜呢。
顿了顿,才说道:“我现在只会做一些小东小西,鞋袜这些我还不会做。”
这话她倒也不全是推辞,确实现在徐氏还没有教过她做鞋袜,她也只会做一些香囊,荷包,绣绣手帕罢了。
所以她的意思是,她以前从来没有给别人做过鞋袜?
想到这里,孟锐忽然就觉得高兴起来。
她平生做的第一双鞋袜,他是肯定要的。
就蛊、惑着她:“你看你现在也渐渐的大了,总是要学着做鞋袜的。不然这样,你就拿我练练手,第一双鞋袜就做给我?就算你做的不好了,我也肯定不会笑话你的。”
面上看着却是一本正经的神情,好像挺为她着想的样子。
薛清宁:......
这是真当她傻呢,还是将她当做小孩儿来哄呢?
就算她真的要学着做鞋袜,第一双鞋袜不会拿自己练手?再不济她做给徐氏,薛元韶或薛元青,就算做的再不好,他们也肯定不会笑话她的。
就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孟锐见了,赶忙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然后不顾薛清宁的挣扎,握住她的左手,就将那东西往她的手腕上面戴。
冰冰凉凉的。垂眼一瞧,就见是一串红珊瑚手串。
红珊瑚原就不易得,可这样的一串红珊瑚手串却是颗颗都是一般儿大,也都是一模一样的朱红色,肉眼压根分不出每一颗的区别来。
得要费多少红珊瑚,才能做出这样的一串红珊瑚手串来!
孟锐却这样的就将这手串戴在了她的手腕上面,显然是要送给她的。
薛清宁不肯要,挣扎着要将她的手从孟锐的手掌心里面抽出来。
但是孟锐的手劲是很大的。哪怕现在他只用了一成的力气,薛清宁也压根挣脱不了分毫。
只觉得他的手就如同铁钳一样,牢牢的钳制着她的手腕,强势的不容抗拒。
偏他说出来的话语里面却还带着笑意。
“再过三日就是你的生辰,我原是想要约你一块儿出来玩的,但那日我要去神策营,只好今日就将要送你的生辰礼物带过来了。你不要推辞,”
察觉到薛清宁要将这红珊瑚手串从她的手腕上面抹下来,他就伸过手去,径直的握住了她的那只手。
可真小啊。他都能将她的手整个儿的握在自己的手掌心里面了。而且还很柔嫩软滑,再好的绸缎都没有这样的手感。
“我知道你又要嫌我送你的礼物贵重,不肯要,但三哥就你一个妹妹,有好东西不给你给谁?你就乖乖的拿着。若你真的觉得心里过意不去,那就给我做两双鞋袜,怎么样?”
说来说去的,无非是还想要她给他做鞋袜。
薛清宁发现她对着孟锐的时候是真的没有法子。
这个人脸皮厚起来的时候她觉得比城墙还厚,偏生他该服软的时候比谁都快,还很清楚的知道她的软肋。
譬如说这红珊瑚手串,她不想要,他就能百般的哄着她一定要。一边还直接给她戴上了,还强势的握着她的手,不让她拿下来。然后等到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了,再跟她提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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