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柳飞眉晦气的啐了一声,“格老子的,都是那个小娘们儿坏了老子的好事儿,如果不是她,老子早就把那个小白脸做了。还能等到你们把老子抓到这儿来!”
沈流意不在乎柳飞眉粗野、不尊敬他的嚣张态度,反正,很快的,他马上就是一具白骨。和一个死人,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很好,果真不愧是“义薄云天,行侠仗义”的柳大侠。为了一个给你带了绿帽子的女人,你都能豁得出性命。想必柳夫人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也该欣慰了。日后必定好生教导你们俩的孩子,一定不要学你这个父亲,举棋不定,朝秦暮楚,是个没有任何担当的窝囊废。”沈流意唇边绽开一抹柔软的笑,黑沉沉的眼睛当中,绽出一抹饶有兴味的亮光。
“唉……只是可怜你了,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扔出来的笑话。”沈流意怜悯的轻皱眉头,微抬着下巴,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祗,冷漠的看着柳飞眉徒劳的挣扎。
“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干的么,除了那个不要脸的贱货,还能有谁能干出这样的事情。不过你放心,为了你这份痴心,我成全你,在你死后,一定会把你的头颅送给她。让你生生世世,陪伴在她左右。”
第十六章:疑团
柳飞眉知道沈流意人狠心毒,现在才算是领受到了。
“你!沈流意,你如果是个爷们儿,你就堂堂正正的和我干上一场!别像个娘们儿一样的在背后耍手段!”
背后站着的暗卫忙断声厉喝道:“再满口胡咧咧,小心你的脑袋!”
柳飞眉不怕的挑眉一笑,眼珠中露出一股不怕死的凶悍来,“我早就没有活路了,还怕我自己的脑袋搬家吗!怎么,你做得出,还怕别人说吗!”
柳飞眉嘴巴裂出一道讥讽的笑,杂乱无章的头发纠结在脸上,一双眼睛当中血红的凶光就这样迸射出来,狠狠的盯着站在面前,威严赫赫的沈流意。
“老子在江湖上混的时候,你还在连年章这个狗贼手底下装乖卖俏呢!怎么样,穿着一身花红柳绿的女人衣裳,打扮成女人的模样,得到今天的地位,感觉很不错吧。”柳飞眉知道沈流意的来路,和他们就是一样的人,都是泥腿子出身。只是他长了一张俊俏精致的脸,得了那个老怪物的青睐喜欢,所以才有了现在这样的大权在握。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江湖上谁不知道你得了连年章那个老怪物的喜欢,利用自己的美色勾引老东西对你言听计从的。”柳飞眉快意的看着脸色沉下来的沈流意,他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死了也是孤魂野鬼,没有任何人会记得他。不如趁现在,还能说话的时候,把憋了一辈子的话,都说个干净。
“那个小白脸叫什么?叫······叫陈陵的,你那么挂心干什么?该不会是你的小情人吧!”柳飞眉粗野的甩了一下脸上糊着的湿淋淋的沾了血的头发,放肆的揣测,“就你这么个被人玩弄惯了的身子,还能喜欢人吗?看那小白脸的样子,也不是个什么有男人阳刚气概的人,也给不了你什么身体上的安慰呀。不会是你们俩跟个娘们儿一样的互相耳鬓厮磨吧!”柳飞眉瞪着眼睛放声狂笑,身体上带来的颤抖把绑在身上的铁链子摇的哗啦作响。
沈流意目光冰凉的看着不断作死的阶下囚,手里握着的鞭子隐隐的泛出一股黑气,冰棱肃杀的煞气,把身边燃烧的火堆都带的剧烈的摇晃起来。
“你说的很对,很有见识。说明你在江湖上也不算是一个,脑袋里只塞了女人的窝囊废。”沈流意把手上的鞭子收起来,很是舒缓的对着柳飞眉轻柔一笑,方才萦绕周身的煞气,缓缓退却。
可柳飞眉却对这样的沈流意格外的警惕起来,沈流意这个人,心狠手辣,断没有他这样出口羞辱还能忍得下来的。果然,下一秒就见一道飞快的寒光在眼前闪过,眨眼之间的功夫,他的脖子上就多了一个血淋淋的刀口。
是沈流意随手抽了一把浸在木桶里的刀,刀上还挂着黑沉沉的血渍,厚实的黏成块状,在他的脖子里,缓慢的厮磨。柳飞眉能清晰地感受到脖子上的皮肉在慢慢翻卷,鼓动的血流顺着身体哗啦啦的流到阴臭的水潭里。
睁大的眼睛面前,清晰地倒映出沈流意那双清冷如月华的眼睛,含了满满残忍的恶意,对着柳飞眉温柔一笑,“你说我再下贱无礼的话,我都可以和你不计较。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用你的臭嘴侮辱了他。”
沈流意拿捏着手上的分寸,一点一点的把柳飞眉的脑袋割下来,袖摆一扫,把落下来的头颅扫到岸上。脑袋还咕噜噜的滚了两下,沾了满脑袋潮湿的泥沙。
“把这个东西找个盒子装了,好生送给甘倩那个贱妇,让她满宫里的人看看,为她办事的男人,都是这个下场。”沈流意嫌恶的把手上的刀摔在桶里,胸前喷溅的血污让他难以忍受的匆匆吩咐了一句就走了。
待沈流意消失在水牢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几个刑讯侍者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对着彼此大眼瞪小眼儿的静默了一会儿,才忍下心中喷薄而出的探究的欲望,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那边的陈陵好声好气的和王琦林思解释了半晌,才笑容满面的要去给刘氏请安,半道上却遇见了那个长着月氏贵种模样的弟弟。
陈慑刚下学回来,在先生面前拘束了一天,身上板正僵硬得很,现在看见这个一见就喜欢的哥哥,眼睛一亮,迈着腿一溜烟儿的就跑到陈陵跟前儿,扯着袖子撒娇道:“哥哥这是去哪儿了,出去玩儿也不叫上我。先生严厉得紧,我在学堂当中也实在是无趣。中午本想去找哥哥的,谁承想哥哥竟不在府中,和朋友一块出去了。”
现在陈陵心情好,看着这个上辈子和他长相不够相似的弟弟,竟也能耐得住性子,好声好气的温柔哄劝,“慑儿在家中学习,为的是学理明义,自然是要辛苦些。我现在已经是大人了,要出去筹谋自己老婆本儿了,自然不能老是待在家中了。”
许是今日见到沈流意,心情格外的好些,所以看见陈慑这个便宜弟弟眨巴着眼睛,一派活泼可爱的模样,也升起几许兄长的爱护来。牵着陈慑的手,慢悠悠的走去小香洲。小路两旁生长着叶片小而圆的灌木,修剪成圆润的模样,几片苍翠的叶子落在平整的石板上,被陈慑调皮的一脚踩上去,碾成碎碎的残渣。
“听母亲说你喜欢吃百味阁的蜜煨火腿肉,今日特特去百味阁给你订了这个,一会儿用晚膳的时候,佐着这个下饭最好。”陈陵笑意盈然的看着不到自己肩膀的弟弟,在一切都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他不想去怀疑一个人,也不想杯弓蛇影的看着任何一个人,都觉得是别有心思。
陈慑眨巴眨巴眼睛,敏感的察觉出昨日还对自己生疏冷淡的哥哥,今日对他总算有了溪水涓涓的温柔。被拉着的手,更是小心的在陈陵手中稳稳地牵住了两根手指。自指尖上传来的暖暖的热度,让陈慑悄然间弯起一双眼睛,漆黑的眼瞳之中被灯笼的烛光一照,似乎有艳魅的紫光一闪而逝。
到小香洲的时候,刘氏正在和二婶王氏说话,脸上挂着团团的笑意,一双眼睛当中也蕴着欢欣的笑意。身边坐着一个容色娇俏的姑娘,清秀简单的绾了一个望月髻,簪着一朵粉红的堆纱宫花。见陈陵带着陈慑进来了,忙站起身对陈陵行礼,声音细细的,像是含着一丝生涩的紧张,“妹妹阿慧见过大哥,五弟。”
陈家两房除了陈陵陈慑两个长房的男孩儿,二房只有一个庶出的陈敏,其余的皆是女儿。二婶王氏膝下两个女儿,其中最大的就是这个叫陈慧的。
陈陵见过礼,坐在对面,笑盈盈的道:“一别数十载,二妹妹也长得这般花容月貌了。可见是时光匆匆如流水,一别不回头了。不知妹妹许了人家了没有?”
嫁娶的话,向来是女孩儿们羞于启齿的。陈慧打小就是照着最贤淑的淑女教养长大的,性子端的是沉静温柔,听闻这样的话,脸上当即飞起两抹晕红,羞怯的别开脸去。还是王氏笑着接过话头,“已经许了人家了,是你二叔的一个学生,叫许文成的。秉性中正敦厚,没有一些读书人身上的酸腐无能,一味的喜欢风花雪月,很是务实的一个人。”
陈陵并未和二叔有过什么交集,只记忆中记得是个极为儒雅温文的一个男子,对待妻子孩子,都是极好的。喜好些丹青字画,其余的并无什么太过奢侈的喜好。
“对了,我昨日差人送过去的东西不知道二叔二婶可喜欢,天幕山上也并无什么好东西,就只能捡些看的过眼的回来,当做见面礼了。”陈陵许久未见家中人,虽刘氏在信中也会和他提起家中的事务,只是终究着墨不多,也不知道送去的礼物,有没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
王氏笑盈盈的道:“你送来的都是好东西,尤其是你二叔,对那几幅画真真是着了魔似的,这几日教书也随身带着,说是要多看看,兴许到时候就能染上点儿大家的灵气,让他也在画技上再精进些。”想到屋子里堆着的东西,王氏心中一阵火热,这样的东西在这个大侄儿的口中,也只算是看不上眼的东西,那真正能入眼的该是何等的宝贝。做了这天幕山剑宗宗主唯一的弟子,就是非同凡响。
“二叔喜欢就好。”陈陵笑着接了一句,之后便只是听着刘氏和王氏两人说话。
冬日里头日头短,早早地就黑了天,陈陵已经是用过晚膳了,肚中不饿。倒是陈慑在学中颇费精力,早早地就腹中饥饿,现下眼巴巴的看着二婶能走了好用膳。只是瞧着两人正在兴头上的模样,一时半会儿的是不能够了。
陈陵见不得小孩儿眼巴巴的委屈模样,轻声打断道:“母亲素日里操持一家大小事务,劳心劳力,十分辛苦。父亲远在盛京,顾不到家中。现下既然我已回来了,旁的帮不上母亲什么,弟弟合该由我来照顾,为母亲分忧。现下我就带着弟弟往苍月山去了,便不打扰母亲和二婶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