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好,胡百城的马儿这几日耳淌浓水,他牵来了,你去给他瞧瞧。”
“……是。”元思空迟疑地往树上看了一眼,他不敢让元卯知道。
“怎么了?”
“没什么,空儿这就去。”元思空用力咳嗽了两声,跟着元卯走了。
封野其实没听清俩人说了什么,但从木屋的缝隙里看到元思空跟元卯走了,等俩人走远了,他才从木屋里爬了出来,撅了段儿小树枝把玩,思索着是在这里等元思空回来,还是自己去逛逛。
树屋离地足有八、九尺,在这里可以看到元府的每一间房子,简直一览众山小,他无聊地环视四周,突然见着一间屋子的庭院里有一棵矮树,树上挂着元思空的衣服。
那便是他的房间了吧,封野突然有些好奇,元思空的屋子里都有什么呢,会不会有很多书?
他躺倒在了树屋的地板上,心想,一会儿元思空回来了,定要去他房里瞅瞅。
这一等,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元思空还没回来,封野失去耐性了,决定自己去元思空屋里,介时元思空还不回来,他就干脆回驿馆算了。
封野爬下树,哼着小调,往元思空房间走去。
他走到门前,悄悄推开了门,小脑袋往里探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果真是满满一架子的书,再往里看,是两张床,一张床上赫然还躺着个人。
封野一惊,连忙掩上了门,可脑中回想了一遍,不对呀,那衣服,那背影,不就是元思空吗?
封野复又推门进去,小声叫道:“元思空。”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封野关上门,跑了过去,用力推了一把床上的人:“元思空!”
元南聿心里叫苦不迭,他在窗户边见封野过来,就挪上床装睡,以为可以躲过去,没想到这小殿下如此不依不饶,元思空的警告言犹在耳,可现在……现在他该怎么办?他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遮遮掩掩地以小半个侧脸对着封野。
封野愣了愣,总觉得眼前的元思空有点不一样:“你……”他“你”了半天,也说不上哪里很是古怪。
元南聿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来了?”
屋内没有点灯,光线昏暗,其实并不能完全看清眼前之人的脸,封野也没作他想,生气地说:“我一直在树屋上等你,你倒好,居然跑回屋睡起觉来了?”
元南聿心脏跳得比打鼓还快,却突然玩儿心大气,亢奋难捱,他握紧了拳头,脑中回想着元思空跟他讲过的与封野相处的种种,故作镇定地说:“我忽觉头晕,想回来躺一会儿就去找你。”元南聿想,还有什么比现在装成元思空更好玩儿、更刺激的?
小时候他也曾和元思空互相装做对方戏弄人,但家人总是能一眼看穿,骗外人也没大意思,他们早就不玩儿了,如今面对这小殿下,他又觉得有趣起来。
“头晕?”封野将信将疑,探过身,用温热的小手摸了摸元南聿的额头:“没有发热啊,怎就头晕呢。”
“我也不知。”元南聿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今日不能陪你爬树,也不能陪你跑马了。”
“太阳都要下山了,还跑什么马。”封野环视四周,发现了熄灭的炭火盆:“你屋里好冷,怎么不烧炭火?”
“还没有那么冷,娘说炭火太贵了,睡前烧一烧就可以了。”元南聿腹诽道,还不是因为你,害爹被罚了俸禄。
封野哪有什么贵贱的概念:“你若不适,在这么冷的屋子里只会加重。”他跳下床,“我帮你烧。”
“小殿……封野!”元南聿叫道,“真的不用。”
封野却不理他,将炭火盆拽到了床边,点燃,边用火钳翻着。
元南聿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才能把封野请走。虽然装成元思空是很刺激,但若败露,元思空一定会很生气的。
就这么低头思索的时候,他没注意到封野又移回了床边,对着他盖在被子下的伤腿一屁股坐了下去。
元南聿疼得“嗷”了一声。
“怎么了?!”封野吓得猛地蹦了起来,结果一下撞翻了炭火盆,盆里的炭块四下飞溅,有一颗直飞向元南聿。元南聿一时情急,忘了那是烧得通红的火炭,竟伸手接住。
他又“嗷”了一声,瞬间把火炭扔了出去,但掌心和指肚都烧得火辣辣地疼。
“思空!”封野抓过元南聿的手,急道:“你的手!”
“没事,小伤。”元南聿倒抽了一口气,比起手,他的腿要疼得多了,不知道封野这尊臀一坐,他又得在床上多躺几天,简直欲哭无泪。
“你等着,我去弄些冰来。”封野转身跑出房间,冲向了厨房。
正躲在墙角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元思空,见封野突然跑了出来,愣了一愣,赶紧跑进屋里。
他诊完胡百城的马,回去找封野,结果爬上树一看,人早就不见了,却在树屋之上,眼看着封野正走向元南聿的房间。
那原本确实也是他的房间,是因为元南聿腿伤不便,他才暂时搬去客房住的。他慌忙爬下树,想去阻止封野,却见封野已经进去了,正思索着是进去解释,还是静观其变时,封野又一脸焦急地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