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牧鱼屈指敲桌板:别忘了楼内不见血的规矩,要吵架出去吵。
池誉耸耸肩,一副得意却又不欠揍的表情,气氛也被他带的轻松不少,还笑着朝黎挚打了个响指:不过我想,黎挚先生应该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信息素的特异功能,对吗?
黎挚不说话,只是看着池誉眨了两下眼,跟默认似的,直接给池誉整蒙了。
另外,南楼每人每天必须喷洒一定剂量的信息素掩盖剂,一毫克也不能少。
培训到中场休息时黎挚就准备走了,刚踏出门口就被池誉叫住,回过头却发现他神色有些不自然,突出的喉结也上下一滚。
那天是我唐突了,对不起,我只是路过而已,没有窥探什么的意思,你别误会。
知道了。黎挚转身想走,身后又传来声音。
也要和那颗银杏树说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把它削下来的!
黎挚没回头,像是无奈般轻叹了一声。
一路避开人群,黎挚又独自走到那片仙人掌丛后。这里的气候多变,原本就不适合种植银杏,当初黎挚执拗地在这块小地方栽下很多从十一区带回来的树种,最后只活下来这一颗,还长得磕磕绊绊,无精打采。
低头一看,那枝被血藤削下来的树枝,正端端正正地插在土里,上面还挂着一个小牌子。
黎挚失笑,蹲下仔细看那块牌子。
上面刻着四个大字,字迹宛如小学生。
[真对不起]
第9章
培训的第二天就是新人正式参加早训的日子,黎挚的伤几乎痊愈,平时他就对自己要求严格,伤好后更是准时准点地穿着件黑色连帽开衫出现在一号训练场。
刚进门,角落里的左云打了个响指,黎挚朝他点头示意,走到最左侧开始热身。
伤好了吗小南爷?左云穿着北楼的黑色短袖朝黎挚走过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听说昨天南楼培训,新人们差点打起来,难搞的可都去你那了,感觉怎么样?
黎挚微微皱眉,偏头扫了眼左云,就差没把嫌弃和无语写在脸上。
算了,和你搭话就是个错误。对了,你是不是还没去领罚?一个月期限,可别忘了啊。左云靠在墙边,歪头看黎挚拉伸时手臂流畅却不夸张的肌肉线条。
左云,如果你和你安排在南楼的人想抓什么把柄,趁早死心。黎挚擦去额角渗出的汗水,披上外套站定,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面色也带着抹红。
这幅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本该充斥荷尔蒙和信息素,现实却全是酒精的味道,左云一撇嘴,故意岔开话题:好好的信息素自己放着不用就算了,何必让南楼的人也这样,这不是脱裤子放屁的事,有必要吗?
黎挚眼神一闪,脑中闪过这样做的初衷,微不可察地轻笑一声,抬眸看向左云,又没管你。
黎挚生着一双桃花眼,单论长相可以说是明眸皓齿,特别是抬眸看人的时候,乍一眼勾人,可眉头微蹙,眼神也南辕北辙,冷得像块冰一样。
嘁,白瞎了这张脸。左云飞快地说了一句,清楚黎挚听觉敏锐,于是转头就走。没被他的眼刀盯死,后背却一阵发凉,愣是没敢回头。
早训时间将近,各楼的人陆陆续续来齐,黎挚照惯例挨个走过去,抓出几个信息素掩盖剂浓度不够的人,其中柯嘉茂也在,对喷信息素掩盖剂这件事颇有微词,跟在牧鱼身后絮叨。
黎挚只道:不想死就照做。并且给他加了十圈。
走到池誉身旁,黎挚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还没说什么,池誉反倒先开口,声音又响又清亮:编号1224池誉,信息素掩盖剂浓度达标!
黎挚没说话,只是抬眼扫了池誉一眼就继续往前走。
这一眼神色平和,并没有皱眉。不知道是不是池誉的错觉,甚至还带着隐隐笑意,池誉又比他高了半个头,这个角度看过去直接让池誉的心跳漏了一拍,人都走出好几米了还没回过神,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
直到跟在牧鱼身后的某人轻嗤一声,池誉才收回目光,认出是那个仗着信息素厉害而嚣张的alpha柯嘉茂。
a,连信息素都没有,喷这玩意有什么用?喷了就能变成alpha吗?自欺欺人。
你又懂了?没等池誉说话,牧鱼先一脸正色地回过头,听头儿的,不想死就照做。
前方传来一声清脆的响指声,循声望去,黎挚没回头,脚步也没停,只是举起手,风轻云淡地朝身后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正当池誉和柯嘉茂一脸疑惑时,牧鱼压着笑意清清嗓子:编号9101柯嘉茂,罚二十圈。
什么!?
池誉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又看向好几米外的黎挚,心道血藤五感敏锐异于常人,果然没错。
也不知道他曾经受过什么样的训练,才能到这种程度。
不仅如此,池誉还发现南楼很奇怪的一点,对其他事情的要求都不算严格,唯独信息素这一点,简直可以叫严酷。
虽说alpha的信息素之间会产生相互作用,但只要不是易感期,按理说不会有什么问题,黎挚这样做的原因,池誉想不明白。
想办法得找人问问,说不定和黎挚信息素的特异性有关。
早训的十圈对于池誉来说完全不是问题,甚至脸色都没怎么变,朝出口走时远远看见早就跑完的黎挚站在门边,面色微红,视线像是在搜寻什么,最后突然和他撞上。
黎挚朝他招了招手,池誉一愣,随即跑过去,快到了才觉得自己像只小狗一样,一招呼就过去了。
来南办公楼一趟,三楼。
黎挚扔下这句话后转头离开,留下一头雾水地池誉,正好牧鱼从他身边经过,池誉一把拉住牧鱼,诶,他找我干什么啊?
头儿找你你就去啊,我怎么知道。牧鱼被扯得一个踉跄,语气也有些不耐烦,拍拍被拽疼的胳膊,又愤愤地斜了池誉一眼。
黎挚的脸色在离开训练场后就冷了下来,当调出池誉的信息后更是冷到极点,面无表情地盯着办公室门口,手里还转笔似的转着血藤匕首,任谁看了都会心惊胆战。
池誉开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光景。
这么转血藤,就不怕一不小心把手指削下来?
a不能感知信息素掩盖剂的浓度,你昨晚刚从外基地搬进南楼,和十楼的6078、7716、5115住在一起,这三个人身上的浓度全都不达标,不可能给你准备好剂量的掩盖剂,而你一毫克不差。我听你狡辩,请。
血藤转动时反射的光时不时晃在黎挚脸上,衬得他又冷又狠,池誉意识到气氛不对劲,收敛笑意,神色正经地拿出什么:我有这个。
池誉举起一个空注射器,大步流星走到办公桌前,端端正正地放在血藤的下方,这是我预选赛那天打架晕过去之后,你给我的那个注射器。我问了方医生,他说这是南楼必要要求,我怕自己忘了,打完就拿手术刀在上面划了一道。今天早上出来前,我也是比着刻度倒的掩盖剂。
黎挚拿起那个注射器,上面果然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确实是自己亲手交在他手上的,这个理由也算合理,黎挚严肃的表情松动些许,一抬眼却发现池誉整个头都垂下去了,身侧的双拳紧握,还撇着嘴,一副闷闷不乐受委屈的模样。
原本要说的话突然卡了一下,只是轻轻啧了一声。
我没骗你。池誉声音拖长了些,语气也有些委屈。
黎挚从没见过这样的反应,弄得像是被他欺负了一样,轻咳一声错开视线,神色有些不自然,例行公事。
池誉眼神一亮,你没有怀疑我?
黎挚控制表情:合理怀疑。
当池誉的头再一次耷拉下去的时候,黎挚仿佛看见了一只讨不到好处的大型犬。
别想耍花招,别有二心,我会一直盯着你的。黎挚道,面前的少年看似一只人畜无害的大狗狗,可黎挚清楚,他更有可能是一只年轻狼王,那双微微下垂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绝对不是纯良无辜。
池誉勾唇一笑,气场瞬间凌厉不少,嘴上却说着没谱的话:我一般晚上八、九点洗澡,时刻奉陪。
黎挚:
黎挚涉世早,又接受过专业化的培训,基本能一眼分辨面前人是否在说谎。刚刚池誉眼神毫不闪躲,神态也坦坦然然,多半没有说谎,除非经历过特殊训练。
回去吧。黎挚眼神中的警惕并没有收敛,若有所思地盯着池誉远去的背影。
试探的机会有很多,不差这一次。
池誉出门时和牧鱼擦肩而过,见他一副出入自由的模样,莫名就有些不服气。本来没想说什么,没想到牧鱼也停下脚步,扬眉道:看什么?
面前这人甚至可以称作南楼的二把手,但平时的稳重之下,总会常常露出些不成熟,让池誉很难相信他能待在黎挚身边这么多年。
我想看看是什么让你留在他身边的。
牧鱼的脸色由疑问逐渐变成了嫌弃,眯着眼睛一脸恶寒:别说的这么恶心行吗?搞得好像我对头儿有意思一样。当然是因为能力,不然呢,你不会想靠你这张脸吧?拜托,头儿可是个alpha,顶级的那种!
本来池誉没有多想,牧鱼这样煞有介事地一说,反倒让他心里生出些异样,还没来得及琢磨清楚,牧鱼就推门进去了。
长得人模人样的,也不知道天天在想什么。牧鱼碎碎念同时按下电梯,想起刚刚的对话又是一个哆嗦,他可是正儿八经的纯a小直男,对a一点兴趣都没有,更别说还是黎挚,那个beta也太嚣张了。
电梯不出五秒就停下,刚开门,牧鱼还没看清,就听见黎挚的声音:说什么呢?
哇,头儿你这都能听见啊?牧鱼一脸惊叹,反观黎挚却面色如常,于是故作掩饰地轻咳一声:我下去的时候碰到那个beta了,说了些稀奇古怪的话。
黎挚眼皮一掀:他有名字,就叫名字,不要性别歧视。
噢好吧。对了头儿,我来提醒您去一下地下室,马上到期限了。
第10章
每栋办公楼最下方都连通着大型地下室,这是cop建立的惩罚训练二合一机制,每次出完任务都需要来这里复盘。
对于其他人来说,复盘找出可能丧命的原因是最重要的,可对于黎挚来说,这和平常的训练无异。
冷色调的狭长走廊空无一人,黎挚径直走到尽头,关上里间的玻璃门,脱得只剩红上衣和黑色五分裤,在角落的扫描台上站定。
机器扫描声和机械音同时响起:编号725,黎挚。5月20日前往十一区ico军事基地执行任务,受伤位置左侧小腹,伤口严重程度中等偏下,任务完成度80%,达成指标。
达成指标就意味着不需要领罚,只需要针对受伤部位进行特殊训练,直到无伤退出才算结束。这是一种全息投影,在一般情况下不会造成实质性伤害,但痛感真实存在。
黎挚在房间中央站定,ai随即按照描述进行全真模拟,对应就是不同角度的激光枪。
ico的激光枪和红外武器都是特制的,你确定能完全模拟?
武器暂时不可以,但伤害完全可以模拟,开始了。
枪声应声而落,黎挚翻身一跃躲过,打起精神面对枪口。
躲避率80%,训练完成,有进步。
门随之打开,黎挚拿起外套随手系在腰上,擦去额角渗出的细汗,回头朝着天花板上的人工智能道:模拟容错,真实不会。
黎挚面上无波澜,内心却清楚今天任何一个小的失误,都有可能让他在未来某个真实场景中丧命。
也不知道为什么,黎挚莫名就不想像往常那样通过办公通道直接回住处,反而绕到后方,按下南高楼的电梯,若有所思地盯了一会儿反光中略显狼狈自己,然后拿出个鸭舌帽带上。
南楼的巡逻看见黎挚的第一反应是拦了,透过鸭舌帽看清那双眼睛后才反应过来,黎挚皱眉示意他们不要声张,这才走向里面。
这样的25层高楼,cop一共有四栋。
在俯瞰图里,每幢高楼都是椭圆形,占地面积不小,如果把所有外部材料换成玻璃,就能看到每一层由小到大的结构和包裹式的设计。
各层的宿舍分布在椭圆的边缘,中间则是集中吃饭、娱乐和一小部分训练的基地,椭圆的正中央则是一条直通顶楼的玻璃电梯。
南楼的琐事向来是牧鱼管,黎挚也几乎没有严格要求过他如何,甚至都不怎么清楚楼里的现状。所以当黎挚看见在训练时间也略显散漫的南楼成员后,又闻到空气里杂七杂八的信息素后,微微皱了皱眉。
这个月又快到了月末,大部分人也都用完了十次挑战机会,前几层一直氛围融洽,甚至有那么点像菜市场,糙汉子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聊天,根本没人注意到白净的黎挚。
事情,是从黎挚到达第十楼之后,开始不对劲的。
相比于楼下的喧闹,十层安静地落针可闻,偌大的空间里最引人注目的声音,就是电梯到达时发出的那声叮的提示音。
这个点正是晚训时间,黎挚踏出电梯,瞬间感受到四面八方朝他投来的视线。和这一屋子高大壮的alpha相比,黎挚可以说是略显清瘦,更别说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脸色苍白。
一个黝黑高大的男人从众人中走出来,黎挚飞快扫他一眼,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不打算告诉他们什么。
那男人低头凑到黎挚身边闻了闻,闻到掩盖剂中夹杂着的一丝丝血腥味,语气轻蔑:新来的?
黎挚没说话,那人就当黎挚默认似的,从上到下将他扫视一遍,眼神更加轻佻:我猜你到这里没杀人吧?就靠着你这一身细皮嫩肉和脸蛋爬床,对吗?
黎挚皱眉,没想到南楼也存在这样的潜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