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挚清楚牧鱼想说什么,无非是觉得杨江想要借这事除掉对他而言最大的威胁而已,一个眼色止住他的话,不用紧张,还早。你先去安排一下淘汰赛,从各楼收集名单,池誉也加上。
池誉?可是他才到十楼,没有参加淘汰赛的资格啊?牧鱼一边嘀咕一边已经默默记下,一抬眼就对上黎挚意味不明的眼神,我懂了,马上安排。
还有,涉/黄的事情,严查。黎挚想起那天不管不顾一脚踹开门找他的池誉,和那个阴差阳错的拥抱,态度松缓不少。
牧鱼正紧张着想老实背锅,一抬头才发现黎挚并没有生气,只是目光悠长地盯着桌上的匕首,忙扯开话题:那我先去发通知,尽量晚上就把名单交给您,哦对,这次的淘汰赛场地是?
不出去,用模拟场地。黎挚将擦干净的匕首收回腿侧,为期半个月,我带队。
这句话又把牧鱼惊得不轻,偏偏黎挚神色如常,根本就不像是在开玩笑,那我就等您那边确定下来再说。
牧鱼转身出去,没走两步又愣愣地退了回来,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怎么了?
杨杨将军还有池誉?黎挚一叫牧鱼才回过神,飞快退回办公室,在黎挚身后嘀咕,他们怎么会一起来这里?
黎挚听到后一个名字时微微蹙眉,果然没过几秒门口就响起军靴踏地的声音,随即就走进来穿着一身军装的男人,身后跟着略显茫然的池誉。
我让你接任务,有没有不满意啊?
没有。黎挚起身,朝杨江微微鞠躬示意,飞快地扫了眼池誉,只是喜欢有话直说。
噢,我来的时候他在楼下,顺便带上来了。那个什么鱼,你先回避一下吧。
突然被点名的牧鱼和旁边的池誉都是一愣,不约而同地看向黎挚,见点头示意后牧鱼才一脸疑惑的欠身离开。
办公室只剩下四个人,各站一边,莫名有种在对峙的氛围。
你多久不用信息素了,黎挚?杨江挪开椅子在办公桌另一侧坐下,抬头瞟了眼池誉,又收回视线环顾一圈办公室。
池誉压根不清楚状况,只是在黎挚左后方站着,抱臂看着杨江。
不记得。黎挚坦言。
这么久不用信息素了,面对一群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人,居然把大杀器拿出来自保,黎挚,你说说我该怎么信这个理由啊?
池誉完全不知道这中年大叔是谁,但很快反应过来他在刁难黎挚,莫名就来了劲,抢过话头解释:普通alpha都能用信息素,黎挚凭什么不行?
好了。黎挚完全没想到池誉这么激动,语气缓和了些,却在转向杨江时眼神和语气瞬间冷下来:我想您目的已经达成了,没必要刨根问底。直说吧,到底需要我做什么,各区状况如何,带多少人去。
爽快,所以为什么喜欢找你办事。明面上需要你去八区接回下一季度的医药用品,暗地里还需要你带队前往九区接人。
接人?黎挚皱眉,整个cop也没几个需要他亲自去救的人。
准确来说,是去抢人。杨江接过秘书手里的电脑,将一张照片投到黎挚面前的桌子上,上面是一个年轻男人,这个人有印象吗?
看清那人的长相后,黎挚瞳孔微不可查的放大一瞬,林澈?
池誉个子高,不踮脚也看得一清二楚,表情霎时微变。
十年你还能记得他,记性真好,对,林澈。杨江并没有注意到,只是低头滑动屏幕,出现一张第十区的身份简介,他现在就在十区。
旁边的地图上闪着红点,是十区权力中心的位置,黎挚蹙眉盯着,一点也笑不出来。
这个人对我们和各区都很重要,这次出任务,你需要顺便把他捎回来,作为我们的人质,来限制各区的行动,明白吗?
时间。黎挚眼神黯淡无光,甚至泛起一阵冷意。
下个月十号,还有半个月时间。具体情况我会在一周前发给你,先把人选出来吧,不要超过五个。杨江语气风轻云淡,就好像派给黎挚的并不是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任务,而是让他带五个人出去抓兔子一样。
上次跟着黎挚出任务的人,现在还在十一区没有出来。
黎挚沉默不语,杨江又继续道:有能力的话,顺便去一趟十一区,把那几个因为你被抓的人带回来,也算扯平了。
因为我?黎挚轻笑一声,眼里波涛暗涌,被抓是因为他们自己。
最后提醒你一句,注意分寸和自己的身份。杨江起身往外走,望向黎挚的眸里闪过一抹狠厉,又很快恢复如常,就这些,不用送。
脚步声彻底消失,黎挚紧绷的背脊才放松几分。
完全听不懂这些的池誉皱着眉收回视线,突然注意到黎挚虎口处深陷入肉的掐痕,原本想问的话突然噎住,登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态度。
黎挚侧头看了池誉一眼,缓缓道:说吧。
他谁啊?打得过你吗?
池誉语气平常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和黎挚的严肃相比,他根本没有把杨江放在眼里。
可就是这样出生牛犊不怕虎般嚣张而目中无人的态度,竟然让黎挚的心情放松了些许,甚至想不到自己可以同样可以用这样风轻云淡的语气说出这两个字:
杨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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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池誉一愣,想起听说过的小道消息,杨江就是cop的三大权力之一,一脸不可置信道:他就是杨江,就这?
说来奇怪,黎挚挺乐于见到池誉这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的态度,但也不打算负责科普,只是嘴角一弯,敲敲耳机叫来牧鱼,又示意池誉坐下,问:你在我楼下干什么?
啊刚刚还理直气壮地瞧不起领导的池誉突然结巴起来,憋了半天才道:我不知道你的伤好点了没有。
黎挚一怔,但没去管他这话是不是真心,只是看向走进来的牧鱼: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牧鱼深深叹了口气,又卯足力气吸了口,凭什么这么对我们啊?你上次带回来那么多信息,他夸过你一句吗?自己三脚猫功夫被抓了跑不出来,这锅凭什么咱来背啊,你说是不是!
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的一阵只让黎挚觉得头疼,摆摆手:重点。
牧鱼一下泄了气,放心吧头儿,我都听见了,不超过五个人,八九十十一四个区都得去当活靶子!我算是看出来了,说别的都是虚的,他就是冲着你来的。还有啊,我就纳了闷了,凭什么他能留着我不能啊?
莫名躺枪的池誉:这你要去问那个杨江,他怎么知道。
乍一听这话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牧鱼一仔细琢磨才觉出味来,话里的态度已经摆明了池誉自动将自己划进了黎挚的阵营,这在进南楼几年的人身上都很少见,更别说池誉才进来一个月不到,居然就这么死心塌地?
正盯着池誉的黎挚显然也意识到这点,眼神闪烁,注意到牧鱼的视线后才收回目光:因为这些话,杨江想让你听见。
然后让我和你一起去?池誉反应飞快,可是这对他来说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池誉就看见两人格外神似的表情,意味深长地拖长声音噢了一声。
淘汰赛你正常参加,不放水。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黎挚轻咳一声掩饰住微微上扬的唇角,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舒展还带笑意的眉眼在其他两人眼里完全是另一种光景。
尤其是自认为还比较了解黎挚的牧鱼,见状就差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了,好说也在黎挚身边呆了四五年,这么春风化雨的表情出现在黎挚脸上,还真是有种诡异的奇妙感。
池誉愣了几秒才想起自己正好路过的意图,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肩头的伤口正在结痂,原本黎挚没什么太大感觉,池誉一说,他突然觉得伤口有些发痒,就好像有人拿着羽毛在挠。
小伤。黎挚扯了扯外套,现在知道了,可以走了。以后少在楼下蹲点,小心被爆.头。
池誉被威胁了也不恼,反而笑意盈盈地点头道:那你好好养伤,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哎黎挚无语,叫住已经开溜的池誉,好好训练,别来。
池誉在门口处回头,朝黎挚招了招手,乐呵呵地吹着口哨离开,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那么好。
黎挚收敛笑意,一脸正色地看向那张照片,说正事,记得他吗?
目睹黎挚态度瞬间天翻地覆的牧鱼:有点印象,可是林澈不是十年前就死了吗?
各楼都参加的大型淘汰赛在cop举办得并不频繁,出任务又是那些实力强的alpha期待已久的事情,竞争压力太大。
最后各楼一共报上来近百人,几乎都是二十层往上的,池誉位于名单的最后一个,一看就是特殊操作弄进去的。
黎挚匆匆扫过名单,继续低头准备全景模拟场地,随口问道:各区情况怎么样?
牧鱼:除开九区其他都正常,九区的有生力量正在陆续向着十区的方向集中,还不清楚是不是有军演。
所有人采用全真模拟,不用告诉他们,被淘汰就醒,其他的按照各区地图来,认识我的人不多,铭牌给我一个,假身份。
好的头儿,具体模式是对战还是大逃杀?
黎挚指尖一顿,正色道:大逃杀。
不用告诉他们对面人物只是模拟吗?
黎挚脑中浮现那个从来都不下死手的池誉,缓缓摇了摇头,除开我,生存只剩五个人时结束。
好的,马上就去安排。
这几天黎挚路过窗边时,总会驻足看一眼楼下,可从来没看见过那个说过两天再来看他的池誉。
明朗鲜活的青年就像烟花般炸亮他黑如墨染的天,却转瞬即逝。黎挚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自嘲般笑了笑。
距离淘汰赛还有一周的这天晚上,难得放晴无云。
黎挚抱着双膝坐在飘窗上,将上端特制玻璃调成透明,仰头看那颗遥远明亮的圆月,以及散落的星星。
天空万里无云,地下光线昏暗,月亮和星辰都一览无余,就像是有人在漆黑一片的黑幕布上撒下一把碎钻,越仔细看越多。
这种安谧又放松的时刻,很少出现在黎挚兵荒马乱的生命里。
不过这种岁月静好的氛围,突然被头顶传来的一声巨响打断。
这声音说大也不算特别大,只是仿佛有人从高处坠落,砸在黎挚天花板上了而已。
办公楼后面不远处就是南楼高楼,黎挚顿时严肃起来,皱着眉仰头去看是不是有人跳楼。
结果一抬头,人是没看见,却发现自己头顶的玻璃裂了一道不明显的小缝。
黎挚:
岁月静好瞬间烟消云散,黎挚翻身下飘窗,别好血藤和枪,透着股杀气按下电梯,在门开的一瞬间举起枪,正好对准门外的人。
池誉?黎挚的火气凝在嗓子里,扣扳机的手指也松了几分力,一偏头就看见散落在地上的降落伞,顿时无语。
池誉的嘴角还泛着淤青,头发也有些凌乱,也不知道是摔的还是打架打的。
我来看你的,不是不让我蹲门口吗,就直接从上面飞下来了,怎么样,落得准吧!
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浑然不觉黎挚此刻恨不得把他按下地上打一顿的心情。
你
你的伤怎么样了?池誉趁机挤进电梯,一手按下黎挚手上的枪,又顺势捏着黎挚微凉的手腕把枪塞了回去,做完这些才觉得心虚,一瞄发现黎挚正用另一只手捏鼻梁,无奈又无语。
好了。黎挚总算缓过神,手腕挣开池誉的束缚,因为眼下过于荒唐的情况,别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两人就这么尬在电梯里,甚至都没人发现电梯压根没动,就连原本理直气壮的池誉也觉得气氛也越发古怪。
黎挚只穿了件宽松的白色打底t恤,额前的碎发也乖顺的垂着,整个人带着一股刚睡醒的猫的慵懒。池誉盯着他微微泛红的颈侧和耳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思绪也开始往不正经的地方飘,我打扰到你了吗?
黎挚甩了个眼刀过去,按下电梯的开门键,径直走到小飘窗正上方的位置旁,把那一道肉眼很难分辨的裂缝指给池誉看。
池誉不明所以:咋了?
黎挚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堂堂南楼老大,居然会因为看星星看月亮被打断而生气。
正组织语言,池誉却突然在那块玻璃旁边蹲了下来,眼尖地发现了那道裂痕,下方飘窗上放着个没关灯的暖黄色台灯,还有旁边揉成一团的小毛毯。
他记得这块之前不是玻璃的,难道黎挚是在这里看星星吗?
池誉盯着他的侧脸出神,远处的微光映得他面部轮廓柔和,更难和那个杀人如麻的血藤联系在一起,他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突然被戳了下。
你打扰我数飞机了。黎挚煞有介事。
噗池誉乐了,指了指空无一物的天空,数飞机?你说你在数星星还差不多,这哪里有飞机啊
被戳穿的黎挚也没有表露出尴尬,只是又指了指玻璃的裂痕,扯开话题:被你踩的。
为什么要在有天花板的地方看星星?池誉顺势在边缘坐下,晃了晃腿,这里看多好啊,直观,也没有东西能挡住星星和月亮的光,就好像整片天空都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