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是没动。
难道睡着了?赵研解开自己这边的安全带,凑近了些看,也没有睡着,眼睛微眯着。本来眼睛就大,眯起来时,是长长的一条斜向上挑起的半月形的弧线,上排浓密的睫毛和下排交合着,朦朦胧胧,雾里看花的样子,很迷人。
没办法,睡没睡着人都不动,赵研靠过去给人系安全带。
“当”一声,安全带入槽的声响,赵研刚抬起身,就猛地被人抓住了手腕。
赵研吃惊地看向颜城,颜城那双朦胧又迷人的眼睛睁开了。
颜城没有看向赵研,他直直地看着被他抓着手腕的那只手,皮肤细腻光滑,没有肉,手背和手指都很细,细细的指尖,过短的指甲露出淡粉色的指腹。
曾经,这双手上还长着冻疮,给他洗过衣服,打扫过房间,做过吃的,抚摸过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给他带来难以言喻的悸动。现在,在他不知道的很多年里,它变成了外科医生的手。
赵研觉得他的呼吸都停止了,心跳加速,从下腹部升起的热流就像凶猛的巨兽,一瞬间就能把他吞噬。他眼睁睁地看着颜城,颜城把他的手指拉到自己嘴边,仔细地吻起来,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手心。
他的指尖触碰到的嘴唇,柔软得不可思议,滚烫得不可思议,带着丝丝电流,一寸寸摧毁人的理智。
人常说,十指连心,手指尖是感觉神经末梢分布最密集的地方。
嘴唇在手指上流连忘返,从指尖到手背,再从手背到指尖,就像在膜拜。那张嘴唇微微开启,露出洁白的牙齿,一闪而过。
当颜城含住他食指的那一刻,赵研的脑子里响起巨大的轰鸣,他倾身过去,抽出手指,狠狠地吻住那张在他指尖作祟的嘴唇。
压抑,一直在压抑,有些东西压抑久了,一但反弹,就会拥有难以想象的力量。比如,渴望。
与其说是在吻,还不如说是在噬咬,慢慢的,搅在一起的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赵研舌头上一阵刺痛,他又被人咬破了。
“滴……”
一声不耐烦的车笛,天外飞来,打碎了浓得化不开的暧昧。
赵研的车停在半道上,挡住了别人的路。
赵研红着脸,喘着气,从颜城身上挪开身体,发动汽车,重新上路。
他将两边的车窗都降下去,有些热,太热了。夜晚的凉风吹进来,吹走暧昧,平复激.情。
赵研的脸和脖子上的红晕一直没有消退,已经降下车窗吹凉风了,可他还是觉得烧得慌。
目视前方,看着前面的路况,路过一个个路灯,经过一盏盏车灯。他的脑中控制不住地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味道,不是以前颜城身上特有的清冽香味,刚才他在颜城身上闻到的到底是什么味道,能够让人想到阳光下的树叶……
车开到一个十字路口,赵研才猛地反应过来,他一直在往自己家的方向开!
猛地踩下刹车,赵研转头看颜城,颜城头侧向窗外,没有动。
赵研:“颜城,你住哪里?”
“盛世倾城。”颜城的声音带着微哑。
颜城用平常无奇的语气说出的四个字,落在赵研耳中,就好像无边的黑夜里瞬间炸开漫天烟花。
赵研的眼里,有泪,夺眶而出,沿着他的脸颊无声无息地滚落。
颜城没回头:“你别误会,我只是才回国不久,还没有找好住处,就暂时住在哪里。”
赵研:“宝儿还在吗?”
颜城:“不在了。”
赵研开着车,开进高校区,驶上那条两边种着梧桐树的路。前几年,城市规划,道路改建,高校区很多路都被整改了,这里没有被动过。
梧桐树更高更粗了,秋风扫落叶,被车前灯照亮的路面上铺着一层干黄的落叶。
那一年,梧桐满树繁花的初夏,他离开颜城后,再也没有来过盛世倾城。
盛世倾城,E栋楼底下,蒋助理手里拿着文件,蹲在楼前的台阶上数树叶。
听他家祖宗说,是很重要的文件,这弄不好就关系好几个亿,他以最快的速度到公司取了文件,又以最快的速度送过来,可是,上去敲了半天门,发现人还没有回来!
他就下来在楼底下等。
看到白色的车开过来,他立马站起来,走过去。
“颜总,你要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