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许更早,在那耳环清脆落地之时,他内心深处,除了难以言喻的震惊外,也有丝丝难以察觉的甜。
这些话无形中拨动了那床上老人心底的一根弦。她嘴唇颤了颤,没人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她眼底隐隐有水光。
笑轩算是很明白人的心性了,陛下绝不是听他们俩的故事,感动成这副模样的。她一定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和她有关,和先帝有关。
说不定在先帝没有遇见那个男人之前,他们也曾有这么一段日子。
“他临终前,抓着朕的衣袖,要朕好好抚养好好待刘晏,待他和那个男人领养的儿子。他也恍惚地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和你方才说的话,很像……”她长长叹息一声,笑着掩住眼睛,躺平,“朕一直很后悔杀了那个人,以为他若活着,朕迟早有一天能赢了他,但他死了,朕就这辈子都不会超过他在先帝心里的地位了。”
笑轩看她双眼无神盯着床帐,心下警铃大作,劝阻道:“陛下,过去的事情已经是过往云烟,如今……”
“几十载过去,”陛下打断了他的话,道,“朕才明了,他活着还是死了,都无妨。他们和你们很像,先帝和陵儿这孩子也很像,不过陛下更为风流多情,陵儿却因为在寺庙久了,内敛得多。”
“是,奕王很好。”笑轩不假思索道。
听见这由衷到极致的语气,女皇忽然笑了,像是听见了什么孩子气的话。片刻后她又道:“你们俩运气好,朕花了几十年,才解开那个心结,然后你们就出现在朕的眼前,还和他们那么像。简直……简直就是他们的转世。”
可惜,他们从来都不是谁的转世。
“有件事,朕要吩咐给你,”陛下平静地说,“等朕死后,不和先帝同陵。”
“……”这种麻烦担子竟然扔到他肩上,他就说为何是他第一个进来,感情是不想连累儿女。笑轩无奈地想着,答应道,“臣记住了。”
听他干脆利落应下,陛下欣慰地笑了。她就知道,只有他们这些感同身受的人才会明白其中的瓜葛,而那些老迂腐只会啰里啰唆地劝说一堆废话。
岁月年年永不停歇,每个人都像追着太阳跑的夸父,一直奔跑到黑白无常的光临。
“好孩子,”她声音轻柔到了极点,像最慈祥的奶奶,眉目温柔如画,“你退下吧。”
笑轩刚准备询问需不需要叫其他人进来时,便听见她道。
“不必再让其他人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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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上的鸡蛋黄也消失不见,只剩它的余晖照耀大地,宫里比往日更加压抑。不论是宫娥还是太妃,都看出了森严寝宫背后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