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哪用你请?”阿越还没请过自己呢,怎么能让他请别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替你请他。”
白越斜睨他一眼,眼角嘴角都是笑意,似乎在说“你这司马昭之心完全不掩饰啊”。季时辰艰难维持住了自己正经老元帅的形象,跟顾诚又发了个消息,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请他吃饭。
顾诚立马就打回来视话:“恒星打中央星西边出来了?时辰你请客?”十分震惊的模样,“不是,这次是军部食堂还是怎么的?每次我跟靖武说请你你都天天没空没空的,居然还有你主动请我的一天?荣幸之至啊!”
季时辰看见边上白越忍笑的脸,干咳了一声:“瞎说什么呢?有正事。白越有点事要问你,地方你自己挑。”
“靠,就知道你找我没好事!行行行,你家心上人有事都是大事是不是?成,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又上班了,晚上搓一顿吧。珍馐阁行吧?……真是的,多少年啊没听你主动提过聚会这茬,为了未来老婆就突然……”
季时辰听到“未来老婆”,一阵做贼心虚,看着旁边竖着耳朵的白越,一把把光脑通话挂了,表情依然严肃:“他这人能力挺强,但是满嘴胡话,没一句可靠的……”所以我才不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我也不是那种图谋不轨的人!
白越看着他红了的耳尖,笑得若有所思:“原来‘心上人’这句是不可信的啊。”
“不,这句是可信的。”季时辰下意识地反驳,然后反应过来自己暴露了什么,心里一阵紧张。然而他越紧张,表情就越严肃,此刻看起来简直像随时可以进行一场在公众面前直播的胜利演说!
白越看着他没说话,男人才反应过来自己仿佛应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意。原本他在笔记本上删删改改准备如何在宁谧的海滩边,就着鹿野星空中大片大片浪漫的粉色浮空水母的美丽进行一场恰到好处的表白。但此刻,他穿着普通的夹克,手里还拿着帮忙收拾东西的袋子!
季时辰有些许慌张,但对于突发事件的回应是一名军人的必修课。
他镇定了表情:“是的,阿越,我对你产生了发自内心的爱慕之情。我……”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发现原本记在本子上的那些话一句也想不起来,但嘴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张合着。
“我没有恋爱经验,不擅长恋爱,甚至曾经一度认为自己不会对任何人类或者非人类产生‘怦然心动’这样失控的情绪。我恪守自己的条理,在固定的时间起床,在固定的时间跑步锻炼,每天踏着同样的报时时间进入办公室。我的兵都知道,我的文件有固定码放的位置和顺序,笔永远放在右手斜前方台灯底座的格子,顾诚曾经笑话我和爱情这种东西绝缘,因为爱情意味着失控,而我最讨厌失控,最讨厌不理智,也从不会失控,不会违背规矩。而过分的理智更是意味着我几乎不可能打破自己精确到分钟的忙碌日程,去分神想念一个人,和一个人聊天,陪一个人出去玩……
“我认为我的人生中没有惊喜,没有巧遇。因为所有我会去的地方都会被探查,所有我接触的人都要确认身份安全,如果我遇到一个计划外的人,我第一反应不会是缘分,而是警惕。我曾经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想救一位陌生的老人,结果是差点被粒子木仓打穿心脏。
“但是这样的我,在遇到你的那一天,问你,我能不能送你回家。
“那一天,我的作息时间第一次和计划表出现了差距。
“我开始去相信一个不全然在自己掌控中的人,去思考一个人表情背后的心情,去陪一个人做一些原本在我看来是浪费时间、不创造价值的事情,在光脑上搜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开心。
“阿越,我不擅长恋爱,但我会努力学习怎么爱你。”
在这一刻,语言变得苍白,时间仿佛停滞。
白越怔怔地看着那个努力表达着的男人,一秒都舍不得眨眼,而瞪大的眼睛渐渐弥漫上一层水雾。
对方表情严肃,但绯红的耳尖证明着他内心是如何不好意思,但他努力说着,尽管他几乎从来没有在没有发言稿的情况下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
白越抿紧了嘴角。他想微笑,但又觉得表情一动就会掉下眼泪。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他的出现对他的时辰意味着什么。他走过了太多的世界,经历过太多次和眼前这个男人的相爱。他将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地靠近,理所当然地期待,理所当然地等着这个男人再一次爱上自己、与自己并肩。
太习惯了,以至于他忘记了,对自己每一次的重逢,都是时辰的初见。
对自己每一个理所当然,都是他的意外和突然。这些意外或许是美好的甜蜜的,但对于有着不同身份和习惯的时辰来说,又可能充满风险和对自我的改变。
——而每一次,每一次,他的时辰都只是默默接受了这份意外,悄然化解了这份突然,然后敞开怀抱,把他融进自己的人生。
这一次更是,一个生活中永远充满了风险的人,选择了一次从来不会选择的冒险。
白越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觉得自己所有的语言都不足以倾诉他的心情,还有满腔几乎要流淌出来的浓浓爱意。
他所能做的只是用力地扑过去,用力地拥抱住他的时辰,仰起头用嘴唇一点点亲吻男人的下颌、鼻梁,还有嘴唇。
时辰在一刹那的怔愣之后迅速回抱了他,充满耐心地,温柔地捕捉他的嘴唇,起初只是被动地感受,然后,就像他说的一样,这个学习能力极佳的男人反客为主,用唇舌体贴地纠缠白越的唇舌,一点点勾勒白越的唇线,探入青年温暖的口腔吸吮缠绵。
这个吻很深,很绵长,很温柔,但慢慢又仿佛注入了一种荷尔蒙的张力。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缓慢地厮磨,带着彼此的热度。
时辰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控,更糟糕的是他的白越也有了反应。他不得不艰难地停下来——青年似乎沉湎其中无法自拔,竟然用柔软的舌意犹未尽地贴上来。时辰用了最强大的自制力,握住青年的肩膀,将两人密合的身躯拉开。
白越仰起头,眼睛里水汪汪的,白皙的皮肤上氤氲着两团诱人的绯色。时辰原本紧绷的下腹绷得更紧。
他松口一只握着对方肩膀的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对面那个可口的青年,声音哑得厉害:“……乖,咱们把东西收拾好,去你新的公寓。”
“……时间还早。”白越有些恋恋不舍。
“听话。阿姨还在等。”男人长出了一口气,忍耐着退了两步,“咱们……来日方长。”
“嗯。”青年忽然轻笑了一声,狡黠如一只小狐狸,“咱们,来,‘日’,方,长。”
季时辰终于别扭地遮掩着下半身,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