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残阳如血,宋国的都城商丘弥漫着悲凉绝望的气氛。
他们虽勉强守住了城池,代价却是堆积如山的尸骨。妇人孩童们早就哭干了眼泪,男人们蒙着血污的脸上也已经没有了表情。
这时城楼上一个声音突然喊道:“看,你们看!楚人退兵了!”
就像是一声鸡鸣,划开了漫漫长夜,宋人们得了希望,纷纷登上城楼去看。
只见城外黑压压的楚国军队渐渐松动,竟真的拔营而起,列队而行了!
“他们离开了!”“我们……我们得救了!”先是疑问,然后变作确认,阵阵欢呼,继而哭声四起。
商丘的城楼上挤得水泄不通,也顾不上身边的人是谁,宋人紧紧地拥抱,庆祝这劫后余生。
等稍稍冷静,再去看时,却又发现了端倪:楚军也不是全然的退兵,而是一分为二,一半的军队往南,沿着他们的来路而行,而还有一半却重整旗鼓,往北面去了。
那不是……去往曹国的方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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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耳这边,已经明摆着是帮助宋国了,也就不再打着为自己讨伐曹卫的旗号,干脆与秦君嬴任好会了师,一同南下,去救援商丘。
行军到了陶丘这个地方,只见天上阴云密布,不一会儿便暗了下来,不见天日。
狐偃立在重耳的战车上,为他担任戎右,极目远眺,忽然道:“那边来人了!”
重耳循声而望,果然见地平线上升腾起尘土,而后人马渐渐清晰,楚国的旗帜高高飞扬。
他叫停自己的军队,那边秦军也停下,嬴任好驾车而来:“楚人怎么北上了?莫非商丘已经被攻下了?”
重耳道:“不清楚,且看看情况。”
于是二军止步不前,等着远方楚军也停了下来。
两边隔着一段距离遥遥相望,楚军那边一辆战车当前而出。重耳看清了面目,向嬴任好道:“那是楚人的令尹子玉。”
他们也驱车并驾上前,于是三方的主帅在两军阵前正式会面。
令尹子玉立在车上纹丝不动,只扯了扯嘴角:“公子重耳别来无恙啊?”
重耳微笑道:“托贵国之福,如今也做了国君了。”
令尹子玉道:“你倒还记得,我们大王对你有恩。”
重耳道:“但宋国也待我不薄。何况我中原诸国,同气连枝,重耳不敢不顾信义。”
“信义?”令尹子玉哈哈大笑,“你们中原人自己打来打去地窝里斗,居然还在我们楚人面前谈什么信义?”
“放肆!”为嬴任好驾车的臣子怒道,“你不过区区一个南蛮臣子,见了两位国君不下车行礼,还敢这样出言不逊!”
令尹子玉瞥了他一眼,看到车上的旗子:“秦人?你们又不姓姬,又不姓姜,淌这趟浑水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