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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醉醉长安_8

    第6章 醉长安其四
    “虽然你不愿意,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件事。司徒家的人要对你不利,这段时间只怕会找到我这儿来。你要么暂时别在我这里呆着,要么跟我一起离开,否则你我都不会好过。”
    听着沈绿的提醒,黎九沉默了良久,最终道:“我会想办法,现在就这样吧。”
    沈绿无奈抚额:“行,只要你在被司徒家的人逮住之前想得出来。”
    黎九轻轻地“嗯”了一声,好像真是开始想办法了。
    次日,黎九跟沈绿打过招呼,便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地消失了。
    不知是快入秋了还是最近下雨下得勤快的原因,沈绿总莫名地觉得有些冷。或许是时候该添些衣服了。
    翻修酒坊的工匠没几天就完工了,小小的酒坊焕然一新,却少了些陈酒特有的甘醇味道。
    黎九的东西全都还在,好像随时会回来一样。而事实上确实是随时会回来,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来买酒的老客人见只有沈绿一人,也有随口问新来伙计哪去了的。沈绿笑了笑说那伙计家里有事回去一段时间,事情一了就回来。
    有时候闲来无事,沈绿也会扫扫黎九那些古董上的灰尘。
    年份久的东西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无论是酒,还是器物,又或是人。就如他酒坊的招牌酒西市塍,也是因为是前朝酿法所以才出名才好卖。
    那么古董呢?也是这样的原因吸引人吗?
    如此想着,沈绿便开始观察起黎九留下的古董来。这些古董大多是些日用器物,有前朝的古币,玉质的腰带扣,象牙的筷子,生了绿锈的青铜酒爵,菩提子串成的手串,铜质的奇门活盘,乌木的围棋盘,还有那只据说是司徒家的人赏给沈绿的玉杯。
    将那些古董一件件拿起又放下,确实能感觉到强烈的岁月沉淀的感觉,但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却又怎么都说不出。
    难道真会像黎九说的那般,古董上有着前世的记忆?这也太玄乎了吧……
    这些古董究竟有着怎样的含义沈绿说不出,但黎九把玩着古董的沉醉模样却仿佛刻在了心上一般,怎么都忘不了。
    想到黎九,沈绿不禁笑了笑。那家伙刚说完要生生世世陪着他,就不见了,还真是要多任性有多任性。或许那家伙真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吧,或许是跑到山里请狐仙帮忙了,又或许是穿越时空创造了一个没有金宋战争的历史。
    直到数月后入了冬,沈绿才从郑以青那边听了些不能多说的事。
    郑以青与沈绿说事时仍是在熬药,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个离不得药的主。
    “等开春了,长安就不会再有司徒家的人了。”
    沈绿沉默许久,没有问黎九究竟做了什么,而是问:“没了司徒家,别家的人就不找他麻烦了?”
    “他能搞垮司徒家,也能搞垮别家。除非是完颜家的,他多少还是有办法的。”
    沈绿轻叹了一口气,不再多问,与郑以青告别后便回了自己家。
    次日,沈绿将黎九的东西打包收拾,交给了郑以青。郑以青看着这些古董呆愣了半天,愣是没明白沈绿是什么意思。
    “等他回来,交给他。或者他要是不回来了,就拿去卖了吧。”
    郑以青沉默片刻后,对沈绿道:“他自幼便说要来长安,因为在长安有他一直寻找着的前世故人。后来我认识了你,总觉得你很像他说的那个前世故人,便写信让他来长安,托你照顾他。”
    沈绿冷着脸道:“若有一日他回来,告诉他,这里只有沈家酒坊老板沈绿,没有他要找的前世故人。”
    郑以青看着这样的沈绿,沉默片刻后道:“其实,轮回转世的说法,我一开始也不信。”
    “后来呢?”沈绿问了,却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想知道究竟如何。
    郑以青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刚要开口详说,却仿佛触到了什么心事一般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之后道:“罢了,不信也是好事。”
    沈绿笑了笑:“难得看到你这么多愁善感。”
    郑以青没再多提这事,只望着帘外阴郁的天空,道:“看这样子,怕是要下雪了。”
    “还得找你借伞了。”
    “伞倒是无妨,不过你这么早就要回去了?”
    “酒坊里事还多。”
    郑以青也不多挽留,取了伞交到沈绿手上,同时将黎九的古董中的那只玉杯也给了沈绿:“这本是你的东西,不是他的。”
    沈绿疑惑地问:“你怎会知道?”
    郑以青作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并不回答。
    沈绿一下就懂了:“好吧,司徒家有你的人。”
    郑以青干笑两声道:“行了,我要熬药了,你也早些回去吧,一会儿雪下起来了行走也不方便。”
    沈绿点头,一手握着玉杯,一手提着伞,离开了郑以青的住处。
    玉杯沁凉沁凉的,握在手心只觉无尽寒冷,索性直接放入荷包收在衣襟里。
    孤身行走在曲江池畔,忽地打了个哆嗦。
    雪花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雪……
    千年前的雪,千年后的雪,是同样的雪吗?
    千年前的人,千年后的人,是同样的人吗?
    年份久的东西总有无形的魔力,就好像过去永远比现在好一样。那么,现在的很新的东西在多年后会不会也产生这样的魔力?
    不觉已想了很远,人也呆呆地站在了曲江池畔。
    找郑以青借的伞是一柄很普通的纸伞,伞面上画着一支红梅。雪落在红梅之上,竟有了些分不清画与真实的恍惚感。
    便在此时,身后的一个声音将沈绿拉回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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