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风声再起,第二枚飞爪后发先至,在锦袋落地前将它捞了起来。
第一枚飞爪却忽地改变了方向,一个停顿之后,向着那棵倒在地上的桂树而去。
梁御风正在惊疑不定,便看见飞爪四趾翕张,鹰爪合拢,竟是将那棵断成两截的老树抓了起来!
“轰隆”!
一声巨响后,那棵半截的老树被摔在了屋子门口,将正门堵了个结结实实。
本已掠到近处的石桐宇沉默着后退。
他退回梁御风身边,两人对视了一眼,知道暗中潜入的打算已被彻底看破。
顾菟收回第二枚锦袋,这次却没有急着打开,好半晌,才颤抖着双手解开袋口的系绳。
看着锦袋里的算珠,他的手抖得更厉害。
梁御风这次并没有骗他,锦袋里的确是小乔的算盘珠,黄一铭在画舫上一颗一颗捡回来的。
零星几颗珠子上,还带着暗赤的血渍……
顾菟凝视着算珠,目光沉痛,连半面毁伤的脸颊都猛地抽搐了一下。
良久,他忽然颤动嘴唇,喃喃念道:“我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瞋痴。”
语声轻微,无人听清他说了什么。
——所有的痛苦、劫难,一切的一切,都是从他心生贪欲而起……
犯下无赦的罪业,还期待着阖家圆满,以至于,祸从天降!
既种孽因,必结恶果。
业报业报,可为什么偏偏要报到那个孩子身上?
此身已在地狱,又何必妄想被救赎?
既然如此,就让他彻底堕落吧……
诸余罪中,杀业最重;诸功德中,放生第一。
一天一夜过去了,血沿檐下手从无活口,他却仍在幻想着可以救回小乔。
杀一人,救一人?
不!
……不管要杀多少人,他只要救回那一人!
屋檐上,顾菟一身黑衣沉默伫立,满头白发却忽然无风自动。
朱霞烂漫,映在他黑漆漆的眼珠里,红得像是血,又像是炽烈的火苗,跳动着,燃烧着。
下一刻,他抬手,朝近旁的桂树击出一记劈空掌。
掌风轻柔,近乎无声无息。可枝青叶茂的桂树,却瞬间枯黄,枝叶纷落。
半晌,树干全部干燥枯萎,从中断裂,重重摔落地上。
梁御风和石桐宇心头大震。
枯荣功,即使是半枯半荣,也有如斯威力!
顾菟望着他们,漠然道:“挡我者,死。”
飞爪扬出,故技重施抓起了断裂的桂树。接着连爪带树荡起凛冽劲气,朝两人砸来!
石桐宇剑走轻灵,对这庞然大物无从下手。梁御风轻叱一声,浑铁枪矫若游龙,抢在前头就是一枪。
轰的一声!
无量真气与枯荣真气齐齐迸发。
那树干本就已然枯萎,哪里还经得住两人的力量,一霎时轰然爆开!
木屑激飞,枝叶纷落,烟尘弥漫中更夹杂着呼啸而过的劲气!
石桐宇差点被烟尘迷了眼,他退开一步,小心地躲避着漫天劲气。
陡然间,他忽觉肩头一痛!
勉强转过头,血光乍现一闪而逝,另一枚飞爪无声无息潜藏在烟雾中,一击即中,穿透了他的肩胛!
梁御风回头看见,圆睁了双眼。
顾菟一看占得机先,下手更不容情。
飞爪猛力扣紧,洒下淋漓血色,下一刻被大力牵动,连人带爪拖回去!
石桐宇没有护体真气,无法和那沛然大力相抗,顿时被飞爪百练索拖倒在地。他闷哼一声,立刻闭紧了嘴不再出声。
但梁御风看着他,见他肩头血迹斑斑,鹰爪深入皮肉,分筋错骨,又怎会不痛?
梁御风又惊又怒,喝道:“你放开他!”
顾菟漠然不语,手中径自加力,一路将人往回退。
梁御风红了眼,挺枪就刺,枪尖准确击中飞爪的铁链!
他想用真气崩断链子,顾菟又岂会不知?黑袍人面色冷酷,手腕一振,枯荣真气陡然发力。
嗡嗡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