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离体之后,再回去就像是给一个容器灌水一样,需要一段时间,也因此,白芎“有幸”听到了云霄那没头没脑的忏悔。
“大哥,我错了,你快点醒过来吧,我想清楚了,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大哥,我不会离开你的,你也不许离开我!”
“我还是一颗蛋的时候,大哥就一直在保护我,大哥,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以后,我会保护大哥的。”
“你快点醒过来啊,我们离开天狐部落吧,我会打猎养活大哥的,不要去管什么残魂了。”
“臭小子!胡说什么呢?”白芎费力地抬起软绵绵的胳膊,拍了拍他有些杂乱的一头呆毛,“大哥怎么教你的?要与、人、为、善!”
“大大大大大哥……”云霄猛地抬起头,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快点去把大巫,还有老族长请来,就说,就说我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了。”白芎看着几步之遥站在自己木棚角落里的游魂,暗暗叹息一声,找到了这家伙,大巫应该不会想要挖出他所剩无几的小良心了吧?
大巫来得飞快,没一会儿老族长也在天玄的搀扶下过来了,两个老头一脸惊喜肉麻兮兮地看着白芎,好像看着久别重逢的恋人似得,白芎被他们看得差点后颈毛都炸开了,顿了顿,这才指了指一边的角落——
“那个应该就是姜坻的残魂了。”
“在哪?”老族长和大巫面面相觑。
“你们看不到?”白芎惊了。
“白芎,我们是妖族,不是人族的捉鬼师,更不是幽冥地府的黑白无常,怎么可能看得到幽魂?你能看到他,想来是因为你这具身体就是姜坻的转世了,或者说,你身上的血脉能感应到他的存在。”大巫叹息一声。
白芎这种情况,说是转世重生也不太准确,因为他并不是通过地府轮回投胎的,不知道那姜垣上仙为了寻回姜坻的残魂,用了什么法子,在白芎身上留下了本该属于姜坻的一丝血脉,让姜坻的残魂能够循着前世熟悉的血脉牵引,顺利找到他的转世。
可是——
“若是你我都无法看到,又如何将他交给上仙呢?”俩老头愁眉苦脸地看着现场唯一能看到鬼的白芎。
“你瞅啥?”白芎吓得连方言都飚出来了。
“白芎啊,这好人做到底,你看之前天青答应我们的事儿……”
“对啊,早点把这位送回去,我们也好向上仙交差啊,到时候说不定上仙他老人家一高兴,解除了我们的封禁,到时候你和云霄都能修炼成仙,你们兄弟俩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多好啊!”老族长劝道。
白芎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这两个老东西,嘴上却痛快地答应了,不答应也不行啊,那姜坻的残魂就跟着他不走了,简直跟个背后灵一样,白天还好,晚上一睁眼床边站着个鬼,简直要吓尿了。
必须赶紧送走,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当然了,要是那个什么上仙一高兴,能顺手把自己给送回原来的时空就更好了,他好不容易考上公立幼儿园,有了编制,还没熬到领退休金呢,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呢?
然而他还是高估了他这辈子的小身板,离魂之后,他足足在床上修养了三天才手脚发软地勉强爬了起来,他一动弹,名叫“姜坻”的阿飘就亦步亦趋地跟个小媳妇似得跟了过来。
温泉山谷外,大巫已经挑选了一块合适的地方作为祭坛的所在,高大的祭坛搭建了起来,因为赶工的缘故,刚砍下来的木头上甚至还残留着青苔和其他寄生蕨类,看着倒是别有一番野趣。
“以、以身,献祭!”身后的残魂看到那祭坛,突然激动了起来,整个魂跟打了马赛克似得剧烈抖动起来。
白芎吓了一跳,怕他跟朵烟花似得,一怒之下把自己给炸散了,急忙凑过去安抚道“别激动!想想姜垣!他还在等你!”
那幽魂剧烈抖动了几十下,终于慢慢从一片马赛克虚影重新变成了一个人形的模样,半透明状的,看着他的一双眼珠子却是血红色的。
“看看你们的先祖造的孽!”白芎狠狠瞪了大巫一眼,看把人家孩子给害得,好端端的要挖出心来献祭,临了也不给人个痛快,还让人丢了一缕残魂,连投胎都没得投,不人不鬼不仙的,这姜坻没有化身厉鬼,大概也是因为这片大陆毫无灵气的缘故,不然这帮妖还能好好活着?
“那也是你的先祖……”大巫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当年算计人族的事儿是整个妖族都参与了的,他们天狐一族顶多就是个牵头的,说起来,雉鸡一族当年也出力颇多呢,白芎这只不懂尊老的芦花小野鸡,竟然还敢瞪他?
“好了,扯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快点,要我怎么做,说吧!”白芎伸出左手比划了一下,他依稀记得以前看过一本是心头血可以从无名指取?
“这是我族偶然得到的龙骨匕,待时辰一到,你上到祭坛之上,虔诚向上天祝祷,以龙骨匕刺入胸口,让鲜血滴落在祭坛上……”大巫指点道。
“等等!以龙骨匕刺入胸口?你认真的?”白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往胸口上面插一刀,他还能活?
“待你魂魄离体冲出禁制,老夫发誓定当护你肉身安然无恙!”大巫指天发誓。
“谅你也不敢忽悠我,真要害死我,到时候我的魂魄见到那个姜垣上仙,你们就等着吧!”白芎恶狠狠地威胁了一通,握着龙骨匕大踏步向祭坛走去。
“大哥,我与你一同上去!”
“我也去!”
云霄和天青追了过去。
“停!你们两个,就给我在这儿等着!”白芎转身拦住云霄和天青,想了想,凑到俩人耳边低声道,“你们在这里替我护着点,万一大巫那老头出尔反尔,想让我死在祭坛上,你们可一定要上来救我。”
天青脸色一变,云霄冷哼一声,狠狠瞪了他一眼,两个人果然乖乖站在祭坛下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