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本不该轮到我,但是为什么又是我呢,状元大人,你今日请我来,总不会是为了说这样的事情。”
“确实是为了和你说这样的事情。”
张泛渔却接过话,而后从桌案下拿出一个漆黑的檀木盒子,盒子上雕刻着并蒂莲花。
他伸出手,将这样的盒子递给了无双雪,示意他打开观看。
无双雪不明所以,接过之后,却是在打量,张泛渔便平淡的说道
“打开吧,你看过之后,我才好和你说接下来的事情。”
“什么事情?”
“你一看便知。”
张泛渔不欲多说,无双雪沉思片刻,便信手打开了那盒子,横竖也不会是什么能要人性命的东西,且自己,也没有什么把柄会落入其中。
里面确实不是什么足够令人惊讶的东西,甚至过于平平无奇了。
那是一幅画轴。
无双雪将卷轴拿了出来,已经呈现了一层淡黄颜色,看起来是有些时间的东西,他展开来,却是一副《心经》
整张纸满满当当,工工整整的眷写了心经,没有一个字潦草难堪,如亭亭玉立的花枝,格外的赏心悦目,却让人觉得有柔情万种在其中。
只是一笔一划,却是太过熟悉。
“这是碧云夫人的字。”
未等无双雪开口说话,张泛渔便已经先做了解释。
“碧云夫人?”
“即是已故梅妃的家名。”
张泛渔这样说,无双雪便瞬间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字迹
“十多年前,因为涉及拐卖幼儿,残杀贫民,甚至私印玉玺,而被诛灭九族的赵丞相,若我记得没错,梅妃便是这位丞相的女儿。”
而后又颇为纠结的说道
“师——我听人说过,碧云夫人的书法课自成一家,却不曾想这是同一个人。”
张泛渔此一刻也神情严肃了起来,而很有些沉重的说道
“正是,梅妃因心怀悲哀,而自尽宫殿,那位七公主,便是其唯一所出。”
无双雪便了解其中的来龙去脉,七公主外戚被赶尽杀绝,而其本身被贬为庶民。
但是——
他抬起头问道
“七公主如何亡故?”
张泛渔却不说话,只是别过脸去,韩约之左看右看,发现这个问题没有其他人说话,便只好叹气,又说道
“七公主是早生子,胎中带毒,本活不到及笄之年,然而有神医,说换血可治,寄锦便与她做了换血的准备,这件事情爆发的时候,正是他们两个身体最脆弱的时候,稍微不测,便是直接丧命,事情发生迅速,等派人想要去保护已经被逐出皇宫的七公主的时候,却只——只看到七公主的遗容。”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轻不可闻,尽管那位赵丞相的事迹实在惹的天怒人怨,然而他们与寄锦一起长大,而七公主又有什么错呢,却做了政权斗争下的牺牲者。
只是,他们这些小辈,实力实在微弱,且往事不可追,因此说起这样的事情,也只能怀着欷吁。
无双雪却又不说话了,或者说觉得无话可说,这些事情其实和他也没有关系,他不过是朝暮街出来的人,听他们真情实感的讲故事,也没有任何感同身受,真要比起来,还没有云桑让他难过。
然而无双雪低下头,仔细的看着那卷轴,却觉得荒唐。
眼前恍恍惚惚好像浮现出一个景象,那是温柔貌美的女子,穿着端庄舒雅的宫服,坐在小轩窗下,青玉案前,备好笔墨纸砚,而后专心致志的去抄写经书。
身边同样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正正经经的,也跟着写经书。
却不知,是为哪个祈福。
也不知道,这个让人为他祈福的人,值不值得人去这么做。
无双雪静静的看着那副字,对面也没有人说话,韩约之看了看他,又默默的挪到张泛渔的身边,在他的耳边悄悄的说道
“一幅字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这幅字他已经看过无数遍,却什么也看不出来,不过或许是他悟性太低,看什么带字的东西的东西都觉得烦闷。
张泛渔轻轻的张嘴,无声的说话
“确实没有什么好看,他也不见得是在看这幅字。”
“确实不是。”
冷不防的,无双雪忽然便接过他的话,幽幽开口
“我只是想,这位夫人写字的时候,会想到以后吗?”
韩约之被他吓到,狠狠的眨了几下眼睛,又状若无事的去喝粥,而张泛渔却微微一笑,倒是显得高深莫测了
“都是无足轻重的事情了。”
“确实如此,当今圣上已经见过我的字迹了。”
无双雪抬起眼,郑重其事的看着张泛渔,手下却是缓缓的将卷轴慢慢的合了起来,又小心翼翼的放回去了盒子里,扣上暗扣,双手放在盒子上,有些气息沉重
“其实和我也没有关系,只不过凑巧叫了这个名字,凑巧学了这样的书写,倘若你们因此而认定我是有备而来,我也无话可说,本是天地飘零之人,也并不在意什么被当做替身的事,或者说在下别有用心,也全都在你们的一家之言。”
“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