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晞这才放心摆弄他那破褂,倒是李儒风的袖子被他撤出了一小片褶皱,怪过意不去的。
李儒风一把揭过床上的锦被,盖在李澄晞身上。李澄晞颇为受用,将一双脚也缩进了被子里,将自己裹成一个团子,大大方方做了决定。
“韩秋思的事儿你就不用计较了,想修炼从我身上提玲珑塔就是。”
李儒风神色冷淡,没有回应。
他这么冷硬的姿态,叫李澄晞有些为难,只好凑过去,进而道:“我不想你总是和她待一夜。”
……
“我自己睡凉。”
……
“李儒风!”
李儒风应声而来,一把将他压倒,狠狠咬了两下他的嘴角。他疼得皱紧眉头,往后缩了缩,却因裹在被子里,只是蠕动了两下,效果并不明显。他呜了两声,也被李儒风悉数吞进肚里。
李儒风喘息道:“我最喜欢谁,你自己不知道,还需要去问纸人。”
李澄晞狡黠道:“你不说我怎么晓得?要不你亲自说说看?”
李儒风轻轻笑了一声,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向来清冷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淡淡的柔和。
他有些得意,肆意去看李儒风的眉眼,却发现不经意间,李儒风又憔悴了。
可能是乍一回朝堂,要忙好多事情,他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折腾了这么多年,本来就单薄,八成是累着了。李澄晞盯着李儒风气血全无的嘴唇,想,他明天炖个什么汤给李儒风喝好呢?什么鲫鱼汤乌鸡汤腰子汤的,都来一点好了。
李澄晞从被子里探出手来,在李儒风的手上摸了一把,还好是温热的。他责备道:“你气血太差了,眼底嘴唇都发灰。现在手脚倒是暖了,可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哪能总靠着玲珑塔吊着?你要趁着年轻多补补,否则到老都是病,我可不管你。”
先骂李儒风,为明天炖汤铺垫。虽然李儒风吧,也不能算年轻了?
李儒风嘴唇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若不是李澄晞离他太近,满眼都是他的嘴唇,恐怕目光再敏锐,也难以捕捉到这么微小的变化。他琢磨着,也许是他的口气太严肃了?而李儒风表面上血冷心硬,实际上内里是个玻璃心,经不得人说的?
他当即凑在李儒风嘴角上啄了一下,又摸了摸李儒风毫无血色的嘴唇,心疼道:“你听我的话,我就不说你了。”
李儒风将脸转开,瞥向别处,却不肯看他了。
这么严肃干嘛。
李澄晞这才老实一些,眸光一转,道:“对了。那个纸人为什么说玲珑塔能救你又……”
李儒风滞了一下,截口打断,终于肯看他了。
“该吃晚饭了。”
说完,李儒风站起身,抬步就要往外走。
???
李澄晞裹着被子,情急之下赤脚下床,不依不饶又唤道:“李儒风!”
李儒风顿住脚步,垂目看着他一双赤足,若有所思道:“我以前因过度调动功力,丹元受损,走火入魔。后头才不得不服用毒药抵制病情。你的玲珑塔能救得了我的命,救不了我的丹元。”
李澄晞怔了下,颤声追问道:“你丹元受损会怎样?”
这么严重的事情,李儒风一直不曾提起过,现下忽然交代出来,李澄晞不疑有假,心下凉了半截儿,沉痛中又不经意地想要责备李儒风。
“你果然在瞒我事情。你快说丹元受损到底会怎样?”
李儒风气定神闲地上下打量着他,一双眼睛里情意缱绻,仿佛对他的满脸焦急很是喜欢。
他气得骂道:“别看了。都什么时候,还要卖关子?”
李儒风依言敛起目光,慢慢道:“丹元受损,功力就会慢慢消失。以后可要你来护着我。”
李澄晞有些犯愁。
李儒风就是一团笼罩在长安上头的、会下腥风血雨的大乌云,他要想护得李儒风全须全尾,得比李儒风更令人闻风丧胆才是。
可李儒风敛着眸子的温和样子,仿佛李儒风现在就已经功力全失,叫人怎么看怎么可怜。
李澄晞当即拍胸脯答应下来。
“一言九鼎,你这是承诺,可不能负我。”
李澄晞嬉皮笑脸道:“是、是,我可不敢负你。”
李儒风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流光,眼神澄澈地点了点头,起身去柜橱里给李澄晞找了一身衣裳来换。
后来,李澄晞再回忆起李儒风这时的目光,才明白其中含义,都禁不住心间剧痛。
此时的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李儒风卸下冷漠和防备的样子,真好。
李澄晞换了衣裳,和李儒风一起走出房门,绿桃看了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末了只是清了清嗓子。
青戈却远不能领会“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的奥义,他看着李澄晞,眨巴眨巴眼睛。
“师叔,你怎么换衣服了?你那身衣服很好看啊,不要老是穿我师父的衣服啦,我会认错人的哦。”
青戈不是故意的,他不信!!!
明明事情不是青戈想的那样,可李澄晞还是脸皮薄了那么一丢丢。他耳根发热,脸颊发红,呵责道:“我和你师父……身量差不多,为什么衣服不可以混穿?”
青戈被骂得缩了脖子,小声嗫嚅道:“师父的衣服要我洗,而你的不用。”
李儒风淡淡做出了决定。
“以后所有的衣服都你来洗。”
太残忍了,青戈还是个孩子,千万不能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