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鹤依旧举着剑挡住他的路,“就算是生气,有必要出家来泄恨?”
轲戎轻笑一声,侧过脸看他,“施主,你是谁,挡着我路了。”
展鹤歪着头看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这是很危险的信号,但是轲戎没有丝毫松动。
“施主,夜深人静,何必扰人清净,散了吧。”
展鹤冷冷的说道:“我不希望你继续留在这里,荣锦。”
轲戎看都不看他,而是笑着,语调中带有一抹讥讽,“是去是留似乎和施主并没有任何关系,请施主知道,这里是佛门重地,不要太肆意妄为。”
展鹤道:“知道是佛门重地,就不要逼我在这里大开杀戒。”
“你要杀便杀,佛都渡不了你,谁能渡你。”轲戎推开展鹤的手,轻笑着看他,“施主,我愿你的江湖有如花美眷,名剑风流,而我只要一盏青灯常伴,请你别来扰乱我的清净。”
隐含在话语里的那个字,他始终是没有说出来,却在字里行间带着厌恶。
只是冰冷的从他身边走过,然后关上那扇门。
展鹤站在空无一人的长廊上,任风雪肆意,雪满长阶,久久无声息,终是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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轲戎抱着新摘的梅花从长廊下走过,外面的僧人行色匆匆,轲戎好奇的看过去,他们说朝廷派了一个贵人前来白马寺,说是替当今圣上看风水。
轲戎闻言匆匆往外去了寺院的宝殿前,只见寺里的僧人毕恭毕敬的接过圣旨,那紫袍的朝廷众人转身,竟是时隔多日不见的展鹤。
寺内僧人皆是低头行礼,唯有轲戎,冷冷的转身离开。
寺庙的主持来见轲戎,说是这位官人指名希望轲戎为他讲解经文,寺庙中轲戎虽然只是个佛缘人,但悟性极高,主持信任轲戎,也希望轲戎能答应这件事。
虽说不满展鹤进入白马寺的方式,但是轲戎并不想白马寺的僧人们因为自己寝食难安,于是轲戎爽快的答应了。
答应是答应了,但轲戎陪着展鹤的时候,却并没有在主持面前一样恭敬,反而是他处处视展鹤如无物。
轲戎不把展鹤当客人,展鹤倒是把轲戎当贵人,任轲戎看经书,他在一旁看轲戎,两人你不说话我不说话,与其说是诵经念佛,不如说是眉来眼去。
轲戎从书里抬头,淡淡的看展鹤一眼,心不在焉的问道:“大人,请问可还有要问的,天色不早,我也该歇息了。”
展鹤换个姿势躺着,轻笑道:“你歇我也歇,不如一起。”
轲戎平静的起身,放下书,“大人要歇息应去西厢房,小人下去了,告辞。”
就在轲戎要离开时,展鹤一把拉住他的手,“荣锦!”
“放开!”轲戎冷漠的说着。
展鹤从塌上起身,问道:“你在这白马寺一日,世上已千年,江湖日新月异,一浪更比一浪高,你这样,天极峰迟早会被人吞并!”
轲戎轻笑一声,“我已经丢尽了天极峰的脸,何必再自讨没趣。”
说罢,轲戎挣脱展鹤的手,“可笑的是,是为了一个不值的人。”
转身轲戎不给展鹤任何解释的机会,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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轲戎在众多僧人间虔诚叩拜,展鹤遥遥看着心如止水的轲戎,直到这个仪式结束,轲戎从那些僧人间走出来,展鹤向他走去。
“今日还是你为我讲课。”展鹤道。
轲戎负手下阶梯,“那便采梅酿酒。”
展鹤紧跟他去寻梅树,一路寺里的僧人对他们皆是避之不及。
展鹤道:“其实,这天下早已没有你我的容身之地,去哪里都是一样。”
轲戎看梅树的长势不错,笑道:“这天下也不过如此,一个人也挺好,你又何必来扰我清净。”
“这是你的真心话。”展鹤拉过轲戎,让他面对自己,“你看着这些经文,天极峰就能重振?你过去所受的苦,就值得?”
轲戎不屑的笑着,展鹤看着他颓废的样子,“荣锦,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告诉我,我不能看你这么下去。”
轲戎马上恢复平静,“我的事和你无关,展鹤,从风城开始,你我就已是陌路。”
“希望你明白,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你从我眼前消失。”轲戎道,“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纠葛。”
展鹤摇头,“你要知道,我是先礼后兵,别怪我拆了白马寺。”
轲戎闻言先是轻笑,而后是大笑,“你拆就好了,你把我最后的容身地拆了也行,你何不直接杀了我。”
展鹤皱眉,仍旧是执着的握着轲戎的手臂。
“这天底下那么多人,我不明白,为何我遇到的人,是你。”轲戎问着展鹤,“我不止一次后悔在天极峰选择你,你放了我,好不好,这样你也解脱了,不必再去做那些你也不愿意做的事。”
展鹤根本无法听轲戎说下去,他立刻抱紧轲戎,温柔的安抚他,“荣锦,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在为风城的事介怀,那时我不能带你走,这样会彻底毁了你。”
轲戎闭上眼,冷冷的说道:“那就永远也不用做什么,因为无论如何结果都是如此。”
展鹤抚摸着他的头发,“荣锦,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展鹤放开轲戎,他抚摸轲戎的脸颊,倾身吻住正欲躲避的轲戎,缠绵的吻后,是展鹤不舍分别的眼神。
“荣锦,我爱你,不论江湖多少纷争,我的心始终向着你。”展鹤抵住他的额头,叹息道:“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须要做一些事,答应我,回去天极峰。”
轲戎侧过脸,不愿看他。
展鹤闭上眼,温柔的说道:“荣锦……答应我。”
轲戎坚定的推开展鹤,转身道:“你的事和我无关。”
轲戎的背影没入梅树暗香处,展鹤道:“就算你逃,你也逃不了,荣锦,江湖容不得你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