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淮换上聂郗成给他的干净衣服,衬衣和裤子比他想得还要合身,基本上跟量身定做的没什么区别。
因为接下来要去的场合,他将衬衣扣子扣到最后一颗,尽量遮住满是吻痕的脖子和锁骨,但即使是这样,镜子里的人还是少了几分平日禁欲又严肃的气息。
“哪家医院?我送你过去。”
就在他穿衣服的这段时间,聂郗成也换好了衣服,顺便拿起了车钥匙。
易淮有些讶异地望着他,“但是你明天……”明天要上班,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他想这样说,忽然嘴唇被人按住。
“干什么跟我那么见外,本来我就有责任。”聂郗成收回手,拉着他的手往门外走,“你让司机回去了吧,这段时间尽量不要一个人外出,天知道会不会碰上抢劫的坏蛋,很不安全,我会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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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黑漆漆的,空荡荡街道静阒无声,只有少数24小时便利店还在开门营业。
注意到易淮的发尾还泛着来不及吹干的潮气,聂郗成很体贴地把空调温度稍微打高了一点。
“现在可以说了吗?”
易淮的手紧紧地攥着,关节处泛着病态的青色。
唐高卓是罗家的安保负责人,就是说大部分的保镖都在他的统筹之下,他这样急切地打电话给他不为了别的,就是要告诉他安妈出事了。
“安妈……就是罗家的保姆,之前都是她照顾我和罗弈日常起居,小时候我很怕她,因为她总是用我看不懂的眼神盯着我,后来我慢慢学会了不去看她,就算对上不要退缩,我以为她很讨厌我,但是前段时间她突然跟我说了很多话,她说在我还不记得事情的那几年她曾经负责照看过我,她其实一点都不讨厌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我……”
“出事的人是她吗?”
聂郗成专注地看着前面的路,分不出手来安慰他。
“嗯。”易淮点点头,无力地弯起唇角,“如果我今晚在家里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因为晚上他特地交代过不回来吃饭,安妈就没有特地准备晚饭早早地睡下,睡到一半觉得口渴,发现床头的杯子是空的,就披了件外套去厨房倒水喝。
白天家政公司的人来过,除了日常的扫除还专门给地板打了蜡,安妈睡得迷迷糊糊,走路的时候没注意就在走廊那边滑倒了,然后就再爬不起来了。
她第一反应是呼救,但他不在家,罗弈不喜欢家里有其它外人,保安都在屋外,根本没人可叫。
幸亏罗弈前几年就预料到会有这种状况,特地把家里重新装修了一遍,在许多角落都配置了报警器,安妈想起这点,硬是拖着剧痛难当的手臂爬了一段距离,找到了最近的报警器按钮按下,外面的保镖听到声音立刻冲进屋子,看到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的安妈打了120。
“如果我在家……”
聂郗成打断道,“意外之所以叫做意外,是因为你没办法预测它们什么时候发生。就算你在家,除非你一刻不停地守在她门外否则她还是会受伤。”
“可能是吧。”易淮低声说,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劝解听进去,“我还是觉得我有责任。”
聂郗成没再说什么,打开车载放了一小段柔和的古典乐,一直到前方能够看见仁心医院憧憧的轮廓,“到了,我去停车,你先进去看医生怎么说。”
“麻烦你了。”
要不是场合不对,聂郗成简直又想过来亲亲他,要他不要总是皱着眉,“没什么,快去吧,我待会来找你。”
易淮在急诊大楼外面给唐高卓又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罗家的保镖过来给他带路。
他们在三楼病房外边见到了一脸严肃的唐高卓。
唐高卓是个瘦高个子中年人,从易淮来到罗家起就在负责那栋屋子的安保工作了。
“她……怎么样了?”易淮有些紧张,连珠炮似的问了一串问题,“拍了片子没有?医生怎么说?”
易淮透过门上的一小块玻璃往里面看,看到几个人在安妈床前忙活,而躺在床上的安妈则是双目紧闭,身子一动不动。
“现在在做术前准备,马上进手术室。”
唐高卓拉了他一下,要他别挡在门前影响护士他们行动。
“抱歉。”
“没事没事,我这不是急了嘛。”
护士推着安妈的病床出来,他拉着易淮跟上他们,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关闭,红色的信号灯唰地亮起来。
人送进手术室以后就只剩下等结果这么一件事,唐高卓看易淮还是忧心忡忡,十分贴心地说,“我再重新把事情经过带诊断结果给您说一遍。”
“麻烦你了,唐主管。”易淮的视线仍旧朝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