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钱有用……”
“我看你穿着打扮都挺朴素的啊?你不会是拿去赌钱了吧?”
“……不是……你坐好,不然会摔下去的。”
小二挪了挪屁股,抓紧闵忠的腰带。
两个人就这样穿过崇山峻岭,从日出到日落,只偶尔停下来休息。
虽然路程还很遥远,小二抬头仰望天边云霞,却已仿佛听到了大海悠远的歌声。千倾碧波之外,闵然的家会是什么样子?是像仙境一般的地方么?是不是云烟缭绕,弦歌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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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然和安然吃过晚饭后,便各自回了房。
月光溶溶,从窗棂边流泻进来,闵然摘下面具,闭上眼睛,仿佛能感觉到那冰凉的月光擦过皮肤。
他打了个寒战,伸手关上窗。
明明是初夏的天气,他却仍是全身冰冷,不论穿多少衣服都不可能化解。【小二要是在就好了。】他轻叹一声,上天真是捉弄人,小二这么个平日里他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角色,竟然是唯一能温暖他的人。
也许,是因为他身体中的东西?
安路遥说开阳之元在安然的身体里,可是闵然不信。相反,这句话证实了他的另一种猜测。
如果开阳之元一定在安路遥两个儿子中的一人身上,这个人一定是小二。他亲自体会过那种温暖,那样和煦,好像并不浓烈的阳光,一点一点灌注入灵魂之中。
但他并没有说出来这个猜测。
不知为何,他不希望那个平平常常的小二被卷到这些乱事中来。小二只要像以前那样乖乖跟着他,在他需要时给他温暖,他也会回赠给小二一些温柔,这样就行了。
至于安然,反正他是他闵长乐看上的人,他有能力保护他。
倏然,一道利气透窗而入,直射长乐面门,他随意地伸出两指,夹住了那只袖箭。
箭头上刺了张纸条,上书“子时,城外杨树林。”
长乐仔细端详着这寥寥几字,看似端庄工整的笔画中,却流露着掩饰不住的躁意,握笔时用了很大力气,以至于末尾的几画甚至有些颤抖的痕迹。
这个人,有着很高的武功修为,同时恨他入骨。
世上恨闵长乐的人太多了,个个都想抽他的筋,拆他的骨。可惜没有人能做到。有可能做到的那些的人,一般都是他的“任务”,但刺客杀人不需要硬打硬拼,所以那些比他武功高强的人,也都死得差不多了。
现如今托小二的福,他的化冥神功已经到了第七层,能成为他对手的人,更加寥寥无几。
所以这个约,赴不赴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他不需要用这种方法证明自己的胆量和能力。
可他又很好奇,是谁能识破他的伪装?见过闵长乐后,谁还能记得闵然的样子?
心思一动,紫衣一闪,屋里已经没有了人影,只留一扇轻轻开合的窗。
杨树林中树木并不茂盛,月光成霜,渗入到婆娑的树影当中。夜风乍起,摇得杨叶沙沙作响,仿佛在悄悄地酝酿着什么秘密。
林中空地上,一道紫影鬼魅般现身,凤眼微转,瞬间就察觉到滞留于暗处的相邀者,唇边一个高傲的微笑,“长乐已经到了,阁下却姗姗来迟,实在不礼貌啊。”
斑驳树影中,一个红衣人缓步走出,毫不焦躁,毫不浮夸,手中一柄火红的剑,握在他手中却收敛了所有杀气。月色渐渐照亮来人面容,英俊儒雅,一双沉静的双眸看向长乐,正是凤歌。
长乐挑起眉毛,“凤歌。”
“正是。”凤歌黝黑的双眼闪过一丝冷冽。
“想报仇?”
“杀父之仇岂能不报?”
“你很有自信。”
“不过是必死之心罢了。”
长乐却又环视四周,啧啧地摇头,“没有带帮手?”
“你我生死一搏,外人无需插手。”
“你还真是正直啊。”长乐轻笑一声,“不过这样的话,想跟我同归于尽,难度可不小。”
凤歌亮出长剑,森然冷光滑过眼角,“出招吧。”
长乐并不动作,仍然静静地看着凤歌,眼角几分高傲。
凤歌不再踌躇,提起内元,全身真气盈贯,脚一踏地,便如一枝燃烧着烈焰的惊天之箭,以迅雷之势袭向长乐。长乐微微侧身,同时一挥广袖,一道极细的银丝从袖中飞出,缠上凤歌剑身。
凤歌连忙避开,银丝却如影随行缠过来,仿佛自己有生命一般,剑锋与细丝相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看似脆弱的丝对上削铁如泥的朱鸾剑,却是毫发无伤。一瞬之间,已过数十招,凤歌却始终无法突破银丝布下的天罗地网。
长乐小指一动,勾起一缕细丝,“啧啧,连我的琴弦都砍不断,你该换一把剑了。”
凤歌面上闪过怒色,身形微定,长剑划破虚空,疾速的气流随着他的剑势舞动起来,甚至染上了同剑身相同的血红色。此时四周的杨叶随着道道血色四散飘零,好像翻飞的蝴蝶雨,草木也接随着气流剧烈摇摆,许多灌木都被凌厉的剑气拦腰截断。
长乐的衣衫和发丝都被笼罩在这片锋利的剑气中,稍微一动,便是粉身碎骨。但他神色依旧未变,让人猜不出端倪。
此时,无数红影开始向着中心聚集,凝聚在朱鸾剑的剑锋上,似一团即将爆炸开来的巨大火球。凤歌红衣张扬,俊面上流过一丝煞气,低喝一声,手腕一压,便将那一团锋利而强悍的力量向着长乐推了过去。
这力量怒号着奔向长乐,所过之处一切草木皆成灰烬,大地也在隆隆作响。长乐在它面前显得渺小非常,轻而易举就会被吞没。
当紫影与那力量相撞之时,一道无形的气流呈环状向四方散开,摧倒了几颗杨树。
凤歌微微气喘,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的烟尘滚滚。
【成功了么?】他自己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