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非已经从傅教授那里知道他妈妈哭过了,为成全傅妈妈的体面他就没说,想了会儿临出门前舒望对他的谆谆教导,傅知非抿了下嘴唇。
彼时他们从傅知礼的电话里知道他俩的事情在傅妈妈面前一天都没兜住,愁云惨淡,傅知非一整天都低着气压,总觉得不安,也觉得这事到了他妈妈那里就无解。
舒望和舒羽打电话在房里讲了挺久,出来的时候倒是不怎么怵,决定与其等着傅妈妈来登门问罪,不如主动出击。
“真的要去吗?”傅知非对于回家这件事都有了心里阴影,总之不会好过。
舒望抱了抱他:“你就当是为了我。”
傅知非郁闷地点了点头,叫舒望看得好笑,哄他勾着手指去亲他的脸。
舒望一边将牛奶羹装进保温桶,一边问他:“你去了之后,你妈妈肯定第一句就问‘你来干什么’,你知道要怎么回答吗?”
傅知非皱眉皱眼地觉得回家就是件烦心事,他好些年没主动回家了,感觉变扭,试着回答说:“我男朋友做了你喜欢的牛奶羹,送来给你吃?”
“错了啊傅老师,你这么直来直去的怎么行?”舒望哭笑不得,“你这样说我们岂不是要一起玩完?”
傅知非烦得很:“那我要说什么?”
舒望深情地看着他,看得他心情又平复下去,低头索吻,舒望却笑着把他推开:“您应该说——”
傅知非温软了一些神色,但还是十分僵硬,对他妈妈说:“想您了,回家来看看。”
傅教授和傅妈妈齐齐被他说得愣住,从傅知非少年叛逆开始就没听过他一句温柔话,一家人也都习惯了他这个叛逆分子。
傅妈妈脸上的表情不是惊讶,快成了惊恐,第一个反应就是:“侬脑子瓦特了吧?”
第84章何苦,充电,汪
傅妈妈下意识说出一句上海话,满眼震惊不能理解,而后嗤笑着长长“哦——”了一声:“我晓得了,为了你那个朋友,你还真是付出很大啊。这么多年没踏上我们家的门,现在为了结婚终于要给我低头啦?”
她心里气得很,这些年他们没有好好相处过,现在却因为一个外人,就比她还要来得重要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也只不过是想试探清楚儿子是不是真的不能和姑娘在一起,但他抵触情绪太重,两个人也没好好说话,隔阂越深,一个痛苦,一个也不让他好过。
旁人看了只会说一句“何苦来哉”,但实际上执念就是很难放下的,言行不是说你能够理解就能够改变的。
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傅妈妈有错吗?有错。傅知非有错吗?也有错。这么多年别的不说,单就为人子而言,的确差得太多太多。
他只不过放缓了语调,说了句“回家看看”这样再平常不过的话,两位老人家就已经呆住了。
他对舒望的温柔和细腻但凡抽出十分之一,事情也不会僵硬到如今这个地步。
总是这样的,亲人之间说是“血浓于水”,有些寒心事做出来,却比凉风还单薄。
所以家庭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傅老师诸事通透,唯独想不通这一点。现下他站在父母的家门口,也没有。
傅知非受不了他妈妈那种冷嘲热讽的口气,抿了下嘴唇,深呼吸,语调僵硬:“这是弄的牛奶羹,您一会儿尝尝。”
傅妈妈脸色一臭:“谁弄的?”
莫名的,傅知非并不想让家人知道舒望的名字,只说:“他弄的。”
“拿走拿走我不吃,”傅妈妈厌恶地用手捂住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赶紧走!”
傅教授“啧”了一声,在她面前皱眉瞧了她一眼,大意是叫她别这么过分。
傅妈妈闭上了嘴,傅知非把保温桶搁在旁边旁边的高几上,想了想舒望说的话,点点头说:“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
“来做什么!这东西我是不会吃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傅妈妈上前要把保温桶往他怀里扔,傅知非先一步拦住了她,眉眼皱起也来了脾气:“我和他说了你喜欢晚上喝牛奶他就按照你的喜好做了,是讨好是别的什么您要怎么想和我没关系,他叫我拿过来我就拿了,这是他的一份心意,不然我也不愿来。”
傅妈妈心里原本还抱着一点儿子温柔了的甜蜜,现在听他这样说简直气疯了:“谁要你来!你死在外面也和我没关系,我就没你这个儿子!造孽了我生了你!”
傅知非冷哼一声说:“是,您当初生下来的时候就该把我掐死。”
傅教授听不下去,喊了声儿子的名字,傅知非沉默地站着,傅妈妈咬着下嘴唇又红了眼眶,声音都发颤:“你以为我不想吗?”
傅教授也拉了妻子一把:“你们这都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别再说了!”
傅知非还要开口,傅教授怕他又刺激到妻子两个人再吵起来,厉声道:“傅知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