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她,在知道这事后,将江雅歌叫过来,委婉地提醒了一下她。然后江雅歌跑到李忘津和李时泽面前掉一回眼泪,她便成了别人嘴里污蔑他人的恶毒长辈。
这辈子,江雅歌和李时泽,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和她没有关系。
她懒得提江雅歌,另起话题,“对了,那画什么时候到?我记得钱已经打过去了吧?我也想欣赏一下许大师的杰作。”
李忘津直接僵住了,贺明都直接带着钱跑了,哪里有给他留下画作了?他要去哪里变出《寒江雪》来?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人买,一方面是怕漏了风声。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想要找一个能够模仿得以假乱真的画家也没有那么容易。
他嘴唇抖了抖,半天没冒出一句话。
方君容瞅了他一眼,“出什么意外了吗?还是那个人不愿意卖了?”
李忘津还能怎么说,只能咬牙认了,“是的,他现在资金周转过来了,不肯出手了。”
他有些悲哀地发现,自己之前留下的那点钱,只怕得掏出来填补这个亏空。李忘津一时之间有些茫然,所以他忙了那么多年,都做无用功了?
他心情格外得郁卒,整个人受到打击,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多岁,他飘着走上楼梯,背影透着一股的凄凉。
方君容当然不可能同情他。她心情愉快地回自己的房间,内心迫切希望李忘津能多多去找温思弦寻求安慰,她好能够拍到决定性的证据。她已经受够和他呆在一个屋檐下了。
只是这份好心情持续不到一刻钟。方君容在进房间后,便察觉到自己的保险柜被动过了。
保险柜里的珠宝房产证这些东西,都早就被她转移了出来,收到空间里,放房间里的也仅仅只是一个空壳。她这保险柜上系了一个红结——这红结还是她女儿李心筠自己编织后送的。虽然歪歪斜斜的,但毕竟是女儿的心意,方君容也就收下了。
现在这红结显然因为保险柜被动过的缘故,换了个方向。
方君容之前没在这房间安装过监视器,所以也不知道是谁进来动的。但她心中却有人选:不外乎是李时泽或是江雅歌。李时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他知道保险柜的密码。
前世她那翡翠不就是被这叉烧儿子拿走送给了江雅歌。
方君容更好奇的是,连她都不知道手镯的猫腻,江雅歌到底是怎么知道的,甚至处心积虑想要得到这东西?她看的小说里,对这事一笔带过,仿佛一切都只是巧合。但她可不信这所谓的巧合。
对方没找到手镯的话,应该还会继续行动。
方君容下意识地抚摸着手腕处那若隐若现的印记。
*****
江雅歌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俊美挺拔的李时泽。不得不承认,她对李时泽是有好感的。在这个家里,除了李叔叔,李时泽是对她最好的人。
“时泽。”
李时泽原本冷酷的表情,在目光触及江雅歌时不自觉柔和了几分。一开始的他因为江雅歌在那地方打工的缘故,对她观感不太好。直到他无意中知道,江雅歌之所以会选择在那种地方打工,是因为她朋友出事,为了帮好朋友筹钱。而且即使在“白鹤”这种地方,她也出淤泥而不染,不曾有攀附权贵的想法。她明明被人误解了,却为了帮好友保密,忍辱负重,不曾解释过。
他从小到大虽然见过不少女人,却没遇到过江雅歌这种看起来柔弱却十分倔强坚强的女孩子。再加上他母亲和妹妹明显不喜欢江雅歌,在家里时常打压她,因为怜悯同情的缘故,李时泽便忍不住对她更好一点。
当然了,他内心深处还是暗暗给钟宜记了一笔。肯定是因为钟宜常常说雅歌坏话,不然妈妈和妹妹又怎么会误解雅歌呢。
尽管内心有再多的心理活动,但他对外的形象一贯惜字如金,也只有在在意的人面前,才会多说几句话。
“雅歌。”
江雅歌盈盈美目望着李时泽。她的五官,要数眼睛生得最好,仿佛会说话一样,顾盼之间流转着缱绻情意,这双眼睛也让她由中上之姿跃升为美女。
李时泽说道:“抱歉,我妈的手镯被她收了起来,我暂时没找到。”
有一天他看到默默哭泣的雅歌,才知道她的手镯丢了,那手镯并非她的,而是她父母好友送的。她一岁的时候,两家人便指腹为婚,那手镯可以说是对方的聘礼了。若是长大了两孩子不合适,那得将手镯给还回去。
江雅歌眼底的光芒熄灭了,“我对他没有感情,我也不想嫁给他,只是我拿不出手镯还他们。”
李时泽问道:“别担心,我再去努力找找,看市面上有没有类似的?”只要有钱,应该能买到。
江雅歌眼眶微红,“没有,我没见过和那手镯一样的,除了干妈的,那手镯中有块绿特别澄澈,有点像山。”
李时泽并不意外她知道母亲的那个手镯,说不定是母亲曾经佩戴出来过,他安慰她,“放心,实在不行,我就先拿我妈的给你。都这年代了,指腹为婚并没有法律效应。”至于拿自己妈妈的手镯,李时泽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父母的东西,日后都是要留给他的。他提前拿了也无妨。
他也不愿意见到雅歌因为这种莫名的原因就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不过到时候找母亲要的时候,不能将雅歌牵扯进来,不然母亲很有可能会拒绝。
江雅歌这才破涕而笑,“谢谢你,幸好还有你。”
李时泽嘴角勾了勾,眸光温柔了许多。他外表生得冷漠英俊,这偶尔的一笑,如同冰雪融化一样。江雅歌不由看得呆了,脸颊泛起了粉色,望着他的眼神带着脉脉情意,充满了信赖和欢喜。
☆、第13章 第十三章
“妈妈。”
方君容看着难得出现在她面前的儿子李时泽,已经猜测到他的来意了。或许是因为重生回来一段时间的缘故,现在的她已经能够很好地压下心中的那股恨意,还能用温柔的语气若无其事和他说话。
“怎么了?你最近在公司实习,累吗?累的话,就好好休息,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她做足了慈爱母亲的姿态,同以往没有什么两样。
她这模样,让李时泽也松了口气,他也不是半点情商都没有的人,并没有马上提手镯的事情。而是从李心筠几个星期后的生日宴作为话题的切入口,看起来就是个虽然冷漠但内心却很关心妹妹的好哥哥。
然而方君容已经不会被骗到了。江雅歌没出现之前,李时泽的确对她们母女两不错,但在爱上江雅歌以后,他心中便只余下爱情,所谓的亲情都是过往云烟。不然他也不会将她这个母亲送到精神病院里,也不会冷眼旁观自己的亲妹妹成为玩物,最后被迫自杀。
李时泽聊了大约一刻钟以后,终于将话题引入最终目的。
“妈妈之前不是有个很漂亮的翡翠手镯吗?最近怎么没看到你佩戴?”
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方君容听到这话半点都不惊讶,云淡风轻说道:“我的翡翠手镯好几个,你指的是哪一个?”珠宝这东西,她最不缺了。
李时泽说道:“就是那个水色的纹路有点像山峦的手镯。”既然母亲平时没怎么拿出来,应该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他张口要的话肯定没问题。
方君容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旋即恍然大悟,“你说那个手镯啊……”她停顿了一会儿,吊足了李时泽的胃口后,才慢条斯理说道:“之前我和朋友出去旅游,不知道落在哪个地方了,已经找不到了。”
“我那边还有好几个,有比这更好的。要不,你干脆选别的?”
李时泽作为李家将来的继承人,并不缺钱,珠宝玉石平时也不太放眼里。若不是为了江雅歌,他也不会找自己的母亲讨要。他听到这话,眉毛忍不住皱了起来,声音也大了起来,“丢了?怎么会丢了?”
方君容叹了口气,“我也没印象了。等我回来后整理行李才发现不见了。你怎么突然想要那手镯了?”
李时泽扯了扯嘴角,胡乱敷衍过去,“我只是喜欢那个,想要拿来搭配一套衣服。”
在知道那手镯不见以后,他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江雅歌泪眼朦胧的模样,有些心烦意乱。她知道这事后,肯定又要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了吧。
他作为堂堂李家继承人,却连保护一个女孩子的笑容都做不到。
他心中也生出了隐隐的埋怨,母亲出去旅游,为什么非要将那手镯给带走呢。他只能再去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相似的手镯了。
因为心情烦躁的缘故,他没有继续聊,很快找了个理由走了。他还在思考着要去哪里买这样一个合适的手镯。
方君容心中腹诽:亏得她对叉烧儿子已经没有半点感情了,不然看到他这叉烧模样,不知道有多气人。
她心中也开始琢磨了起来,或许她可以让人伪造一个类似的手镯,到时候坑一把江雅歌和李时泽。
坑叉烧的事情,能叫坑吗?
……
江雅歌在得知手镯丢了以后,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失落。
她曾经一次次做一个相同的梦。梦中,方君容纤细白皙的手腕佩戴着翠绿的手镯。一般来说,梦境应该只有黑白两色,偏偏那手镯闪耀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华。
在她碰触到手镯的时候,便进入了一处洞天,虽然只隐隐看到巨大的石碑和仙气盎然的山,但江雅歌却感觉到了不俗之处。醒来以后的她,仍然怅然若失,强烈的直觉告诉她,必须得拿到那手镯。
她一开始以为自己只是做白日梦,但连续一周做同样的梦以后,她私下偷偷问了李家的佣人。江雅歌平时对这些佣人很好,因为怜惜他们的缘故,她即使知道他们有时候会扣点东西下来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说江雅歌在这些佣人中人缘最好。托他们的福,江雅歌也顺利问到了,方君容的确有这么一个手镯。以前还常常佩戴,这几年里被她收了起来。
在江雅歌眼中,她做的那梦无疑是老天在提醒她不要错过这个机遇。她内心像是有只手在挠一样,让她心痒痒的,想法设法想要拿到这东西。
在她看来,这手镯虽然是方君容的,但这种神器当然不能和一般的首饰相提并论,拥有挑选主人的权利。被提醒的她,才是那手镯想要寻找的真正主人。因此对于谋划手镯,她半点都不心虚。毕竟那东西在方君容手里就只是普通的首饰,可以说是大大浪费了。若是以后真能利用手镯拿到一些好处,大不了她到时候再好好孝顺方君容。
因此她在李时泽面前编了个谎言,扯出一个莫须有的未婚夫,让李时泽心甘情愿帮她拿。原本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东西,江雅歌偏偏没想到,手镯居然丢了。
这个打击让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满是不可置信,含着泪的眼睛像是被一湾泉水,“真的没有吗?”
李时泽见她那表情,也不太好受,他点点头,“没关系,我再想法子看能不能找到类似的手镯。”他眉头皱了起来,实在不行,就在对方找上门的时候,威胁对方一通。想来雅歌那所谓的未婚夫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不敢得罪李家。
江雅歌完全笑不出来,就算别的手镯长得一样,那也不是方君容的手镯啊。
她垂下头,“毕竟是我没好好保管那手镯,是我的错。”
她像是一朵被雨水浇打的花朵,看起来可怜柔弱无助。
李时泽更心疼她了,又给钟宜记了一笔。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钟宜故意弄丢的。他望着江雅歌的眼神越发怜惜。江雅歌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然后像是像是碰触到什么滚烫的东西,忙不迭转移开视线。
在这一日日的互动中,尽管两人都不曾捅破那一层玻璃纸,却能隐隐察觉到他们之间流转的淡淡情愫。
……
因为失去了手镯的线索,即使有李时泽在旁边不时地安慰,甚至带她出门,给她买东西,但江雅歌的心情依旧没有好转,整个人周身萦绕着一股忧郁的气质。
李忘津一直恨不得江雅歌是他女儿,看在眼中,自然分外心疼,以为江雅歌是因为父母忌日越发接近所以才如此感伤。他索性带着江雅歌去见温思弦了。
江雅歌以前鲜少同这位姨母见面,但温思弦长相和她妈温思尔一样,见到她就仿佛见到了去世的母亲,江雅歌忍不住就掉眼泪了。
掉了一场泪,又说了一些话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便已经拉近了。江雅歌看看自己的姨母温思弦,又看看一脸温柔的李忘津,若有所思。
温思弦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外甥女的袖子,和颜悦色道:“之前姐姐一直反对我和你前姨夫结婚,我们姐妹两闹得有些不愉快,所以一直没有联系。”
“要不是望津和我说,我都不知道姐姐去世了的消息,我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伤感和后悔。
李忘津早就知道温思弦以前非要和那渣男结婚的原因,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找了个理由先走,留下她们两人聊天交流感情。
江雅歌眼神也暗淡了下来,“妈妈去世之前也一直惦记着你。”两人一起怀念不幸去世的温思尔,江雅歌过了一会儿才悄声问道:“姨妈你是不是喜欢干爹啊。”
温思弦脸一红,“别胡说。他已经有老婆了。”
江雅歌低声说道:“干爹和干妈关系不太好,两人在家的时候常常有争执,尤其是我来了以后。干妈她似乎不太喜欢我。”
江雅歌也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方君容对钟宜更好一些。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从干爹对待她的态度和偶尔流露出的只言片语,她也能猜到一二。要是妈妈年轻时选的是干爹就好了,那她就是干爹名正言顺的女儿,而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寄人篱下,小心翼翼地讨好其他人。像干爹这么好的人,偏偏娶了干妈,真的太可惜了。
她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姨母——姨母的相貌和她妈如出一辙,尤其是笑起来时仿佛同一个人一样。
温思弦说道:“他就算和方君容关系不太好,两人的婚姻也是受法律保护的。我也不好常常和他出来,万一被人看到误会就不好了。”
上次被李忘津的朋友看到以后,李忘津就很少带她出来了,直到今天为了见江雅歌才一起。
江雅歌脱口而出,“那姨母可以常常出来和我见面啊,有我在,其他人也不会误会的。”
即使干妈知道了,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她见自己的姨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温思弦怔了一下,亲热地将外甥女的发丝别到耳后,“我没有女儿,现在有了你,也和自己亲生女儿差不多了。”
☆、第14章 第十四章
方君容虽然不太插手公司的事务,但偶尔也得陪李忘津一起参加一些宴会。如果是以前的她,在参加宴会时,会拿出工作状态,看能不能帮公司谈下几个合同。但现在嘛……
她对那可以说是李忘津一言堂的公司并没多大感情,公司就算倒闭了也不关她的事,只要撑到她离婚之前不倒闭就可以。因此她很有闲情逸致地窝在角落,慢条斯理地吃着宴席上的点心,不时点评一二。
以前的李忘津并不喜欢妻子明明可以当全职在家的贵夫人,却非要插手公司事务。然而当看到妻子现在完全做甩手掌柜的模样,他心中也不由升起了淡淡的不悦。今年新出了好几个政策,公司有些跟不上政策,这一季度出现了亏损。出席这次宴会的正好有几位背景不容小觑的富二代,其中两位和君容是高中同班同学,关系不错。他原本带方君容过来,就是想让妻子从老同学那里打探一些风声。
他和几个老总谈了一会儿,还是按耐不住地向方君容走了过去。他嘴角勾起温和的笑容,声音柔得仿佛怕惊吓到她一样,“君容,我看到你的几个朋友也来了,你不和他们聊聊吗?”
方君容抬眼望去,人群里被众星捧月的是她的高中同学何剪冰,何剪冰是s市的老牌豪门,屹立几十年而不倒,可以说是响当当的人物,而且他家背靠京城的贵人,常常能收到第一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