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云半夜挖坟的时候,童秋水半夜在害肚子疼。
许是吃坏了肚子,从肚脐眼处弥漫出一股子隐约的疼,让童秋水左翻右躺,总觉得不是舒服样。
她干脆起了身拧开台灯,这才发现李落云未归。
童秋水不甚在意地拿过梳妆台上的水杯,咕噜咕噜一口饮尽,舔了舔嘴唇还觉得意犹未尽。
喝完以后她又后悔起来,冰冷冰冷的水穿肠过肚,似乎肚子又疼上了几分。
她向来不在意李落云何去何从,爱去哪里去哪里,可今日如此这般揪心揪肺的疼让她对李落云牵肠挂肚起来。
“这么晚了还能上哪里蹦跶去?”
童秋水喃喃自语,捂着肚子,弯身猫成了一把小弓,试图能抵挡住一波又一波的痛苦。
奈何疼痛不饶人,半夜是最容易害病的时候。寂寥夜晚,空无一人陪伴,身体就痛得特别明显。
童秋水眯着眼,伸长了手在枕头底下胡乱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摸到了手机。
拨了电话过去,李落云那头却是传来查无此号的机械声音。
童秋水混混沌沌,想了老半天也没想明白——李落云是掉进哪个黑洞里头了,才会连手机号都不存在?
她疼痛难忍,毫不在意如此诡异事情的发生。
翻动了电话本老半天,里头要么是外卖电话,要么是网购电话,还有一连串只有号码没有名字的陌生人。
突有一人名跳出,童秋水心思一动,拇指摩挲着通话键几秒后按了下去。
“秋水——”电话那头一接通开口就是叫唤,低沉清越。
确实勾人心弦。
童秋水听了这声音,就觉得通体舒坦了些,连刚才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刘华威你还没睡?”
那头低低沉沉发笑,笑过后带了几分亲昵答话:“我都不会死,哪里需要多睡?何况,要是真睡着了可就接不到你电话了。不过——我很好奇你大半夜打给我,不怕你老公闹心?”
“他不在。”捂着肚子,童秋水想起来了自己的疼痛,悻悻然开口道:“我肚子疼。”
“疼?吃坏肚子了?着了凉?”一听童秋水喊疼,刘华威紧张起来。
“不知。反正就是疼,肚脐眼疼。”
“肚脐眼疼?”刘华威没这方面疼痛的经验,也懒得费力去想什么原因。
“得了,你先穿好衣服等我,我马上到你那接你去医院。别乱动啊!”
挂了电话,刘华威匆忙穿戴好衣服,还一阴一阳穿了两个不同的袜子还不察觉,飞似的就开车朝童秋水家里头赶。
北京城白天是停车场,晚上倒是赛车场,大半夜有不少公子哥玩起了漂移,在康庄大道嗖嗖的跟蝙蝠似地左蹿右钻。
刘华威也算公子哥一名,不过他通常不屑玩这些东西。那些公子爷觉得刺激的事,在他看来,还远不如一场小阻击战来得精彩。
杀戮、血腥的事情他经历太多,明显就把心理承受能力提升到了一个非人的境界,有点麻木不仁的状态。
今天半夜有点热闹——他车子刚下了北三环,侧面就蹿上了一辆宝马M6,飞驰而去。
刘华威冷哼一声,觉得现在的崽子越来越嚣张跋扈,三环之内都敢飙车,以往都只能在六环之外摄像头少处的才如此雷霆风驰。
还没等他一口冷气吐完,后头又是一辆法拉利像个火箭炮般轰地飞了过去。
刘华威有心避让,知道自己陷在了风头浪尖点上。
他透过后视镜瞧着暂无车子跟来,准备方向盘一转,进胡同绕开这群小王八犊子。
可惜狭路相逢,他刚把车子掉头开进了胡同,那头已经横冲直撞一辆路虎越野。
两车碰撞,天翻地覆。刘华威车身轻,受创更是大,车头整个撞凹了下去,瘪了一个大窟窿。
冲击波似的碰撞,让刘华威的脑袋对着方向盘死死地紧密接触,还来回震荡了一个小波动。
他被撞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鼻梁骨被撞歪,额头也未幸免,额头肿成了一个大包,鲜血潺潺几乎面无全非的可怕样子。
晕归晕,刘华威并不在意。在四百多年的创痛中他已经认知了一个事实——他不老不死,伤口也会迅速愈合。
没一会儿,额头大包就在以惊人的速度消减,鼻子的血止住不流,连骨头也在咯吱咯吱的自我修复状态。
他没下车,安然自得地坐在车里头等着痊愈。路虎车里头坐不住了,车门一开,下了一人就朝着他车子方向走去。
刘华威迅速捂着鼻,低着脑袋,要死不活的装样。
“喂——里面的人死了没?”瞧着玻璃窗,外头之人甚是嚣张。
刘华威没打算和这种徒子徒孙斤斤计较,他打算恢复常态后就开车走人。车子撞坏无所谓,只要能开就行。
他不在乎钱,他赶着时间要去接童秋水。
想起那小女人可怜兮兮的声音,刘华威就忍不住发笑。像小猫似的一女人,总是让男人多疼一些。
刘华威在车里自我陶醉,外头站着那人就不乐意了。瞧见刘华威能够动弹,干脆拍着窗子叫喊:“里头那个滚出来,装什么死!”
这么一碰撞,两败俱伤,开车的胳膊擦伤,额头起了一大包,晕头转向趴在车内动弹不得。
刘华威无动于衷,根本懒得理会外头疯狗狂哮,他的状态恢复了七八成,不打算纠缠在此。他惦记着童秋水那里的状况,心急如焚。
“郑寒源,在那里做什么呢?”
那头后车厢门突然打开,下来一个瘦高青年,冷清的嗓子开口询问。
“乐兮尧,你也下来瞧瞧这主什么来头?”
乐兮尧?乐家的人?
刘华威一听对方名字,猛地抬头,盯住了不远处走下车的青年。
剑眉星目,一表人才,嘴角勾斜含着笑,俨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只是眼神似有千万根银针般,锐利锋芒,令人望而生畏。
果然是乐家的小子,派头不小。
刘华威冷哼一声,自觉自己额头鼻子嘴巴都各自归了位,干脆开了门也下了车。
他这么手脚利落下车,反倒让郑寒源有些吃惊。
对着刘华威上下打量一番,也没瞧着对方哪里伤着了。
“嘿,你倒是走了狗屎运,没伤着半分。”
刘华威没出声搭理,他看得出来,眼前姓郑的不过是小角色,不过能和乐家的人搭上关系,恐怕也要极贵之人才行。
乐兮尧也没吭声,他并不把对面之人放在眼里,他单手支在车窗边,对着驾驶座上的青年打趣:“蓝锡卿,这回你输大发了。”
蓝锡卿虽是受了伤,不过只是小伤,依旧生龙活虎的状态。他捂着脑门,颇为恼火,有心把对方给捏碎了。但一时头晕目眩,他只能力不从心靠在椅背,打算喘口气后出去算账。
“那人你们伤不了的。”后座一人突然发了声,没头没脑冒出了一句。
乐兮尧收起了脸上笑,侧过头探向车窗反问那人:“为何?”
由于两边窗子昏昏暗暗,端坐后座之人也是阴暗不明,瞧不真切模样。
那人没答话,只是冷笑了一声,目光如炬,盯住对面的刘华威不放。
对面——
刘华威突觉对面车子蹿出一股子阴气,惊得他寒毛倒竖。他是久经沙场之人,杀戮重,血气自然也甚。这几百年间,什么阴阳怪事都见过一些,不干不净之物总能碰到几回。
可是对面车子散发的阴气如此狰狞,像是凶恶阴险如夜里发绿光的野猫,煽动得四周阴魂涌动,极为不太平。
里头坐着的到底何方人物?
刘华威心头一凛,提起十二分的心思来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