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娇小的大妖怪搂近怀里轻声安慰了一番后,源博雅这才发现屋子里除了熟人,还有几位陌生人,身边更是有人和他并排躺着。
源博雅仔细看了看,意外的发现仍在昏迷中的人他竟然曾经见过。
“这不是……?”源博雅吃惊的看着这张几年前曾见过的面容,而在瞥见一期一振身旁守着的三日月时,他更加惊讶了,“你,你不是……!”
源博雅愣愣的抬手在虚空中划了一下,正是当时变小的三日月的身高。这,这长得竟然这么快吗?
大天狗见了连忙压下源博雅的手,强制性的把他带出了屋子,丢到了其他房间修养。
现在屋子里躺着的,只有一期一振了。
恢复过来的源博雅让三日月看到了希望,可始终不见变化的一期一振却让他的心脏再次坠入冰窟。
不应该啊……安倍晴明也十分的疑惑,在对一期一振反复进行了多次的检查之后,得出的结果依旧是——他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阴气已经剥离干净,一期一振的身体包括灵力在内都也已经恢复完全。可是,本应该恢复健康的一期一振此刻仍然毫无醒来的征兆。
怎么回事?
安倍晴明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对一件事竟然是毫无头绪。
“我……很抱歉,”安倍晴明松开探着一期一振脉象的手,这位传说中的伟大阴阳师此刻却陷在了无限的迷茫之中。
“按理说,一期殿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问题,本该早已醒来,可现在却不知为何仍在昏迷当中。”
“没关系,”三日月垂着双眸,双手握着一期一振搭在被子外的那只手,“晴明大人,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一切了。”
三日月的宽容,让安倍晴明感到更加的无所适从。
“我会带一期回去,”三日月沉声说道,“如果连晴明大人的阴阳术水平都不能发现问题所在,那么我就换一种不同的方式。”
无论是依靠时之政府的技术,还是向高天原的神明祈求帮助,他会尝试所有的办法。
一期一振的本体是完好无损的,只要如此,那就远远没有走到最糟糕的境地。诞生于刀剑的付丧神,不是那么脆弱的存在。
即便本体毁坏,只要仍有人记得这振刀,只要历史上还有这振刀的痕迹,那么即便希望多么渺小,再见的可能性也仍然存在。
一期一振不知道外界发生的这一切,他完全脱离了形体的束缚,唯有神灵坠入了深不见底的虚空之中,无数的记忆残片从他虚幻的身体便飞掠而而过。
他就像是陷入了自己过去记得或不记得记忆中的一个幻影。这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和他以前看见自己埋葬在火焰中的大阪城记忆时,一模一样。
一期一振以为自己将要这样无限的往下坠落,直到回到身体当中睁开眼睛,没想到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停了下来。
虽然此刻他只有一个幻影,透过半透明的手掌可以清晰的看到下方的石板,但却仍然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双脚稳稳的踩在地面上。
庭院……?
一期一振看了看周围,似乎在之前看到的记忆中,也有这个庭院的存在。如果没有猜错,那么他确实回到了那个不记得的大阪城。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催促着他,让一期一振不知不觉就迈开了脚步,穿过庭院穿过回廊,向着某个地方走了过去。
明明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
眼前这座富丽堂皇的建筑,大大小小的道路无数,一期一振却完全没有因为复杂的道路而迷失方向。
应该这么走,面对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场景,一期一振莫名就毫不犹豫的确定了方向——似乎他曾无数次从这条到了走过一般。
可是……
按照传统布局,他现在走的方向似乎是……内院吧?
怀抱着这样的疑惑和不知为何跳动的愈发强烈心脏,一期一振终于在穿过了一条条走廊之后到达了目的地。当心脏位置突然一个激灵时,一期一振就知道,没有错,是这里了。
而他眼前的这处建筑,分明就是北政所宁宁在大阪城内的居所。
所以,他到此处要见的人是……
一期一振忽然感到自己的指尖微微颤抖了起来,他强压下心中猛地浓烈起来的紧张感,缓缓地踏了进去。
记忆里正是春季。
樱花树下,如月般美丽的付丧神正抬头望着纷纷落下的片片花瓣,他将手伸向那些落樱,几片柔软的粉红色花瓣就这样落在了他的掌心,衬的肌肤更加洁白。
他似乎听到了大门那的动静,回头望了过来,接着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是一期一振在最近才渐渐见的多了起来的,轻松的,毫无负担的,甜蜜的笑容,这使得他不由自主的晃了晃神。
“你来了,御前大人。”
三日月开口唤道,双眸中的新月愈发的耀眼。
你是在呼唤我吗,三日月?一期一振有些恍惚的想到,可他现在只是个没有实体的虚幻影子吧?
就在一期一振犹豫着是否要上前时,他突然感到浑身一僵,然后就眼睁睁的看到了有一名陌生而熟悉的付丧神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毫不犹豫的走向了三日月,脚步下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
水蓝色的长发束成马尾在那名付丧神身后,随着他的走动频率而摇晃,身上尚未换下的甲胄还带着战场上的硝烟味。
那名付丧神走进了三日月,伸手覆上他接着几片樱花花瓣的掌心,随后轻轻用力,直接把天下五剑最美拥入了怀中。
“我好想你,夫人,”付丧神长长舒了一口气,其中似乎包含了在外时所有疯涌的思念。他紧紧抱着三日月,嗅着那股能让他无比安心的清香。
那是——
一期一振僵住了,那个付丧神,分明就是烧身前,有着玩好记忆的他自己!
和之前不同,之前看见回忆时,他就算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也分明能够感受到他和那边的付丧神是一体的,一同听着同一个心跳。
但这一次站在旁观者角度的他,就是个旁观者。他完全被隔离在此处之外,像是多余的硬是加上去的摆件。
画面开始飞转,时间在他速的奔驰。
花开满枝的樱花树谢了,然后是夏季的一树绿叶,接着又是枯叶纷落,最后是霜雪压弯了枝头。
春夏秋冬四季从他眼前划过,然后又是一个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