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雨潼看着黄仙走进厨房以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仔细地查找着，果然被她在枕头上发现了几根黄毛。这些黄毛本来已经绝迹了，如今又开始出现了，证明黄毛的主人在这段期间心境曾发生了变化，导致她不再在意这些事情，或者没有时间在意。
    她将之前的锦盒找了出来，将刚刚找到的毛发放了进去，然后又放进去了另一个东西，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黄仙做好饭后，发现钱雨潼正站在阳台，凝视着白雪的笼子。
    “白雪已经睡着了，你要是想和它玩的话，可以明天早晨再找它。”黄仙说着就压低了声音，“或者明天我给你送饭的时候，偷偷把它带进去。”
    钱雨潼说：“不用了，我刚刚只是在想要不要把白雪送出去。”
    “为什么？白雪最近可乖了，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把白雪送出去。养宠物就要对它负责一生的，不能说不喜欢了或者怕麻烦就把宠物送人，这可是一条生命啊，即使它们没有人类这么聪明，但是也有情感也懂得伤心。”黄仙焦急地说。
    钱雨潼别过脸去说：“我只觉得我们两个女人，养一个雄性不太好，我也不将白雪乱丢，我们把白雪送给清璃怎么样，她也疼爱白雪，你想白雪的时候也可以随时去看她。”
    第82章 掉马的黄大仙（二）
    黄仙退后了一步说：“不要, 清璃正远在O市, 就算她回来了, 还要照顾方方, 根本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养宠物。而且你忘了吗，当初你雇佣我的时候, 就说的是让我帮忙照顾白雪，你现在把白雪了送人了, 那我怎么办。”
    钱雨潼想起当初黄仙说自己会兽语的事情, 之前她还觉得黄仙只是单纯的天真烂漫, 现在只感到一阵阵的头疼：“你不止帮我养白雪，还是我的生活助理, 把白雪送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黄仙的倔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你要是把白雪送走了，那我也走，我就回青色去了, 直到你再把白雪领回来。”
    白雪也在这时候惊醒了过来，它用鼻子顶开了锁, 从笼子里跑了出来。
    大概是察觉到黄仙和钱雨潼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是由它而起, 一道白影闪过, 白雪便跳进黄仙的怀里，只用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盯着钱雨潼看。
    黄仙也抱紧了白雪：“大不了我带着白雪一起走。”这幅模样像极了因为和丈夫吵架，要带着孩子一起回娘家的妻子。
    可钱雨潼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头顶是绿油油的，在发现黄仙有可能不是人而是黄鼠狼的时候，她特意跑到了图书馆仔细地查阅了有关黄鼠狼的所有动物习性以及民间传说。
    她不清楚黄鼠狼和宠物貂之间有没有生殖隔离, 但是人类和黄鼠狼之间是肯定有的，并且她分明看得出黄仙和白雪之间是有眼神交流的，偏偏她还读不懂其中的文字，钱雨潼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两条鼬种族歧视了。
    “好了，你别抱着它，你不抱着它我就不把它送走了。”钱雨潼指着黄仙怀中的白雪说道，她也不想和黄仙在一起的第一次吵架，只是因为她不答应养宠物而已。
    但是转念一想，这种为了鸡毛蒜皮而吵架的生活，才是两个人在一起的生活。
    钱雨潼又说了一遍：“没错，你以后不天天抱着它了，我就不把它送走了。”
    黄仙撇了撇嘴，轻轻地将白雪放到了沙发上，摸了摸白雪的头：“我不抱了，那你也不许把白雪送走。快点去吃饭吧，一会儿面都糊了。”
    饭桌上的面早就吸饱了汤汁，变成分不开的一坨，本来就没有什么食欲的钱雨潼看着夹都夹不起来的面条，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黄仙说：“还是糊了，你等等我再去做一碗。”
    “不用了。”钱雨潼叫住了黄仙，就算是重新做了一碗，她依旧是食不下咽，还是不要浪费了，“你坐下来我们聊聊天。”
    黄仙闻言听话地坐下来不动了。
    钱雨潼搅拌着碗里的面条说：“你先前一直住在小山村里，有没有听过什么乡村志怪故事，说给我听听呗。”
    黄仙想了想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传说，说了你也不会感兴趣的。”
    “那就说说你们那里独有的吧。”钱雨潼摸了摸自己胸前的佛像说，“我们是在山荫村的山神庙前认识的，你还送给我了这个神像。一般人们都喜欢管成精的黄鼠狼叫黄大仙，和你的名字还挺像，这个黄大仙都有什么故事呢。”
    黄仙心下一突，干笑了两声说：“能有什么故事呀，山神庙是几百年前就有的了，传说她只是一个家仙，后来山荫村爆发了疫病，而她守护的人家又恰巧是山荫村的村长，在村长的委托下，她拯救了村子，这才变成了山神。而且这个山神也不怎么灵验，所以也没什么故事，我们不说这个了。”
    “原来有几百年了，我都不知道，对不起我不该将山神庙拆了的，让你失去了家园。”钱雨潼说。
    黄仙总觉得钱雨潼是意有所指，可又不敢多想，只能将话题往其他地方引：“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你不是饿了吗，快吃饭吧。”
    可是钱雨潼还不依不饶地问：“那你之前在山神庙里都做些什么呢，总该有什么养家糊口的本事吧。”
    黄仙的额角沁出了细细的汗水：“你以前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就是跳大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钱雨潼说：“可是我记得当我陪着你找山荫村村民的时候，无论是老是小，他们都不认得你。而且当初山神庙里也的确是一副破败的模样，也没有人的供奉，所以我们才认为山神庙是无主之地，直接把它拆掉了，接着你就凭空冒了出来。”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黄仙喘着粗气，忍不住喊道。
    钱雨潼平静地看了黄仙一眼，又低头吃着自己碗中的面：“还记得我们当初看的古装电视剧吗？成精的女主角和她的人类丈夫，因为她的丈夫知道她是妖精便抛弃了她。我知道枕边人突然变成了妖精是一件让人很难以接受的事情，可我也看不起那个男主角，连自己的爱人都不敢面对，就是一个懦夫。”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男主角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爱人是一只妖精的话，也可以和女主角度过幸福的一生。所以女主角一直选择不告诉对方，应该是已经预见到了这个结局。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所以不敢给自己丈夫这份信任。”
    钱雨潼将碗中的最后的汤都喝了下去：“我吃好了，先去睡觉了。”
    黄仙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在钱雨潼走出去了几步后才说道：“你都知道了？什么时候的事？”
    钱雨潼停下了脚步说：“就在今天，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所有的证据都删掉了，除了我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黄仙长叹了一口气，走到钱雨潼的身后抱住了她说：“我是山荫村的山神，平时吃着人类的供奉。但是早在几十年前，便没有人再去山神庙求拜了，所以拆了也就拆了，没关系的。而且我也不是不想告诉你，但是我的姐姐们都不答应。”
    钱雨潼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抱住了黄仙说：“所以你是条黄鼠狼吗，这是真的吗？真是吓死我了，你知道我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还以为……”
    黄仙抬起头，打断了钱雨潼的话：“你怕我吗，潼潼？”
    钱雨潼点了点头说：“嗯，怕。故事里的妖精和人类几乎都没有好结局，我怕最终你会离开我。”
    黄仙终于笑了起来：“我不会的。”
    “可是我还是觉得很不真实，自己的爱人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直到现在我还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睡醒。”钱雨潼也维持不住自己表面的平静，慌乱地说，“这真的是真的吗？不是你们集体弄出来的恶作剧？”
    黄仙放开了钱雨潼说：“当然是真的，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话音刚落，钱雨潼面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变成了一条比监视器影像还要大的黄鼠狼。黄鼠狼甩了一下尾巴，就将茶几上的水杯扫到了地上。
    “哗啦。”
    水杯破碎的声音叫醒了还在震惊当中的钱雨潼，钱雨潼又朝着眼前的黄鼠狼看去，黄鼠狼也在看着地上破碎的水杯，钱雨潼甚至能从黄鼠狼的那张毛脸上看出懊恼的表情。
    “啧，碎玻璃很难收拾的，要是伤到白雪就不好了。”